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謹言走過來,攬住她的胳膊,低低地說道:“阿鎖,走吧,陪大哥走完這一程。”
她偏過臉看向喬謹言,嘴脣縱然上了脣彩依舊無血色,喬謹言幾乎是拖着她走出了酒店的套間。
腳下細尖的高跟鞋承載了她全身的重量,心情陰霾,情緒堆積如烏雲密佈,她跟着喬謹言的身邊一步步走向偌大的酒店禮堂,這場轟動的家族聯姻場面浩大,極其高調,幾乎是世人矚目的。
原來他是這般地寵着那個女子,事先完全不曾聽他提過,那般地保護又這般地高調大婚,幾乎將這世間所有的美好都給予了凌家的那個女子。
有人不斷地上前來恭喜,喬謹言面色含笑,無懈可擊,在她耳邊有些警告地說道:“阿鎖,微笑。”
“恭喜,恭喜,喬先生,這位是?”
“這是小妹喬鎖,她很少出席活動。”
喬鎖渾身一顫,有一種尖細的疼痛從心尖瀰漫開來,妹妹,對於世人而言,他們是兄妹啊,原來此生唯一能與喬謹言有所牽連的便是兄妹這層關係。
徹骨的冰冷,喬鎖覺得自己要被凍死在這場盛世婚禮中。
喬謹言放開她,將她一人丟在人來人往的禮堂中,走向了換了一襲古典旗袍的女子。
她睜大眼睛,努力去看清那個女子的面容,長得真是好看,旗袍也好看,復古優雅低調奢華,凌婉,喬謹言娶的這個女子美好的令她自相慚愧。
“看見了沒有,新娘子身上的那件旗袍據說是cd限量款,全球只此一件,價值百萬英鎊。”
“我們結婚時也去cd定製一件婚紗吧,真的好想擁有cd的婚紗。”
周圍八卦的話語不時地飄進她的耳朵裡,她獨孤地站在禮堂內,看着被衆人簇擁的一對璧人,看着他們眼底流轉的情誼,突然之間有東西滴落下來。
她想起那年初見喬謹言,正是驚蟄時分,江南小鎮細雨綿綿,她揹着母親給她縫製的布包,墊腳走過青石路上坑坑窪窪的水坑,在那條青石路的盡頭,青梅果青澀的香氣從枝頭彌散開來,喬謹言站在長滿青綠色苔蘚的牆角,朝着她伸出手,深邃一笑道:“阿鎖,我是大哥,我來接你回家。”
她擡眼看見他眼底流轉的光芒,自卑不安地攥緊了衣角。
今時今日,喬謹言說,阿鎖,你走吧,要是可以永遠都不要回喬家來。
她的世界轟然倒塌。
喬鎖看了一眼衆星拱月的新人,閉了閉眼,然後彎身脫下腳上磨得她生疼的高跟鞋,提着高跟鞋突然之間狂奔起來,她跑的急,幾乎是橫衝直撞地往外跑去。
禮堂內因爲她的舉動,人人側目。
喬謹言見她光腳跑出去,面色微變,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目光微暗,伸手攬住了身邊的妻子,示意特助跟上去。
喬鎖在人羣中奔跑着,她感覺自己無法呼吸,她不停地撞到路人,不停地張望着,路在哪裡,她的路在哪裡?
“阿鎖,阿鎖——”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悲傷地回頭,站在路中央,看着飛馳而來的車子,解脫一笑,真好,她終於不用看着喬謹言結婚了。他不要她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再出現在他的世界裡。
車子緊急剎車,留下一長串刺耳的聲響。
禮堂內,喬謹言接到特助的電話,沉默許久,清冽而隱忍地說道:“先送醫院,等身體沒有大礙了,再送去。”他頓了頓,垂下眼簾,低低一嘆,說道,“送去奧克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