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海,一艘國籍挪威的科考船正快速在海面上行駛。
前方,奇蹟冰原已經慢慢出現在了海平面的盡頭。
漫長的白色海平線,就像是給藍色的大海和藍色的天空鑲嵌了一根銀色的腰帶。
船頭上,已經有十多個人迫不及待地開始監測。
這艘科考船名叫羅科號,是挪威一名漁業巨頭和富豪所建造,目前是世界上最大的科考船——如果不算海上龍宮的話。
它長達181米,排水量12000噸,其大小遠遠超過了其他的科考船隻。
很多人對這個大小沒什麼概念,作爲對比,谷小白的鐘君號長度也不過是63米,只有它的三分之一。而國內的055驅逐艦,全長也不過是180米,和這艘船相當。
換句話說,這艘船除了沒有裝備殺傷性武器之外,基本上其他各方面基本上就是一艘頂級的軍艦。
同時,它也是世界上最先進的科考船之一,它搭載的各種探測儀器可以上天入地,上到高空下到6000米深的海底,乃至海牀之下20米,都可以探測到。
而一艘軍艦大的科考船,其造價也堪稱恐怖,達到十億美元之高,不比同等大小的軍艦便宜到哪裡去。
面對突然出現的奇蹟冰原,這世界上恐怕沒有哪艘船,比它更有資格前去探索了。
在奇蹟冰原出現之後,這艘科考船就已經籌備出行,而在奇蹟冰原出現之後就在準備,現在終於成行。
這次探測,接受了許多科研基金會譬如世界自然基金會的資助,所以這艘船上,也集結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氣候學家、海洋學家、極地科學家等,許多都是業內頂級的大佬。
畢竟,畢竟奇蹟冰原的出現,對全世界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在科學界引發的震動,堪稱地震海嘯級別的,毫無疑問,能弄明白它的成因,對研究地球氣候至關重要,都能拿個諾貝爾級別的獎項了。
此時,這些科學家們,已經在摩拳擦掌,就等着拿出來結果一鳴驚人了。
這麼多的頂級科學家,就算是如此巨大的一艘科考船上,各種設備依然不夠用,許多科學家自帶了小型的設備,譬如小型聲吶之類的,在船隻的兩弦密密麻麻的懸掛,讓這艘船看起來不像是科考船,而像是海釣船。
這個時候,反而是身爲氣象學家的,來自美國馬薩諸塞州氣象研究所的肯揚·鮑威爾沒什麼事。
水溫、水流速度、氣溫、氣壓等監控,都是自動的,而現在這些數據,也壓根就分析不出來什麼。
FNC的維森特爲了知道事情的進展,時不時地就會連線他一下,讓肯揚反而成了船上的記者一樣的存在。
受NFC的維森特委託,他正在到處找人爲FNC連線。
現在FNC一天24小時,幾乎都在播報奇蹟冰原相關的新聞。
現在正在連線的,是一名海洋生物學家羅德里克·皮奇。
羅德里克是一個來自北歐的男人,他有着北歐人的冷硬強壯外表,長期的海洋生活,讓他顯得有些冷淡和疏離,但事實上一開口,就會發現他是個特別熱情的男人。
這幾天,他和肯揚相處的不錯,所以欣然接受了FNC的採訪。
“我們現在正在研究附近的海洋生物,如此巨大的一塊冰原突然出現,對附近的海洋生態影響還是挺大的,但當然了,如果你問這種影響會對生態造成好還是壞的影響?我只能說這個世界總是在不斷變化的,大片的浮冰總是會出現在大洋上,冰期和非冰期總是會交替,這世界上沒什麼好或者不好,地震和海嘯往往會造成巨大的生態災難,但它們也是塑造地球生態的力量,奇蹟冰原的出現,就和地震海嘯一樣,對人類來說或許很神奇,但對整個地球的生態來說,只是微小的波瀾……”
羅德里克對着鏡頭侃侃而談,雖然他的英文帶着淡淡的北歐口音,但是說話有條理,發音清晰,依然讓對面連線的維森特聽得連連點頭:“皮奇先生,您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海洋學家,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您作爲我們FNC的特邀專家,爲我們做一些專業方面的解讀,我們的觀衆非常關心北大西洋的各種生物目前的狀態……”
“呃,當然,這是我的榮幸……等等……”
羅德里克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麼一樣,猛然瞪大了眼睛,衝出了攝像頭的範圍,看向了船舷之外。
拿着手機幫他連線的肯揚也連忙追了上去。
不遠處的海面上,正有粗壯的水柱,此起彼伏的從海水之中噴涌出來。
而後,有宛若汽笛的“嗚”的聲音,不斷傳來。
“鯨魚!”
“是座頭鯨!”
不用羅德里克去說明,旁邊就已經有其他人叫了起來。
座頭鯨的水柱也很有特色,是“一團”的粗壯型,而從遠方看過去,那此起彼伏的水柱,在海面上盤踞成了一團霧氣。
“好多的鯨!”
“奇怪,爲什麼這些座頭鯨會偏離原來的航線?”羅德里克趴在船舷上,看向了不遠處的海面上。
“羅德里克,能夠給我們的觀衆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嗎?”維森特問道。
“呃……當然。”羅德里克道:“請記得幫我把這些畫面記錄下來,這是非常珍貴的畫面。”
得到了維森特的點頭之後,他轉身介紹道:
“其實大部分的鯨都是家族性的生物,它們有着不同的家族,而每個家族都有固定的遷徙路線,他們彼此之間,像是不同民族的人類一樣,不論是生活習性、食譜還是語言,都有着巨大的差異。”
“千百年來,它們都遵循着同樣的遷徙路線,一年年沿着同樣的路線巡遊。而據我所知,這個季節,附近是沒有,也不該出現如此巨大的鯨羣的。”
“因爲奇蹟冰原的出現,這裡的水溫比平時有所降低,想要在如此冰冷的海水之中生存,它們就要消耗更多的能量,這對鯨羣的繁衍其實是不利的。”
“難道是奇蹟冰原的出現,擾亂了它們的遷徙路線?”肯揚在旁邊問道。
“很有可能……抱歉我要仔細觀察一下,暫時沒辦法再多做解釋。”羅德里克道。
“當然,請允許我們的觀衆也跟您一起觀測,我們不會打擾到您。”維森特道,因爲導播告訴他,目前觀衆們其實很感興趣!
大部分人類,其實對鯨類這種海洋中的龐然大物充滿了好感,因爲它們充滿了智慧,也有着巨大而美麗的身軀,所以這些畫面非但沒有讓收視率降低,反而有不斷提升的趨勢。
那邊,羅德里克拿出瞭望遠鏡,而他的助手拿出了攝影機,開始拍攝眼前的畫面。
看了幾分鐘,羅德里克驚訝起來:“不對,這不是鯨羣!”
不是鯨羣?肯揚有些疑惑。
這些明明是鯨啊。
難不能還能是鯊魚?
肯揚甚至看到了好幾只座頭鯨從水中飛躍而起。
在空中翻身落入水中,飛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按照估計,目前全世界的座頭鯨大概有35000頭,其中大西洋生活的大概11600頭,這裡的數量,大概有100多頭,已經算是超大型的座頭鯨的鯨羣了……”
“但是,它們其實並不是一羣。”
“你看,剛纔那隻座頭鯨,它叫大蘭斯。”
“而另外那隻座頭鯨,尾鰭有點殘破,帶着月牙形白色斑紋的那個,我給它起名叫穆恩……還有那隻,那個漂亮的小天使,她雖然長大了,但我還認識她,我的小安吉拉!那邊那隻,是她的哥哥馬克……”
肯揚順着羅德里克的手指看過去,卻依然分不出哪一隻是哪一隻。
“難道您能分出它的差別嗎?它們長得不都一樣嗎?”肯揚驚訝。
“難道你不能區分出不同的風暴嗎?”羅德里克反問。
這難道不是一名學者應有的素質嗎?
肯揚被羅德里克問得啞口無言。
然後他解釋道:“鯨像人類一樣會長大和衰老,相貌也會有變化,但是每一隻鯨魚的尾部花紋都是不同的,像是人類的指紋,只要記住它們的花紋,就可以區分它們……”
“這裡面許多的鯨都是我曾經研究過的,這些幾乎都是壯年的座頭鯨,它們應該是屬於不同的鯨羣!通常它們不會離開鯨羣太遠啊,爲什麼會跑到這裡來呢?爲什麼又會聚在一起呢?”
對羅德里克這種優秀的科學家來說,可以記住許多自己研究過、追蹤過的鯨魚的尾部花紋。就像是主人認出自家的貓一樣。
隔行如隔山,身爲氣象學家的肯揚,對海洋生物也實在是沒什麼研究,他只能在旁邊靜靜看着。
羅德里克想了半天,似乎也想不出來什麼原因,猛然眼睛一亮,道:“對了,問問它們就好了!”
“問……問問它們?”肯揚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你稍等,我有個好東西!”羅德里克轉身跑進了船艙裡,不多時拿着一個帶着兩個浮漂的小型聲吶出來了。
把這小型聲吶連上了筆記本,然後他從船舷上,把這聲吶丟了下去。
於是,在海上“海釣”的人,又多了一個。
羅德里克在甲板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把筆記本抱在懷裡,點開了一個程序。
上面出現了一行logo一閃,又消失不見。
“鯨鯨……聊天羣?”
這是個……聊天軟件?
一個複雜的界面展開,大部分界面像是示波器,而底部有一個類似輸入框的東西。
“這是什麼東西?”肯揚納悶道。
“馬上你就知道了,這是我從谷小白實驗室申請得到的,目前擁有這軟件的海洋學家,全世界可能都不超過三個!”羅德里克驕傲地豎起了三根手指,“當然,是在海上龍宮之外……”
“想要得到這軟件的授權,必須是業內最好的海洋生物學家,保證不接受任何與漁業相關的商業機構資助,絕不用在研究之外,還需要鉅額的保證金,但是……物超所值!”
羅德里克點下了一個搜索的按鈕,很快屏幕上放出現了一個提示。
“檢索到四個鯨羣,分別距離您1公里、28公里、107公里、227公里,請問您要加入哪個羣聊?距離越近效果越好。想要加入全球鯨聊,請將功率足夠的聲吶放入深海聲道……”
羅德里克毫不猶豫地點下了最近的哪個,界面就開始初始化,不到一分鐘,界面初始化完成。
下一秒,無數的波紋出現在了那示波器一般的界面上,各種各樣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了出來。
“這是……鯨鳴?”
“對,這是鯨羣的交流聲……”羅德里克舔了舔嘴脣,然後又點下了一個按鈕。
“翻譯,鯨→人。”
下一秒,所有的波形全變了,每一個波形後面,都跟一個個漂浮的文字。
從左到右不斷浮現,然後消失。
有點像是熱度極高的視頻上那瘋狂的彈幕。
那一瞬間,肯揚的下巴都掉下來了。
“這什麼東西?!”
別告訴我,這是翻譯的鯨語!
“對,就是你想的那個東西!”羅德里克咧嘴笑了笑,然後盯着那屏幕看了一會兒。
上面的信息有點亂,即便是翻譯軟件,翻譯出來也有些詞不達意,很多語法都不太正確。
畢竟這是鯨語,很難完全翻譯成人類文字。
雙方的概念是不同的。
羅德里克拿出來一個小本本,翻了幾下,肯揚瞥了一眼,這小本本有點像是一個密碼本,有些看起來奇特的文字,都有很長的解釋。
羅德里克看了一會兒,道:“好像大家都很高興,很開心,很興奮……不過有點亂,我來問問。”
羅德里克舔了舔嘴脣,有點緊張道:“其實這是我第一次用發言功能……不知道好不好用……”
他像是生平第一次上網的小男孩一樣緊張地敲下了一行字。
屏幕上,那混亂的波紋之中,加入了一個波形,緊跟着一段文字:“請問,你們在高興什麼?”
“咦?誰在說話?”
“兄弟,你是哪裡的?”
“新來的嗎?”
“你不知道?剛通網嗎?”
“快去人人那裡去啊!參加測試!”
“喜歡人人,聽人人唱歌!”
“我也喜歡聽人人唱歌,但是我是爲了飛飛!”
“要飛飛!要飛飛!嗷嗷嗷嗷,我壯壯嗚嗚克要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