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那一百隻螢火蟲嗎?”她低低地開口,偏過臉去看着車外飛揚的大雪,雪下得可真大,北風呼嘯而過,她能看見雲層掠過暗色的天空,發出撕扯的聲音來。
喬謹言的身子頓住,喬鎖的聲音太平靜太沙啞,以至於他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他緊緊地抱住她,抱得用力,沒有說話。
“我從小到大都喜歡明亮的東西,從來不喜歡黑暗。大哥,跟了你之後我便再無光明可言。”她看向他,伸手撫摸上他英俊的面容,悲傷地笑道,“你說過給我捉一百隻螢火蟲,可是這個城市已經沒有螢火蟲了,我們之間也沒有愛情了。”
喬謹言心中堵得慌,他看着她纖細的脖子,指尖扣上去,只要用力,他便能掐死這個女人,此生再無任何的弱點,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到他,可是他怎麼能下得了手。喬謹言的心漸漸冷卻下去,他想起年少時,姨母病逝前,躺在病牀上,拉着他的手,低低地說道:“謹言,愛情是這個世上最美最毒的東西,她能讓人上天堂也能讓人下地獄。姨母希望你以後多學會剋制,不要深愛一個人,不然會受傷很深的。”
他那時候不太懂,只是淡淡地應着,覺得愛情那些東西都是女人整日閒來無事幻想出來的,他的世界很忙,他沒有時間去尋思愛情。後來他遇到喬鎖,漸漸喜歡這個柔軟可愛的孩子,可那只是淡淡的喜歡,直到她失去孩子,直到他在手術室裡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阿鎖悲傷欲絕地看着他,倔強地不說話。他回去後,如同往常一般地吃飯,看文件,休息,直到午夜驚醒,整個手開始顫抖,一種劇烈的疼痛感想要將他的身體撕裂,他無法抑制自己,走到她的房間。她睡得很沉,如同沒有生氣的洋娃娃,臉色蒼白如紙,蜷縮着瘦弱的身體睡在大牀的角落裡。
他跪下來,看見她的枕頭早已被淚水沾溼。他捧起她的小臉,一遍一遍地吻着她蒼白的臉,第一次在夜色裡痛徹心扉。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害了她。
那時愛情便疼痛入骨,他才驚覺他無可救藥地愛着這個沉默倔強的蒼白少女。他將她送走,三年來懲罰式的不允許自己靠近她,在他無法給她幸福前,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再靠近她。
可是現在,他要失去她了。也許在三年前,他就已經失去她了。
姨母說的對,愛情是毒,喬謹言放開她,伸手按住了車窗,努力平息着內心翻滾的黑色情緒,或者就將她鎖在顧家的房子裡,這一輩子就他們兩個人,沒有那些恩怨,沒有任何人,沒有流言蜚語就這樣過一輩子。
喬謹言被自己的念頭嚇住,可內心卻有無數的聲音在叫囂着,鎖住她,不然她就會拋棄他,剩他一個人在這個孤獨的世界。
他的愛情早已病態,不可救藥。
喬謹言整個人籠罩在一種灰暗的情緒裡,一動不動,喬鎖的手腳冰涼起來,他們曾經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熟知對方的任何情緒,可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喬謹言,黑暗的就好似看不見任何的光。
喬鎖膽顫心驚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害怕他,可心中升起了一絲的寒意。
喬謹言見她似乎有些驚嚇,瞳孔微微放大,伸手將她的衣服攏起來。喬鎖身子微微一顫,見他沒有任何的動作,這才鬆了一口氣。
“走吧,到顧家了。”喬謹言轉過臉,沒有看她,他打開車門下去,撐起傘,走向顧家。喬鎖手腳有些發軟地下車。喬謹言前後截然不同的舉動讓她到現在還惶惶不安。他不是一個反覆無常的人,她原本以爲面臨的是一場激烈的撕咬和傷害,卻不想他這麼快就縮回了手。
也許在男人的世界,愛情從來就是無足輕重的,是她太自以爲是了。
喬鎖冒着大雪跟在他身後,前往顧家。
雪夜裡的顧家是一棟獨立的老房子。她能看見房子的後面種滿了雲杉,背靠着青山,白雪覆蓋住雲杉的枝椏,如同冰雪亡國。
他們到顧家時,已經臨近半夜,傭人們都睡下了,只有守夜的坐在壁爐前見喬謹言回來,連忙去接他手中的傘。
喬鎖進了房間,看着鋪滿地毯和燃燒的壁爐,這裡沒有鋪地暖?她換了鞋,看着隨處可見的中歐世紀風格的陳設,沉默不語。她原以爲會是古式的建築風格。
“顧家的祖輩在大航海時代便出海留洋,所以你看見的這些東西都來自西洋,而且不是同一個時期。”喬謹言淡淡地說了一句。
“爺爺在嗎?”喬謹言低聲問着傭人。
“老爺說最近帝都是多事之秋,擾的他不清淨,回祖宅散心去了。不過夫人在家。”傭人低低地回答道。
“好,你帶四小姐去客房休息,三樓最裡面的那間。”喬謹言吩咐着傭人。
喬鎖跟着傭人走上樓去,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喬謹言,喬謹言沒有看她,高大的身影站在壁爐前,沉思着什麼。
喬鎖進了三樓的房間,進去後才發現特別的大,屋子裡皆是歐式的風格,而且看這樣子年代有些久遠,桌椅等物都是有些年代的。
傭人幫她將壁爐燒起來,關緊窗戶,又給她準備好熱水,這才離開。
喬鎖一個人獨處時緊繃的神經這才鬆緩了下來。
她去洗澡,然後睡在大牀上,夜裡翻來覆去,輾轉難眠,窗外冷風呼嘯,遠處雲杉在白雪的映照下就如同身穿盔甲的巨人,留下一道道暗影來。她隱隱間感覺到了一些不安。
喬謹言在見喬鎖上樓休息後,伸手去煮了一壺咖啡,他用的是手動的虹吸壺,點上蠟燭,煮單品的南山。
顧雪諾走出來時,就見兒子盯着沸騰的水,將咖啡粉倒進瓶口。
她夜間還沒有睡,一早便得知喬謹言回來,一直在臥室裡看書,此時也只是披着一件貂絨披肩走出來,她的神情有些冷傲,看着兒子,問道:“喬家的事情怎麼樣了?”
喬謹言將咖啡粉盡數倒進去,淡淡地說道:“喬東南已經進去了,喬西北也在接受調查,喬家老爺子急的不行,讓我回來找爺爺疏通一下關係。”
顧雪諾冷笑了一聲,坐在沙發上,說道:“父親幾天前就回了祖宅,說是要避開這些腥風血雨。他年紀大了,見不得這些打打殺殺的。”
老爺子那般精明,自然不會留在帝都等着各路鬼神來敲門,索性回了祖宅過點清淨的日子。
“你看喬家這一次還能翻身不?”顧雪諾皺着眉尖問道。
喬謹言將蠟燭熄滅,拿來打溼的毛巾將瓶口冷卻,看着咖啡從上壺靜靜地流回下壺,算是煮好了這單品的南山。
他取來兩個杯子,將香濃的咖啡注入杯中,淡淡地說道:“這一次是薛梅實名舉報,提供了不少喬東南貪污受賄的證據,加上這件事情老爺子跟上面已經疏通了關係,這些人只會肆無忌憚地將喬家所有的老底都掀出來。”
喬謹言將杯子推向自己的母親,眉眼深沉,一字一頓地說着令人膽顫心驚的話來。
“證據確鑿,喬家就算能通天也沒轍了。”
顧雪諾聞言舒暢一笑,眉眼間露出一絲的恨意來:“好,等了這些年,總算是等到了今日,不枉我放你在喬家這些年。可也別把他們整死了,你姨母的仇要他們一點一滴地來償還。”
顧雪諾說完才驚覺自己有些激動了,緩和了一下情緒,繼續問道:“這件事情你要好好掌握大局,喬家老爺子這些年手上也是有些底蘊的,不可大意,前功盡棄。如今喬家可有人懷疑到你?”
喬謹言沉默,臉色有些暗沉,他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搖頭說道:“這事我們只是走出了第一步,不到喬家敗落的那一天都不能說是成功,母親,這事我會處理好的。”
“母親相信你。”顧雪諾對這個兒子還是很有信心的,冷笑道,“事到如今咱們也不怕,大不了跟喬家撕破臉,我們當年沒有證據忍了這些年,也算是便宜喬東南那個人渣,如今我們理直氣壯,顧家還怕他們不成?”
母子兩說了一些話便散了。喬謹言一個人坐在壁爐前不說話,他臉色有些灰敗,伸手按住了發疼的太陽穴。
最近喬鎖的事情擾的他心緒大亂,加上喬家這又是關鍵的時刻,他壓力倍增。喬家老爺子、還有那個坐在輪椅上很是低調的喬家第三子,都不是省油的燈,母親是不怕他們懷疑是顧家在背後做了手腳,可是他怕。
喬東南終究是她的父親,他承受了兩邊的壓力卻不敢讓阿鎖知曉。他承受不起一絲的風險。
他感覺到了身心俱疲,喬家的事情原本便是母親多年來的一塊心病,他謀劃至今纔出手卻隱隱覺得事情似乎並不那麼順利,而喬鎖此時偏偏要跟夏侯結婚,更是打亂了他的陣腳。
喬謹言閉眼將喬家所有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然後猛然睜開眼,打電話給john:“去查一下五個月前,喬臻在美國哪一家醫院治療的。”
喬鎖一夜輾轉反側,清晨時分醒來,見天光從窗戶裡照射進來,將這年代已久的老房子照亮後,纔有了一絲的安寧感。她開着窗戶看着外面的雲杉,也不再覺得陰森可怖。昨夜她到了顧家後還以爲自己到了《驚情四百年》裡的那座老城堡,到處都是冷寂和陰森的味道,就連家居擺設都是中古世紀的模樣,她整夜都睡不安穩。
傭人來敲門,將早餐送進來,見她醒來了,連忙驚訝地說道:“小姐這麼早就醒了?”
喬鎖點了點頭,問道:“我大哥呢?”
“少爺昨天半夜就離開了。”
喬鎖愣住,繼續問道:“那小燁呢?”
“小少爺被送到全託班了。”
喬鎖默然,喬謹言帶她回顧家來是什麼意思?
“四小姐請先用早餐,夫人在樓下,還有事想要問小姐。”
喬鎖愣住,追問道:“你說的是我大哥的母親嗎?”
“是。”那傭人也不多說便退下了。
喬鎖對於顧家的事情是一概不知的,只聽喬謹言說過,顧家一向是人丁單薄,到了老爺子這一代,只得了三個孩子,顧雪諾,顧妍兩姐妹和他舅舅。
顧妍無子,她母親纔將他過繼到了喬家。喬謹言還有一個兄弟顧柏林。
喬鎖只知道這些信息。她草草地吃完飯走下來。
外面的大雪依舊沒有停歇,一樓的廳子裡壁爐的火沒有熄滅,滋滋地燃燒着。一個穿的很是古典的女子坐在客廳裡抽着細細長長的煙,擺弄着老式的留聲機。
喬鎖站在樓梯上,突然之間就想起了那一年她從小鎮回到喬家時的場景。她十多年來都生活在一個落後貧窮的小鎮,到了帝都,進了富麗堂皇的喬家,只覺得進了皇宮一般,內心驚歎而不安。可如今站在顧家的老宅子裡,她依舊萌發了當年的那種久違的心境。
喬家是富有而顧家則是有着數百年望族的文化沉澱。
莫怪顧家人天生就帶有濃郁的優越感。
喬鎖走下樓,顧雪諾聽見聲音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她長得很美,細長的丹鳳眼,眉眼間皆是風情,穿的是改良後的旗袍,外披保暖的貂絨披肩。
留聲機裡放的是不知名的老歌,她聽不懂。
“顧夫人早。”她上前去,不卑不亢地喊道。
顧雪諾將手中的煙擺放到一邊,示意她坐,淡淡地說道:“今日偶來興致便擺弄了這留聲機,抽了根菸,喬小姐坐一下,我去換身衣服。”
喬鎖見她優雅起身,微微驚訝,原來這旗袍也是配合這曲子穿的。
喬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顧家人這骨子裡的風雅是她所不能苟同的,當生活三餐不繼,疲於奔波,甚至人生找不到方向時,她無法優雅起來。也只有這樣權貴家族纔能有那個資本談論風雅。
顧雪諾換了一件居家的線衫,一邊煮着咖啡一邊問道:“我聽謹言說,你十六歲才被接到喬家來?”
喬鎖點了點頭,說道:“是。不知夫人找我什麼事情?”
“也沒有什麼事情,你喬家這次出了大事,一般人也難以擺平,顧家上上下下都在爲你們家奔波,我閒來無事讓謹言帶你回來,陪我住幾日,等到小燁回來了,你再回去。”顧雪諾淡淡地說道,她的聲音微微上揚,自帶一股氣勢。
喬鎖這一聽,頓時有些涼。住在顧家?
“我不太會說話,也住不慣這樣的豪宅,怕是要惹夫人不快。”喬鎖咬脣說道,她哪裡能平心靜氣坐在顧家看着喬謹言的母親聽曲子抽水煙?
她最近這日子過的水深火熱、亂七八糟的,加上喬謹言昨日的神情不對,她是萬萬不能留在顧家的。這裡讓她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顧雪諾冷笑了一聲,淡淡地說道:“倒是個冷情的孩子,不願意陪我?那我倒要去問問你家老爺子,我的孩子住在你們喬家這些年,我可曾說過一句?”
一句話讓喬鎖臉色微變。喬家這正是出事的時候,倘若她惹了顧家不快,老爺子估計會將她扒皮抽筋吧。
“我住。”喬鎖臉色蒼白,低低地說道。這句話說出來時,她感覺手腳都冰涼了起來。
顧雪諾點了點頭,說道:“顧家的傭人不多,一來老爺子不喜歡人多,二來這裡的東西幾乎都是祖輩留下來的,你閒來無事便幫着整理一下,打掃一下。”
喬鎖低低地應着。這是要她留下來幫傭的節奏?她咬脣沒有說話,不知爲何覺得這位顧夫人是很不喜歡她的。女人的直覺錯不了。
“翠兒,你帶喬小姐去熟悉一下,往後喬小姐就暫住這裡。”顧雪諾淡淡地吩咐着傭人。
見喬鎖一言不發地跟着下去,顧雪諾這才搖了搖頭,喬東南生出來的女兒倒是低調的很,只是上不了檯面,看樣子也不是個八面玲瓏的人,成不了大氣候。倘若不是謹言說要留她下來制衡喬家跟夏家的關係,以免兩家聯手,她哪裡願意喬鎖住到顧家來。
這樣的人夏家倘若是娶了回去,可真是要貽笑大方了。
顧雪諾只顧着以挑剔的眼光看着喬鎖,渾然不知,別說是夏家了,就連她顧家最引以爲傲的孩子也是一心想將這位娶回來的。
喬鎖分別給夏侯和喬臻打了電話。
夏侯那邊也在積極地打聽着喬家的事情,頗有些無奈,只是說,夏老將軍是打死不沾邊,不準備插手這件事情,他自己是私底下在找人疏通關係,瞭解事情的始末。
喬鎖聽出他語氣中的沉重,知道喬東南這次算是踢到鐵板了,現在唯一能期盼的就是顧家的關係了。
“沒關係,我爺爺已經去找顧家了,家裡這幾天有些亂,我們就暫時不要見面吧。”她低低地說着,沒有說自己在顧家,跟夏侯說了幾句便掛了,然後打電話給喬臻。
喬臻聽她說顧夫人留她住在顧家大吃一驚,沉默了許久,才說道:“你先住着,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喬鎖低低地應着。
“小鎖。”喬臻在電話裡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有些低沉地說道,“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話嗎?”
喬鎖見他說的嚴重,心中一跳,看了看左右,低低地說道:“你等一下,我回房間再說。”
她回了房間,關上門,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飛雪,低低地問道:“三哥,你想說什麼?”
“喬家的事情不是普通人在背後操作,你之前跟你提過顧喬兩家的恩怨,你現在住在顧家,正好藉機查一下當年的事情。關於大夫人顧妍的死還有這次的事情跟顧家有沒有關係。”喬臻深呼吸,說道,“我懷疑之前所有一連串的事情,包括我的車禍都是喬謹言一手安排的。”
喬鎖身子僵住握緊電話,沒有說話。
“如果當年大夫人的那個孩子死的蹊蹺,喬謹言也許就是來報仇的。”喬臻補了一句,“他想對我們喬家所有人都趕盡殺絕,包括你。”
喬鎖猛然掛斷他的電話,扶着窗臺,只覺得腦袋暈的厲害,手機掉落在地,她閉眼深呼吸,許久才吐出一口氣,臉色蒼白起來。
喬家。
喬臻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雪,看着被掛斷的電話,緩緩勾起了一抹微笑。
他重新坐到輪椅上,將看完的牛皮日記本重新關上,這東西小鎖拿到後居然忘記去看,掉落在了房間裡。他該什麼時候將這本日記本送給小鎖呢?喬臻眯眼,他會選個絕佳的時機的。
他轉着輪椅出了房間,見老爺子坐在客廳裡帶着老花鏡看報紙,過去,淡淡地說道:“顧家將小四留下了。”
老爺子頭也不擡,淡淡地“嗯”了一聲。
“爺爺,我已經告訴了小鎖這一切可能是喬謹言布的局,必要的時候小鎖絕對會給喬謹言致命一擊。”喬臻淡淡地笑道。
“說的不要太多,不要太透,這事得穩,要沉得住氣。”老爺子取下老花鏡,雙眼露出厲光來,語出驚人,“從老頭子回來的那一天開始,戲都演到了這份上,自然要好好演,看最後是個什麼結局。”
“小臻,爺爺連你大伯都舍掉了,這喬家以後可就要看你的了。”老爺子一貫是心狠的,舍掉一個註定救不活的棋子,也沒有什麼心疼的。
喬臻點頭,垂眼掩去眼底的冷光,喬東南一脈無子,一個過繼來的還是顧家的,老爺子老奸巨猾,自然會舍掉喬東南一脈。這一局從他車禍開始走到至今,喬謹言終於出手了。
他很好奇,他和喬謹言究竟是誰更早佈局的,又會是誰笑到最後的。
小鎖,喬臻低低嘆息,將那個名字埋在了舌尖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