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戀上一座城
因爲之前一直是睡着的,所以唐悅並不知道從這棟建築到遊天瑞家的大門開車都用了十五分鐘,她有些錯愕的看着開車的遊天瑞,暫時將剛纔那個吻所帶來的迷亂拋之腦後。
“遊天瑞!你家到底有多大?”
“像個迷宮吧,剛來住的時候常常迷路。”
“你不是從小就住在這裡的奧?”
“我是私生子,跟着媽媽在美國長大,我爸的太太死了,我媽才帶着我住了進來。”
“對不起。”唐悅得知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有些懊惱,索性遊天瑞似乎並不很介意此事,語氣很是平淡。
“我們今天好像在互相道歉,不過,你不覺得還有一件事情需要道歉麼?”
“嗯?”
“我是否說過不要輕舉妄動,接近不了也別勉強,匯合之後再作打算”遊天瑞邊開車,邊不時看一眼後視鏡,裡面的唐悅臉色蒼白,似乎沒有悔意,卻是讓人無法對她生氣。
“哎呀,我頭好疼啊,我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啊!”唐悅一邊胡亂的揉着自己的頭髮,邊偷瞄着遊天瑞的表情,在瞥到他的嘴角有明顯上揚的弧度的時候,饜足的斜倚在靠背上,閉上了眼。
真好,他願意爲她綻放笑顏,雖然輕淺,卻很醉人。
她似乎聽到自己心中有花開的聲音......
*
很快便到了暑假,唐悅好容易說通了他爸暑假在X市過,之後開始風三火四的去找房子,遊天瑞幫她提前申請到了外住許可,終於可以不用跟左今瑤住在一起了,她開心得簡直要飄起來了。
小雨眼見唐悅要搬到外面住,心也跟着活泛了,於是決定搬回家住,偶爾到唐悅那裡去蹭飯蹭牀。
索性唐悅當年租住的那棟二層小樓沒有被租出去,所以她美滋滋的交了一年的租金,之後拉着小雨到街上買傢俱。
無論是牀、電腦桌,還是燈具、窗簾,唐悅都刻意避開當年的選擇,因爲當中有很多都是北渡幫她挑選的。她如今對待對北渡的感情,與她對標本的解讀有些相近,那些美好的記憶,她不會忘記,那些不美好的,她也不會去耿耿於懷。
如今這份釋然令唐悅十分輕鬆,原來,很多你以爲自己根本放不下的東西,在你不經意間已經變得沒有那麼舉足輕重了。
唐悅住了將近十年的這棟小樓在蘇眉河的附近,當年她和喪刀還有雷霆常常到河邊釣魚,光露營的帳篷他們就買了大小四個。當年的水污染還沒有那麼嚴重,蘇江裡還有很多肥美的魚類,以鰱魚居多。
當初唐悅在畢業之後還選擇住在這裡,是因爲她想跟北渡呆在一個城市,或許直到左今瑤拿兩人的結婚請帖給她的那天,她都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裡。
或許她是真的因爲戀着北渡,所以也戀上了這座城市,亦或許是因爲她在這個城市住了太久,對這座城市產生了依戀。
或許...是因爲她曾經在清蓮湖畔看到過一個與Sara極其相似的背影......
*
第二天唐悅就把雷霆和喪刀也叫了過來,幾個人忙着給房子粉刷,玩得不亦樂乎。
“本大爺從來沒幹過這麼粗重的活兒,你不給點兒好處,本大爺就賴在你這兒不走了!”雷霆嘴上抱怨着,手上的活兒卻沒有停,他在牆上畫了一朵荷花,活靈活現的。
“你們都住進來纔好呢,房間安排得下,讓小雨給咱當老媽子,她手藝最好。”唐悅見雷霆有些鬧脾氣了,不覺好笑,讓他在難得的假期推拒那些鶯鶯燕燕,陪着她收拾房子,確實會令他有些鬱卒。
其實唐悅只是想多給小雨和喪刀製造見面的機會,畢竟當年喪刀跟小雨決裂之後,兩個人三年都沒有見過面。只是在她自殺之後,同是來探病的兩人才在她的病房匆匆見了一面,卻是無話......
“滾犢子,你怎麼這麼會安排呢?我要是當老媽子,天天給你吃饅頭鹹菜。”小雨豈會不明白唐悅的用意,但是她也明白,有些事情,旁人再怎麼費力也是沒用的,因爲她自己根本用不上半分力氣。
她有些累了,真的累了。這一年一直在追逐喪刀的身影,追逐喪刀的眼神,可是,總是無法得到迴應,她覺得自己有些像譁衆取寵的小丑,她費盡心力的表演,可是卻換不來哪怕一個掌聲,一個笑臉......
“我買了兩個大帳篷,晚上我們到河邊露營,我車上的冰箱裡有不少好貨,今晚燒烤!”唐悅大聲喊着,心中的興致卻不高,悠悠(唐悅給那隻金吉拉起的名字,因爲自己出來單住,唐悅承擔起了照顧悠悠的責任。)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死亡碟片’的案子卻停滯不前,成了懸案。
偶爾還是會有自殺的人出現,唐悅算計着剩下的那個數字,心說這該是死得差不多了。那種深深的無力感令她連想到‘救世主’這三個字都如負重擔,幸而近期並沒有出現訴求者,不然她恐怕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逃離......
其實冰箱裡的肉和海鮮都是遊天瑞準備的,他說讓唐悅跟朋友放鬆放鬆,這個訴訟事件會交給技術部的人繼續追查。
很多人看了媒體相關‘死亡碟片’的詳細報道之後,開始陸續返回X市,人們將這次事件當做天災一樣看待,社會輿論甚至開始抨擊一些無良影音商家,使整個事件的影響變了味道。
不知是警方爲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跟媒體合力做了一出好戲,還是一些覺得有利可圖的商家,想借此次事件打擊對手。
唐悅此刻深深的意識到,一件事情的本身其實很單純,可是它卻會衍生出很多影響,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
2.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
每個人都釣上來幾條魚,數唐悅釣得最多,她其實並不想扮演這種深諳娛樂項目的紈絝子弟形象,可是她畢竟在河邊釣了將近十年的魚,想收都收不住。
今晚的貝佳雨格外喧鬧,一會兒吵着要幫唐悅烤肉,一會兒又拿着單反這拍那拍,說是要將蘇眉河周圍的好景緻當攝影課的作業交上去。
其實貝佳雨是在偷偷的拍喪刀,可惜她還沒有學會如何在晚上不開閃光燈的情況下,拍出清晰的照片,只是貪婪的按着快門,想把喪刀的各種樣子留住,起碼她太難熬的時候,可以看看他的照片......
喪刀今晚格外的沉默,他覺得自己沒法再裝着看不見貝佳雨在偷拍她,於是騰地一下從小馬紮上站了起來,拉着貝佳雨往不遠處的小樹林走去。
“放手,放手,你弄疼我了。”直到走遠了,貝佳雨才低低的開了口。難道,他連粉飾太平都不願,她就這麼惹他厭煩麼?
“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喪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聲音,怕泄露哪怕一絲不捨的情緒。
“我還在想你會什麼時候開口,怎麼,再也不想看到我了麼?”貝佳雨咬着嘴脣,努力不讓眼淚奪眶而出。
“你說是,就是吧。”喪刀說完就轉過身去,他怕已經溼潤的眼角泄露一切。
“如果你是想報復我這麼多年沒有給你任何感情上的迴應,恭喜你,你成功了。我很抱歉這麼晚纔看清自己對你的感情,原來距離產生的不是美,而是詮釋了不堪一擊的愛情。或許,真正應該看清的人是你,你根本就沒有愛過我。”
喪刀沒敢轉身,只是努力的聽着貝佳雨踩過地上沙石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那因爲體重而使鞋底與地面產生的摩擦聲,好像細密的碾過了他的心......
“唐悅,以後聚會不要叫我了,我沒法再面對喪刀。”貝佳雨紅着眼跟唐悅說完,之後就轉身離開了,唐悅見情況不對,用眼神示意雷霆去小樹林看看,之後拔腿就往小雨離開的方向追去。
索性小雨不過是跑到了唐悅的小樓,之後就坐在臺階上大哭起來,附近的雄蛐蛐兒似是尋到了對手,撒着歡兒的摩擦着翅膀,發出更大的響聲。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唐悅坐到小雨的旁邊,將她摟入了懷中,輕輕的撫摸她的脊背,她想,喪刀到底是做了了結。
難道這一切都是定數?即使重活一回,她和北渡無法走到一起,小雨和喪刀也無法走到一起......
“你,你過兩天陪我去上海車展,我要拍攝影課的作業!”
貝佳雨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摸了摸臉上的淚,對唐悅一臉正色道。
“好啊,不過,我有條件,你得先聽我講一個故事。”唐悅笑着揉了揉小雨的頭髮,她總是想獨自承擔痛苦,連哭泣都無法盡興,着實讓人心疼。
唐悅爲了分散小雨的注意力,開始講訴自己重生的經過,包括左今瑤和北渡的背叛,包括喪刀如此對待她的原因(她覺得小雨有權利知道。),包括一零一原罪...也包括,自己對遊天瑞越陷越深的感情......
貝佳雨先是跳起來大罵了左今瑤和北渡一通,之後又追問了半天唐悅有關紫虹的事情,對遊天瑞也大大誇獎了一番,只是決口不提喪刀。
唐悅心說她一時應該有些接受不了,不知該如何面對,索性也陪着她胡鬧,用紫虹拖着她離地半米高還飄了幾下,可是把她累夠嗆。
“你說日後的車模更大膽?”貝佳雨問了很多唐悅以後的事情,卻不讓唐悅說她的未來,她說要自己去體驗,先知道了就沒意思了。
“恩恩!你不知道2012年有句話:當車展變成胸展,胸展變成逼展。”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