“哈?”我裝傻“什麼?”
“看你那張臉欣喜若狂的臉就知道你要幹什麼,你上次引警察端了常宏的窩,就已經惹禍上身了,你以爲那天晚上藏你家裡的人只是個普通的搶劫犯嗎?別再玩火了。”
“上次只是個意外。”
“可有些人不認爲那是意外。”
“所以你已經知道那天晚上在我家裡的人誰?”我緊着問。
洛言白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我接着問
“好了,你不要再問,事情沒你想得那麼簡單,我會處理的。還有孫其興,你也不能去找他。”洛言白說着又點起了一隻煙。
“你真奇怪洛言白,那是關乎我性命的事,你叫我不要問?換你你做得到嗎?”他不提還好,他一提我更想弄清楚了,只是眼下文逸的事更爲重要。
洛言白依然沉默。
“好吧,你不告訴我也行,你也沒必要告訴我,那我就用自己的辦法去弄清楚。”
“你想說什麼?”洛言白這纔看向我。
“一個普通的公民遭遇到了入室搶劫這種事難道不該報警嗎?”我假意想着“小區裡那麼多監控攝像頭,調出看一看的,應該很快確定嫌疑犯吧。”
攝像頭拍到的可不光有嫌疑犯。
“你威脅人倒是很有一套。”
“我沒有威脅人啊,我只是想到了一個任何正常人都會想到的辦法,有事找警察!”
洛言白苦笑了一下:“做好人果然沒好報,救你一命,還要被你要挾。”
我撇了撇嘴,把槍遞迴給他:“那你殺我滅口啊。”
洛言白無奈嘆氣:“我真是放了一顆定時炸彈在我自己旁邊,好吧,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誒,等等!”我打斷他“我要知道的,不是那天晚上在我家的人是誰,而是孫其興在哪?”
“耍心機?”他挑起了眉。
我擺了擺手指:“我沒有耍心機,第一,這事是你自己提起來的,第二,從一開始我想要知道的就只是孫其興在哪,這是你答應幫我的,結果你自己胡亂猜測了我的想法,就不肯告訴我了,耍心機的人是你!”
“你不覺得你很荒謬嗎?”洛言白又沉了臉色。
“何來荒謬?”
“你讓我出賣一個同行給你逮捕。”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是你賣的?再說了,你們同行之間的矛盾和衝突應該也不小吧,”話到這裡,我忍不住瞟了一眼前面開車的司機,今晚不是譚青柏,反正我不認識,但洛言白能毫無顧忌地在車裡跟我說了這麼多,應該是他信得過的自己人。
洛言白一副頭疼的樣子,他想了想,才道:“好啊,你應該認識緝毒組的人吧?你現在隨便打電話約個人出來喝杯茶啊。”
我眨了眨眼:“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交易嘛,很公平啊,你用一條命換一條情報不虧吧,人死了,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是你賣的?你還能拿着情報去領功,再端一個窩點,賺大了。”
他這句真堵到我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怎麼就說服不了他!剛剛就差一點點他就會告訴我,怪我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明明劉教授說過很多次的,工作的時候要控制好自己的感情,爲什麼我就這麼廢物!在洛言白麪前給他看穿了!
我忍不住一陣猛撓頭髮。
“好了!”洛言白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制止我的動作“人我會想辦法幫你帶出來的。”
“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我打了一晚上太極的洛言白,就這麼鬆口了?
“人、我會帶來見你的。”
“你……打算怎麼做?”如果是用錢贖那麼簡單,或者說如果這件事那麼好辦,他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我突然有點害怕和擔心,我不是覺得他辦不到,而是害怕他要爲此付出什麼更大的代價,一個我不能去理解的代價。
不對,我管他幹嘛。我擔心的應該是這個代價某天轉接我身上纔對,嗯,沒錯!
“你就……”
“我就不要再問了,是吧,我知道你又要這麼說。”我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管如何,這對我而言是好事,我又何必再想那麼多。
“你知道就好。”他又擡手幫我理了理我自己抓亂的頭髮。
這氛圍的確很好,但依然阻止不了我內心那怪異的感覺,特別怪異,我說不清楚,我們之間應當如此曖昧嗎?
“到家了。”他提醒我。
我側頭一看,車已經停在了別墅門口,而不是我在小區的家。噢對,現在我住這兒了,譚青柏幫我把東西都搬過來了。
我下車等了兩秒,沒見洛言白跟下來。
我低頭往車裡看,他衝我笑了一下:“好好休息吧,人明天你就能見到。”
“你……”我本來要問他不下嗎,話到嘴邊又突然意識到,這裡是“我家”,又不是他家,爲什麼我要理所當然的覺得他也要下呢。
“你也好好休息。”我順勢改了要說的話,衝他揮揮手“再見。”
“晚安。”他回我一句,然後車子就開走了。
我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才進屋子,保姆給我開了門。
這麼大一房子,就我一個人住,還有人專門給我做飯、打掃、照顧我,簡直就跟做夢一樣,不,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而它居然成真了。
我進了自己的房間,發現和我前晚來的時候不一樣了,牀換了,櫃子換了,都換成我原來家裡的東西了,雖然房間不一樣,但大體的擺設方位差不多,譚青柏竟然還原了我臥室,真是不知道該說驚喜還是驚訝。
我躺上牀,細細想着這一切,發現我理所當然的東西太多了,從我第一次遇到洛言白到現在,一直都是他在幫我的忙,而我似乎從未爲他真切的做過什麼。我都快忘了一開始我和他的協定是什麼,我懷疑我對他來說真的有用嗎?
我在警局,沒錯,可我所處的位置根本就沒什麼價值,要不是那次吳警官找我幫忙,我都沒機會接觸到緝毒組。說起來,吳警官第一次找我,還就是因爲要分析他,當時我坐在屏幕前,一遍又一遍倒放把他從頭看到腳的時候,大概沒想到有一天會變成這種樣子吧。
我現在離他這麼近,不用隔着充滿馬賽克的屏幕,卻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我當然不傻,看得出那些刻意而爲的曖昧小動作,但這就是讓我糊塗的地方,當然,也許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在我們見面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的情況下,他不知吃錯什麼藥或者被我什麼“與衆不同”的獨特氣質所吸引了,開始瘋狂愛上我了,那一切都說得通,順理成章。可這現實嗎?
不是我不相信愛情,而是愛情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他這種人身上,我不知道他算哪種人,這只是我的直覺,他永遠都處在理性狀態之中,愛情跟理性是相違背的,就算他露出感性的一面,也是理性做出的判斷。
他太讓人缺乏真實感了。
可是,如果沒有感情層面的因素,他的行爲簡直是不可理喻的,他想要從我身上獲取什麼有價值的情報,完全不必如此麻煩,我們又不是不瞭解彼此的底細和身份,威脅也好交易也罷,效率高得辦法多得是。
何況我已經願意同他交易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一定,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在其中,只是我現在看不到。
那我就等它慢慢浮出水面吧,我關了房燈,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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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天亮起牀開始我就在等洛言白的消息,但一直等到日落都沒有半點音訊,看來要孫其興這事真沒那麼簡單。這期間,不但洛言白沒出現,就譚青柏都沒來過,我在這大房子裡整整呆了一天,主要是我也沒什麼地方可去,警局那邊劉英勳都那麼說了,我也就不去碰壁了。
反正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押在孫其興身上,也不用和他談什麼話,就簡單粗暴地給孫教授一個電話,你兒子在我手上,沒了,事情就解決了。
我到現在才發現,最原始的手段就是最有效的手段,怪不得那麼電影裡的大反派總是層出不窮,因爲這樣做事實在是太爽了!比起我們費盡心思曲曲折折才能從別人嘴裡套出一句話來爽多了!!
又從日落等到月出,依然沒有消息,其實天黑盡的時候我就已經放棄等待了,開始窩在沙發上看電影,而不是像個傻子一樣盯着手機發呆。
在今天整整一天不安的等待中,我明白了一件事——等,是沒有意義的,因爲時間不會停歇,就像一場洪水,不管你奔向它,還是站在原地,它終將會淹沒過你,帶給所有人一樣的結局,只是早晚的問題。
我還明白了另一件事,就是人無聊的時候真的很愛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乍看來有點道理但細想又說不太通的東西。
所以我決定看電影,看完電影睡覺,睡醒再接着等,噢不,再接着看電影。我之前有好多想看的劇都落下了,正好一次看個夠。
可能是太舒服過頭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在沙發上睡着了,被手機鈴聲吵醒的時候我看了一眼牆上的種,十二點差十分,來電顯示的是譚青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