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我準備收回的小拳頭,輕輕地在上面啄了一下,滿是寵溺地對我說:“在我面前,永遠不要說失禮這兩個字。”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後知後覺地把拳頭從他手掌裡抽出來,輕聲說道:“我覺得你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了。”
“是麼?”
韓牧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我感覺也沒有怎麼變嘛。”他摸到自己的眉骨的時候,恍然大悟般說道:“莫非是因爲這道疤?”
他的左邊眉骨邊有一道極小的疤痕,疤痕的一半隱在眉毛裡,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我沒有注意到,現在聽他這麼說,我纔看見了那一道疤,踮起腳尖在他的眉毛上輕輕摸了一下,然後問道:“你不在的這五個月發生了什麼?”
他笑着把我的手拍掉,說道:“過去的事情提它幹嘛,我現在不是回來了麼?要不要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說着他就張開他的手臂向我環了過來,我一矮身輕飄飄地躲了過去,他無奈地笑着搖頭,說道:“這就是矮子的好處?”
我咯咯咯地看着他傻笑,啊嗚高傲地邁着貓步從我身邊走過,看我的時候就跟看着一個傻子一樣。
“喵嗚!”
啊嗚被韓牧的突然襲擊給驚住了,發出一聲憤怒地鬼叫之後直接竄到屋頂上去了。
我笑得更歡,連腰都直不起來了,韓牧扶着我的背傻兮兮地看着我:“喂喂,你不是中邪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把他推開,跟他說:“我沒有中邪,就是你突然回來了,我很開心!”
他颳了一下我的鼻子,說道:“鬼頭鬼腦的,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對了,我有禮物送給你!”
我跑回堂屋,把我之前繡給斐斐的鑰匙扣拿了出來,鄭重地放在他的手上,他的眼裡閃過一抹驚喜,說道:“這是你繡給我的?”
“嗯,你送我一朵鳶尾花,我再送還你一朵啊!”
其實我是以一顆愧疚的心送給他鑰匙扣的,我實在不忍
心告訴他,他送給我的鳶尾花已經被我不小心送給斐斐了,我心裡的愧疚感告訴我,一定要送一樣東西補償給他,我思來想去,除了這個鳶尾花的鑰匙扣,我再想不到其他合適的禮物了。
他把那個鑰匙扣小心翼翼地扣到了自己的鑰匙串上,然後對我說:“我一定會好好收藏的。”
我其實是個不太擅長撒謊的人,而且我的心裡藏不住秘密,所以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決定對他道出實情:“你的那朵鳶尾花在斐斐那裡。”
“嗯?”
他皺着眉毛看着我,我慌亂地低了頭,幫自己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給她看到那朵鳶尾花的,她看到了很喜歡,就拿去玩了,過幾天我就去跟她要回來!”
他聽我這麼說,總算是舒展了眉毛,惡狠狠地對我說:“記着了,那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禮物,要是你弄丟了,我就弄死你!”
“好啦好啦,我一定會去要回來的!”
他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但是實際情況是,我的確嘗試過趁着斐斐不注意的時候去偷拿那朵鳶尾花,可是她一旦看不見就會大哭大鬧,哭得我腦仁疼,只能哄她說:“姐姐在跟你變魔術呢!”然後再不甘不願地把鳶尾花拿出來還給她。
我實在想不通,她一個五歲的毛丫頭怎麼對這件木器活兒這麼上心,之前王頌之送給她的小熊被王笛之偷回去了也沒見着她哭鬧,我真的想鑽到她肚子裡去做她的蛔蟲,看看她究竟在想什麼,爲什麼老是要跟我做對!
鳶尾花謝了又開,我已經十五歲了。
那年的夏天我的身材稍稍地顯現出窈窕的樣子,已經有了一點點少女的風韻,奶奶拉着我的手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我穿着棉布的裙子,跟奶奶走進了一家服裝店,那家服裝店的店主是一個年紀比奶奶輕很多的女人,那個女人卻有一個跟我差不多歲數的孫女。
我以前聽我爸爸說過,因爲爺爺年輕時四處奔走的關係,奶奶在年紀很大的時候才生下了他,所以我奶奶的
年紀總是會比我同齡人的奶奶大上許多。
“解老太太,您又來啦?這次想看什麼式樣的衣服?”
奶奶笑嘻嘻地看着她說:“這次是來幫我孫女做衣服的。”
店主好奇地打量着我,然後說:“解老太太,您這孫女跟你年輕時候還這有幾分相似,不過到底年紀小些,比您那會兒的氣質差一些。”
“反正她現在年紀小,好好教,總不會丟了我們解家的臉面。”
店主正說着話的時候已經起了身,拿着尺子幫我量尺寸,量完了便和我奶奶一起去看布料式樣去了。
我一個人坐在店裡的高腳凳上到處亂看,這家店裡的衣服種類不算多,其中多數是旗袍,旗袍的種類很齊全,長的短的,薄的厚的,絲綢的棉麻的,看得我眼花繚亂。
店裡的一個布簾子被掀開,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走了出來,我知道這個就是店主口中的孫女。
她留了齊耳的短髮,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友好地對着她笑了笑,說道:“你好,我是解斕,解老太太的孫女。”
她學着我的樣子說道:“你好,我是李布依,李老太太的孫女。”
說完,她自己先笑了起來,笑完了纔對我說:“我認識解老太太,她是我們店的常客,每年都要過來做很多很多衣服,那些衣服可漂亮了!”
我問她:“你也喜歡做衣服?”
“是啊,做衣服多好玩啊,可是我的爸爸媽媽都不喜歡,他們總是很忙,我就一直跟我奶奶在一起,每天看到她裁剪那些布料,再把它們拼在一起,變成漂亮的衣服,可神奇了!”
我安靜地看着她,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嚮往,彷彿在說一件很神聖的事情,神聖到我都不願意去打斷。
她說完了纔想到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是不是特別羅嗦?”
我笑着說:“沒有啊,一點都不羅嗦。”
李布依盯着我的頭髮看了一會兒,然後問我:“我能摸摸你的頭髮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