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份野心足以吞下整個世界。
五一學校放了八天的假, 所以唐悅跟遊天瑞用直升機把古老爺子直接帶到了酒莊,當然也從當地請來了不錯的醫療團隊,畢竟老爺子的身體不太好, 需要隨時做好準備。
菲戈爾多莊園是亞洲的明星酒莊, 家族五代人精心經營, 酒莊面積37公頃, 種植密度9000株/公頃, 葡萄平均樹齡超過40年。
因爲去年從天而降的一場大火,令酒莊面臨賠償鉅額違約金的局面,差點兒倒閉。
在這個時候遊天瑞伸出了援手, 不但賠償了鉅額的違約金,還投入巨資重建酒莊, 一舉拿下了酒莊的經營權。
菲戈爾多莊園以出產典雅均衡且香氣卓越的酒款聞名, 陳年後更具複雜度。遊天瑞將酒莊往屆酒款獲得的獎項大肆宣揚, 又引進了一些稀有的葡萄品種,一時酒莊名聲大噪, 名氣甚至超過了幾年前最鼎盛的時期。
古德忠早就聽聞一個商界奇才救活了天災都沒有覆滅的酒莊,在得知這是遊天瑞慧眼識金的舉動之後,對他立刻另眼相看,而後得知遊天瑞將如此龐大的產業對唐悅拱手相送,更是對他讚許有加。
“我不過是仗着重生而來, 知道這個酒莊日後會越來越紅火, 實在不值得稱讚。”遊天瑞謙遜的笑了笑, 得知唐悅跟老爺子坦白了一切, 與他相處便更多了一分親近。
“謙虛上進的後輩最是可畏啊,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這個前浪也是該死在沙灘上了。”古德忠跟着兩個孩子走了一圈, 之後就賴在搖椅上不想動了,他一臉的倦容似是在昭示着年邁的軀體無法與正值青春的年輕人想比,卻是不服輸的不願在嘴上承認。
“胡說什麼呢!古老頭兒,傷春悲秋可不是你的性格啊!”唐悅悄悄的在手上凝聚了一些紫虹,給古德忠慢慢的按摩肩膀,想要爲他除去疲勞感。
“姥爺先跟唐悅聊聊天,天瑞去做點兒牛排,一會兒開瓶酒莊的珍品來喝。”遊天瑞心知古德忠呼風喚雨了一輩子,實在是沒什麼新鮮玩意兒能讓他動容,索性決定親自下廚,希望滿滿的誠意能夠爲自己加分。
唐悅含笑目送遊天瑞離開,之後跪坐在羊毛地毯上,趴上了姥爺的膝頭,她最喜歡趴在爸爸的膝頭,如今這樣粘着姥爺,也是在尋求心理安慰。
“姥爺,我爸死了。”
“小唐悅,你說什麼,姥爺沒聽清。”古德忠本是慢慢撫摸着唐悅的頭髮的手突然頓住,聲音充滿了詫異。
“姥爺,我爸死了,我還親手把他做成了標本。”
唐明集團和上古世紀本來就有千絲萬縷的貿易關係,唐悅心知沒有不透風的牆,終歸是瞞不住的,於是趁着姥爺心情不錯的時候,決定說給他聽。
“這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
“姥爺,你別激動,我沒早說,也是怕你受不住。我知道你不怎麼喜歡我爸,可是他如今已經死了,你就別怪他沒有守住媽媽了。”
“葬在哪兒了?總得辦個葬禮吧?”古德忠把唐悅從地上拉了起來,讓她做到自己身側的木凳上,緊緊的握着她的手,滿目疼惜。
“我已經找到媽媽了,她在我跟你說過的九江的手裡。是我無能,不但救不出媽媽,還讓爸爸的屍體被人家搶了去。”
“是我古德忠無能啊,我沒有爲後代子孫積福,你們怎麼會遭遇這些事情!”古德忠老淚縱橫,滿是皺紋的臉頰不住的輕顫起來。
“姥爺,你別哭啊!”唐悅再是堅強,在看到淚流滿面的姥爺的時候,到底是失去了控制,也失聲哭了出來。
“唐悅,你說,姥爺能爲你做點兒什麼?那到底是什麼可怕的集團,我把我所有的財產都給他們行嗎?這樣他們會放過你和你媽媽嗎?”古德忠用佈滿老年斑的手憤憤的敲着椅子的把手,怒不可遏。
“姥爺,他們要的遠比我們現象的要多,那份野心足以吞下整個世界。”唐悅緊着給姥爺擦鼻涕,這個撐起了大家頭上的一片天的男人,彷彿瞬間蒼老了幾歲。
“我什麼都不能爲你做嗎?”
“你是我的開心果,你只要健健康康的,等着我把Sara給你帶回來就好。”唐悅急忙擦去了眼淚,像哄小朋友一樣輕拍着姥爺的手臂,討好似的堆砌起笑臉,這次帶姥爺來的初衷是哄他開心,在這個時候說爸爸的事情,她真的覺得很抱歉。
“在家族內部給安志舉行葬禮吧,怎麼說是一家人,姥爺也想最後爲他盡點兒心。”
“別,姥爺,沒辦葬禮,會讓我覺得爸爸還活着,別讓支撐我的東西又少一個吧,不然我也是要堅持不住了。”
“好好,聽你的,姥爺歲數大了,什麼也做不了,只會添亂啊。”
“我從來都沒覺得爸爸走了,就覺得他還在我的身邊,好像隨時都會蹦出來把我高高舉起來,就像我小時候一樣......”唐悅說着由衷的笑了起來,那些最美好的時光,會深深鐫刻在你的心中,你可以隨時把它拿出來回味,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姥爺,這個世界是扭曲的,我想改變它。”
“唐悅,世間本來就存在着很多不公,如果有能力去改變這個現狀,我希望你能夠把握住機會。”
“我只是不得要領。”
“在對的時候,命運會爲你安排引路人,老天爺不會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直茫然無措下去的。”
2.他想,這纔是家人。
遊天瑞跟酒莊的幾個傭人一起把葡萄架下的長桌裝點得美麗溫馨,之後把古老爺子和唐悅請了出來。
“我可真是有福啊,還能吃到外孫女婿親手做的牛排!”古德忠坐上了主位,眼見遊天瑞貼心的在他的膝頭蓋上了一張薄毯,一邊笑一邊對着唐悅點頭,滿臉的讚許之意。
“他的手藝纔好呢!姥爺快點兒嚐嚐啊!”唐悅見一個身着女僕裝的傭人打開了紅酒,急忙湊到古德忠的身邊,爲他倒了半杯,之後蹦跳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遊天瑞細心的把古德忠的牛排切成了小塊,之後恭敬的擺放到了他的面前,之後纔在唐悅的身側坐了下來。
他眼見兩人的眼睛都有些微紅,心知唐悅該是說明了實情,於是也跟着兩人一起笑了起來,因爲他們爲了不讓彼此擔心,略微帶着些刻意的笑容,讓人看起來非常的窩心。
他想,這纔是家人。
這時幾個穿着黑色禮服,帶着領結的人來到了桌旁,他們先是對着三人頷首示意,之後就開始演奏手中的樂器。
這是一首歡快的協奏曲,不知名,卻有着令人能立刻記住旋律的神奇魔力。
唐悅在聽了兩段之後,不覺起身來到了遊天瑞的身旁,遊天瑞還沒等她做出邀請的手勢就起了身,拉着她隨着音樂旋轉起來。
明月高懸,燈罩中的燭火搖曳,唐悅不得不承認遊天瑞這樣的安排讓她覺得很舒服,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起來。
她盡力配合着遊天瑞的步子,不忘在轉身之際望了望長桌盡頭的老人,那伴着燭火的笑容帶着一分天真和一分滿足。
她想,她要守住這份笑容。她再不會覺得責任是累人的負擔,她願意承擔起所有,她願意爲了肩頭的所有,傾盡一切。
唐悅心說,她真的應該早些跟姥爺說一說的,是多個人分擔悲傷也好,或是似乎得到了某種救贖也好。看着姥爺,她真的能夠獲得某種力量,他的滿頭銀髮,他臉上被歲月刻下的溝壑,似乎都能讓自己有勇氣去正視肩頭的責任。興許在別人眼裡,看到的不過是姥爺蒼老的跡象,可是這些在她的眼中,是姥爺與命運抗爭的累累碩果。
一曲終了,唐悅再回眸去看那個笑着的老人的時候,他已然在椅子上睡去了。唐悅啞然失笑,到底是上了年紀,折騰了一天該是累壞了。
唐悅攔下了想要上前的傭人,用了些微紫虹把姥爺背了起來,父母無法盡的那份孝心,她想填補上。
房間在三樓,內裡的陳設都是有些歲月的,卻是個個名貴。唐悅給姥爺掖了掖被角,之後對遊天瑞報以感激的一笑,看來真是讓他費心了,他做得這樣細緻,無疑是爲了討自己家人歡心,怎能叫她不感動。
“跟我來。”遊天瑞輕輕帶上房門之後,拉着唐悅向天臺走去,他在天台安置了一臺高清的天文望遠鏡,想讓唐悅看看最美的星空。
兩人剛走上天台,唐悅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唐悅看了一眼陌生的來電號碼,心說可能是騷擾電話。
“唐悅,你的好朋友在我的手裡。”電話那頭的女聲帶着幾分張狂,之後是類似撕扯膠帶的聲音。
“你是誰?”
“來,說話啊貝佳雨......”
幾聲脆響自聽筒傳來,唐悅的心驟然縮緊。
“你別動她,你想要什麼?”
“哼,沒想到這小妞還挺有骨氣的。我想讓你對星華俯首稱臣,你的態度太傲慢了,讓人很不爽。”
“艾佳,你做這件事情,冷柏遷知道嗎?”
“少跟我廢話,你明天跟星華好好表明態度,我興許會考慮給你朋友一個全屍。”
唐悅並沒有等到第二天,而是第一時間給冷柏遷打了電話,電話是一個女人接的,她在聽到唐悅的聲音之後對着唐悅破口大罵。
“你這個狐狸精真是不要臉,當什麼不好,非得當破壞人家家庭的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