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出現的林千行,任和與柳炳都是一驚。
尤其是柳炳,他自認修爲不低,更是度過了寂滅大關,靈覺敏銳。
但他也沒能發覺林千行在這裡,這就很讓他驚駭了。
“閣下是誰?”柳炳當先出聲道。
“雲龍宗真傳弟子,林千行。”林千行直言道。
與此同時,他也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那腰牌之上,有着林千行的精細簡筆畫像,以及雲龍宗的宗門大印,那印記上絲絲縷縷的道韻散發,這是仿製不來的。
一聽是雲龍宗的真傳,兩人也都鬆了口氣。
“原來是雲龍宗的高足,失敬了。”任和當先執禮道。
雲龍宗身爲扶搖武學之祖庭,雖然如今是稍顯沒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整個扶搖之中,雲龍宗也得是數一數二的大勢力。
柳炳也起身一禮,說道:“林真傳此前所言,是否爲真?”
雖是詢問,但他心頭已經兀自信了三分。
雲龍宗的名頭暫且不說,光是林千行悄無聲息出現在附近的這一手段,便足以說明林千行的手段不凡。
此番柳炳在林千行現身之後,更是能感受到他深不可測的氣息,由不得他不相信。
他心頭也在暗暗的震驚。
‘還道那雲龍宗已經日落西山,如今隨便一個真傳底蘊便有如此實力,可見其不過是潛龍在淵罷了。’
“我所言自然不假。”林千行說道。
“那可真是太好,若有林真傳相助,岱山縣之危不足懼也。”任和麪露笑容道。
“不着急開心,我要爲人醫治血疫也不容易,總不能讓我白做吧?”林千行淡淡的道。
“林真傳只管開口,我岱山縣能拿得出來的,必不推辭。”任和說道。
然而林千行卻並沒有看任和,而是看向了柳炳道:“那口大缸能給我嗎?”
“林真傳想要【萬食缸】?”柳炳皺眉道。
“怎麼?你不願意嗎?那換一件其它的詭物給我也可以。”林千行說道。
他本來也沒有一定要那個大缸,他只是隨口一說,甚至沒有詭物,沒有報酬他也會去救治那些百姓,但他能順便從無空教拿點好處的話,也不會拒絕。
“倒也不是,只是這【萬食缸】或許並非林真傳想象的那麼好。”柳炳微微搖頭道。
“怎麼說?”林千行問道。
“它可以生成一缸使用者曾經吃過的普通食物,但每種食物只能生成一次,而且代價是使用者以後會永遠對那種食物感到厭惡。”柳炳說道:“這種厭惡是無法抵抗的,哪怕你想要強行吃下去,身體也會本能的排斥,讓你無法消化和吸收它,用得越多,你能吃的東西便越少.”
聞聲,林千行不由得挑了挑眉,對柳炳道:“那你?”
“我已是靈魄之軀,口腹之慾於我無用。”柳炳道。
說着,他伸手在身邊的桌椅上拂過,手臂也徑直穿透了過去。
林千行才發現,這赫然也是一個渡過寂滅大關的靈寂高手。
“我知道了,但我還是想要。”林千行說道。
柳炳聞言,也不詢問林千行爲何想要,只是點了點頭道:“好,那我這幾日儘快將其使用完,林真傳你也可以開始救治百姓,一旦林真傳你真的將血疫醫治,我便將【萬食缸】贈予林真傳。”
林千行沒想到柳炳竟然這麼痛快。
不過想想也是,這玩意兒雖然有點用,但又沒有大用。
只能生成普通食物,而且一種食物只能生成一次,還只有一大缸算不上多,生成出來的食物,本人還不能吃,這玩意兒從某個角度來看,的確挺雞肋的。
但饒是如此,柳炳這態度也讓林千行對無空教的印象有了些許的改觀。
他們是真正在爲百姓做事,就算不是出於善意,但至少還想讓扶搖國維持統治這點是真的。
“既然如此,事不宜遲,安排一下吧,我馬上就到城外救治百姓。”林千行說道。
“林真傳高義。”任和執禮道。
柳炳也對林千行行了一禮,並說道:“我會盡快將【萬食缸】給林真傳送來的。”
隨後,林千行便在任和的安排下來到了城門處。
他讓守城的士卒維持起了秩序,然後便用苦痛神力開始爲災民清除體內的血蝗卵。
當林千行清除了第一個人體內的血蝗卵,並被柳炳確認之後,城外的災民們都紛紛激動了起來,秩序險些直接崩壞,那些災民都急着想要當第一個被救治的人。
要不是柳炳和無空教的人幫忙安撫,此番可能便要亂上一陣子了。
林千行清除血蝗卵是會消耗苦痛神力的,但苦痛神力本身又是會通過吸收苦痛轉化而出。
他身處於災民之中,面對那些飽受飢餓和血疫折磨的災民,苦痛之力紛紛涌來,而當他表示可以救治之後,那些災民們又要承受等候的煎熬,心頭還害怕林千行能力有限,救治不了這麼多人,於是更多的苦痛也在快速的向他匯聚。
林千行體內的苦痛神力在這個過程中居然不減反增。
這讓他不得不嘆一口氣,只感覺無論如何,百姓恐怕都是苦的。
這世間的苦痛,又哪裡是能完全消除的呢?
而就在林千行救治着百姓的時候,一隻血紅色的飛鳥從樹上騰空,向着遠方飛去。
不多時,這血紅的飛鳥落在了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人手中。
所謂面由心生,或許是時常在陰暗處行事,又喜歡想陰謀詭計,這黑袍人的面目看起來頗爲陰沉,而在他的眉心正中,赫然有着一輪妖異的血月印記。
血鳥對着那人嘰嘰喳喳的叫着,好似在彙報着什麼消息。
半晌後,那人點了點頭道:“是嗎?雲龍宗的弟子?能治療血疫?倒是有些本事,不過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治多少人,去吧,把消息放出去,讓那些蝗巢都過來”
——
林千行的效率很高,日夜不停救治的情況下,只花了一天一夜,城外的三千多位災民便全部被救治完全,然後他們便被統一接納到了岱山城內安置了下來。
然而不等林千行鬆一口氣,一條消息便很快傳來。
“大人,好多的災民正在向我們縣城靠攏,他們都是感染了血疫的災民,據說有文昌縣的,還有風吟縣,瀾滄郡加起來怕是有幾萬人了。”
正廳中,林千行正在與任和與柳炳商談着此次血蝗災情的具體情況,忽然便有人進來稟報了這條消息。
“消息屬實?”任和問道。
“千真萬確,是信站傳來的消息。”那傳信的小吏說道。
信站是扶搖國專門建立用來傳報信息的站點。
他們有包括但不限於飛鳥傳訊,快馬傳訊,乃至於傳信儀等手段傳遞信息。
能夠保證扶搖國內的信息在最慢十日之內,便通傳全國各地。
可以說正是因爲有信站的存在,纔有了扶搖上下穩固的聯繫。
雲龍宗內的許多信息,也是通過信站所獲得的。
不過如今的信站已經不如以前,貪腐嚴重不說,有才能的人在其中得不到重用,還經常出現信息遲滯不實等情況。
正因如此,扶搖官方的統治纔開始有了動搖,對地方的統治大不如前。
然而就算有如此多的詬病,但要說他們會在血疫這種事情上造假,怕是沒這個膽子。
“他們爲何都往我們岱山縣而來?”任和問道。
“據說是有人說我們這裡可以醫治血疫.”那小吏說道。
“消息是誰傳出去的?”柳炳皺眉道。
“絕非我等傳出的消息,我早便下達了禁令,讓他們不得擅自傳言。”任和連忙撇清干係道。
“那此事背後,恐怕真的是血月盟的人在作祟了。”柳炳做下判定道。
“血月盟究竟是何方勢力,爲何我從未聽過?”林千行忽然出聲問道。
“林真傳你久居山門修行,不知扶搖如今情況。”任和搖了搖頭,說道:“如今扶搖內謠傳說國寶即將失效,於是便有一羣叛逆賊匪集結在一起,想要趁此機會吸食國血,化作脫身的資糧,以待噬霧籠罩,依舊可以逍遙自在。”
林千行聞言陷入思考。
無風不起浪,他認爲這謠言未必就真的是謠言。
若是如此,這些人想要趁機撈一把作爲日後面對災難的本錢倒也能說得通。
“他們實力如何?”林千行問道。
“不知。”柳炳出聲道。
“不知?”林千行不解的看向柳炳道。
柳炳點頭,說道:“他們行事隱秘,從不顯露半點跡象,我們對他們所知並不算多,但可以肯定的是,朝堂上定然有他們的人。”
聽到這話,林千行心頭瞭然。
這組織看來已經滲透了上下,所以朝廷的高層之中有大官在給他們做保護傘提供便利,以至於這個組織變得隱秘無比。
“如此看來,血月盟的勢力還當真不小。”林千行說道。
“無論是不是血月盟所爲,當務之急,還是想想如何解決那些感染血疫的百姓,如此多感染血疫的百姓到來,要是沒弄好,岱山縣恐怕會成爲下一個被血蝗籠罩的縣城。”任和焦急的道。
“我能醫治血疫,交給我來吧。”林千行說道。
“什麼?林真傳,你可不要逞強,那可是好幾萬的災民!!”任和不敢置信的道。
“沒錯,林真傳你若是沒有把握,我們另作他法便是,別傷了自身根本。”柳炳也道。
他還是很清楚這血疫的具體情況的。
即便是能顯化靈神的靈師到來,想要救治如此多的災民,恐怕也得有不小的損耗。
然而面對兩人的擔憂,林千行卻是自信的道:“應當不是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