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先說說,我們到底要做怎麼?”易風蹲在司空身側牢牢的盯着司空說道?
兩人已經在這裡蹲了半個多時辰的時間了,可是司空卻想是老僧入定一般動也不動,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倒是苦了易風,他這半個月累死累活好不容易纔勉強辦好了司空說的事情,卻立刻被司空拉到了這荒郊野嶺蹲坑子……?
一蹲還就蹲了一個多時辰。?
“不能說,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司空輕輕嘆息道:“無論你信不信,我確實是在做重要的事情,並且這件事情的成敗關係到接下去的任務成敗和玄月閣的成敗。若是贏了,那玄月閣便會蒸蒸日上在其他三國也站穩腳,南楚自然也不用滅亡。若是不成,我會盡我所能保住你們的性命。”?
最後這一句讓易風狠狠的皺了皺眉,他倒是沒有被司空的話嚇到,反而是越發的想知道司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易風按耐住性子,不動聲色的繼續和司空蹲在草垛之中隱藏身形。他自己卻不知,他在聽了司空的話,眼中早已經興奮地冒光。?
“但你們一定要相信我,配合我,並且完全服從我的命令,若做不到,我便是有通天的能耐,也是無可奈何。”司空又道。?
“這個好說,好說。”易風點頭道。?
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易風雖然不說,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已經逐漸開始相信司空並未爲他所用。只是司空一直都讓人琢磨不透,他自己也不確定是否應該聽信司空的話。?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訴你一些事情好了。”司空的態度極爲誠懇,易風是他最早遇到的玄月閣的人之一,對易風,司空除了欣賞還有幾分信任,這次的事情他雖然有把握,可也並不是不擔心。說出來,多一個人知曉說不定反而能夠更加完善這次的計劃。?
畢竟,玄月閣也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支武力,無論成分有多複雜,他也不想輕易的犧牲掉他們。?
聽了司空的話,易風越是兩眼放光。他看着司空的眼神完全就像是惡狗看着到嘴的骨頭一般。?
“待會兒這邊會有北華的商隊經過。”司空轉頭看易風,見易風點頭之後才接着說道:“你注意觀察,看他們的隊伍,看完了我再說接下去的內容。”?
易風微微不悅,可他還是收斂心思認真的開始等待。?
沒多久,司空所說的商隊就到了三口。?
商隊很大,前前後後加起來估計有好幾百人的模樣。前面是商隊領頭人,兩個騎着高頭大馬的漢子。馬匹的後面是一長排的貨物,那貨物被裝的嚴嚴實實的,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那裡面是什麼東西。?
貨物周圍,是護衛。那些護衛身着灰色衣袍,看上去像是那個大家家裡的家丁。?
易風從頭到尾看了那商隊一圈也沒看出什麼奇怪的地方,便轉頭去看司空,卻見司空目不轉睛的看着商隊,時而皺眉,時而慎重的皺眉。?
易風再回頭,去看那商隊,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依舊沒看出來什麼異樣。領頭的確實是領頭人的模樣,沒異樣。馬匹自然是沒什麼異樣可尋了。貨物雖然奇怪,可是被裝得很好,根本就看不到裡面的東西。?
就算是那些護衛,也不過是比一般的人多了幾分強壯,多了幾分戒備——難道!?
易風再看那些護衛,立馬就明白了過來,司空看的並不是商隊,而是那些護衛!?
那些護衛身着普通的灰色麻布衣物,乍看上去確實是毫無起眼之處,可是細看之下,那些護衛卻是個個身強力健,不乏沉穩,完全不像是普通的護衛,那步伐那身形和那份警惕性,顯然就是練家子的人。?
而且那些人護送商隊走動時的走位很是周達,給一段距離便是一個人,看似懶懶散散,卻是防的滴水不露。想要突破那防衛,不簡單。看着那商隊漸行漸遠,易風心思百轉。?
看出來護衛的異樣,易風卻疑惑了,一個普通的商隊,要這麼嚴肅的防衛做什麼??
他回頭去看司空,去見司空正在看着他,眼中有幾分欣賞的神色。易風訕訕一笑,有些愧疚,若是不是他剛剛看司空面色有所異樣,他根本就發現不了這些護衛的不同尋常之處。?
司空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們走吧。”說完,他便起身,聲音已然無比的嚴肅:“看出什麼來了?”?
“那些護衛不簡單,個個都是練家子的,看他們的步伐和走路時的神態,顯然是受過訓練的。而且他們的走勢十分巧妙,不宜攻破。”?
“還有呢?”司空問道。?
“還有?”?
“你看。”指着商隊行過之處的地上,司空冷冷的說道:“車轍的痕跡明顯比其他商隊的深很多,依照剛剛那商隊貨物的體積來算,那裡面裝的應該是什麼實心固體或者是什麼鐵的東西,而且數量不少。”?
秀城前幾天才下了一場雨,此時路面還帶着溼氣。?
易風聞言蹲下*身去兮兮打量,果然如司空所說的那般,地上的新車轍痕跡確實是要比其他痕跡深很多。?
“固體實心的東西或者是鐵,那是會什麼?”易風想過很多可能性,但是隻有一種是有可能的,軍用的鐵騎鎧甲!?
司空站在西邊的小山坡上,仰頭看着山邊夕陽的散發出的耀眼餘暉。遠處的秀城城內炊煙裊裊,隱隱傳來陣陣呼喝。但司空的四周依舊是一片寂靜,彷彿是兩個世界一般。?
“易風。”司空輕聲喚道。?
“是。”易風靜靜的站在了司空的身邊。順着他的目光,朝着遠處看去。?
“那些路線圖你都記在腦海中了吧?”司空沒有看他,依舊凝望着遠處一片大紅色天空。天空的雲彩是少見的魚鱗雲,明天又是一個風清氣爽的好天氣。只是那火燒雲,紅得像是從血裡侵染過之後撈出來的一般。看着這樣的雲,司空心中不禁有些沉悶??
“是。”司空靜等片刻後,易風恭謹的回答。易風作爲翼部的首領,很多情報自然是要記在腦中的,因爲任何存有實質的東西都有可能被人取走,除非那樣東西並不‘存在’。?
“那好,這段時間你就跟在我身邊吧,回去之後看看徐眉傳信的東西弄好了沒有,好了之後就在你和其他部門之間建立一條送信渠道。”司空輕輕嘆息,道:“有機會的話,我真想要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啊,而不是……”話未完,司空便轉過身向秀城走去。緩緩伸開的掌心,掌心上還留着好幾個紅色的指甲印,“要變天了……”?
“變天怕什麼?反正下雨有雨傘遮着,打雷有屋子頂着,就算是天塌了,還有個子高的人在。”易風一雙咖色的眼睛彷彿是夜空中的明星,閃爍着急不可耐和期待的光暈。?
司空輕輕吐出一口氣,天下大亂又如何?有人憂愁卻依舊是有人欣喜……?
除此之外,還有人欣喜若狂!?
“哈哈……”司空回過頭,全身盡是如春風般和煦的儒雅,只是嘴角的溫柔卻不曾進入眼中,“你說得對,天塌了還有個子高的頂着。輪不到我們發愁……”?
易風的話,讓司空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整個人都不在猶豫。?
玄月閣的總部在一處幽靜的民房後。進門後,一路行來,處處是別緻的山石盆栽。絲毫看不出任何江湖氣息,更多的到像是大家大戶的雍容富氣。若不是知道再往裡面便是守衛森嚴的玄月閣,恐怕就連司空都要以爲這裡不過是個大戶人家的別院了。?
“徐眉在什麼地方?”司空擺擺手,招來一旁站崗的護衛,問道。?
“徐眉在暗樓。”?
司空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停下了腳步,“暗樓?”?
那人低下頭,恭敬的回答:“從這走廊往後,很快就能到。”?
“可以了,我自己過去,易風。”司空淡淡的吩咐。?
易風擡起頭,見司空眸中依舊滿是疑惑,這才後知後覺站起身來帶路。司空並不清楚這裡的佈局,用那人的話來說一直往前但是到底走到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
路上,司空刻意壓低了聲音問道:“暗樓和暗夜什麼關係?”名字相像,聽上去就不是什麼好地方。易風聞言微有些尷尬的回答道:“暗樓就是暗夜的總部,你之前逃走的時候不是進去過?”想必他對這個和暗夜有關係的暗樓也是有些心理陰影。?
“徐眉在忙些什麼?怎麼到暗樓去了,還有,暗夜居然會讓她進去,這倒是稀奇了。”?
司空跟着易風很快就出現在了暗樓面前,暗樓前,一排黑衣人神情戒備的等待着什麼。暗夜見到司空,瞟向他的眼光立馬帶着幾分調侃和揶揄,“司空摘星不是輕功很好嘛?不讓他試一試吧?正好這個注意是他想出來的,得讓他驗收一下。”?
怎麼?司空聞言詫異的挑了挑眉,暗夜可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
隨即司空才發現,一旁的易風面色極其難看的偷瞄這邊,而徐眉,則是興奮地看着他和易風。?
司空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司空,你有時間嗎?我正準備過去找你。”徐眉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司空,臉頰因爲激動而已微微泛起了紅暈。不過徐眉卻並不是少女懷春的情意,司空在那雙眼中看到的全是之前易風聽說天下大亂時的激動。?
司空很想說沒空,可是還未等他開口,徐眉便提着一個被黑布遮着的籠子走了過來。?
“那是什麼?”籠子不大,但是隨着徐眉的動作那籠子中竟然傳來一陣聲響,讓司空不由得十分好奇。?
“這是你吩咐要辦的東西,徐眉已經找到,只是還得試一試。”暗夜狀似恭敬的回答,眼中卻滿是揶揄,“籠子中的是徐眉從邊關外其他小國幾經打探找來的一種鳥。這種鳥身材嬌小,飛行速度卻是極快,在那個小國本就是被訓練來送信的東西。”?
“哦……”司空之前確實是讓徐眉去找可以傳信的東西。但是沒想到徐眉動作倒是挺快的。?
“既然如此,那就拿出來看看吧。”司空輕聲吩咐,視線移向那籠子,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
“抗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是光是看看可不行。”暗夜道;“這種鳥的飛行速度極快,關在籠子中自然是看不出來的,所以還要麻煩閣主你親自抓回來,以免飛不見了。”?
暗夜說道,只是他並未以商量的口氣和司空說話,而是在說話的同時就已經把籠子上的黑布掀開。然後把那籠子中類似麻雀大小的小東西放了出來。?
那鳥不大,倒是和常見的麻雀有幾分相像。只是那種鳥比麻雀略小,渾身都是一種暗灰色的色澤,咋看之下與麻雀一樣,但是細看卻能夠纔看出不同來。?
那鳥在幾人頭頂盤旋,嘰嘰喳喳的叫了一陣,然後突然朝着暗樓的方向飛馳了出去。它以肉眼都有些跟不上的速度如同脫弦的利劍一般直直朝着暗樓之後射了出去。?
速度很快,身形很小,而且外表顏色普通,毫不起眼,確實是送信的好東西。?
“閣主,請吧!”暗夜退後一步,揶揄的看着司空。?
那鳥的速度極快,徐眉剛剛從外面那回來的時候就請暗夜和暗部的人幫忙看過。當然,重點是讓暗夜他們這些人幫忙把放出去的鳥抓回來。?
只是這種鳥身形極小,不以查找,再加上速度極快,量是暗部的人也只能狼狽的跟在身後,然後等待那鳥飛累了在用網捕捉。?
幾天下來,整個暗部都對那鳥都是面無好色。只是要馴養那種鳥,就得不斷的重複這種過程。暗部被一隻鳥弄得苦不堪言暗夜自然不會到司空的面前去說,可是暗夜卻覺得司空也捉不到那鳥。?
司空以輕功聞名於世,暗夜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讓司空出醜的機會。?
司空訕笑,隨即轉頭看向易風,“你要不要試一試?我記得你輕功不錯。”?
“呃……”易風聞言極爲尷尬偷偷的瞟了暗夜一眼,不知該如何回答。?
司空視線在暗夜和易風之間一轉,突兒似笑非笑的舉步上前,擋在了易風和暗夜之間,道;“你的輕功不錯,應該綽綽有餘纔是。”?
司空見慣本是想要讓易風和暗夜多些交流,因爲兩人看上去相處並不愉快的樣子。可是沒想到他的一句話,直接讓他自己身後的暗夜黑了臉。?
易風綽綽有餘?他們這些暗部都輕易抓不住的東西,到了易風那邊卻是綽綽有餘,這怎麼能讓暗夜不生氣。?
易風看向司空身後,只見暗夜怒目圓睜等着他和司空。手中緊捏匕首,一副拼命的架勢。易風到吸一口冷氣,連忙搖頭,說道;“呃,還是司空你來吧,你看暗夜都請你幫忙了,我這高不成低不就的就不打擾了……”?
說完,易風便腳下生風,溜之大吉了。?
司空看着溜之大吉的易風,心裡也不由有些不悅,同時也有些無奈。司空之所以讓易風去抓鳥,並不是想要戲弄易風,而是他現在實在是無能爲力。他體內的內力早已經消失不見,這種情況,你讓他如何飛天遁地??
只是這易風不負責任的跑了,現在生下他一個人,該如何??
司空輕蔑的哼了一聲,也難怪暗夜這麼囂張了,易風做什麼這麼怕他?大不了就打一架而已,易風倒是每次都表現得有些畏懼暗夜。?
舉步向徐眉走去,接過徐眉手中的籠子,司空轉身坐到了一邊,“在那之前,不如給我簡單說說那鳥的事情吧。那鳥雖然飛行速度很快,可是身形太小,若是送信,體力定然不支,到時候說不定反而誤事。”?
暗夜見司空坐下,臉上的神色也不由數變,但終究還是恨恨的在司空前面坐了下來。徐眉這才才揚聲道:“那種鳥雖然身形矮小,但是勝在速度極快,雖然它確實是只能傳送一些極其少量的內容。”?
按理來說,這樣便已經足夠,比較司空想要的只是速度,內容什麼類的完全可以用密碼來代替。?
只是……?
在石凳上坐定的司空並未答話,只是一直沉默着。?
司空悠然的坐在石凳上等着暗部的人送茶來,泡茶,品茗,好一派的悠閒安逸。徐眉看出了暗夜隱忍的怒火,她不由露出一點擔憂。?
轉過頭看向微有些愧疚神色的徐眉,司空心中一動,找到了話題,他面色依舊冷冷的問道:“鳥帶回來了,訓鳥的人呢?”?
“這……”徐眉臉有難色,“這東西在那國家是及其稀罕的東西,只有極少數人會。”?
司空微微皺眉,道:“找到那個國家的訓鳥人,讓他們幫我們訓鳥,若是可以,把人請回來,然後再訓鳥。”?
“我們已經請過了,但是……”?
“偌大個玄月閣請個人還請不到?若是嫌棄路途太遠,你就派人過去學,學會了再回來。”司空說的斬釘截鐵,他意已決,不容反駁。?
“是。”徐眉俯首。?
“這次你一共帶回來了多少隻這種鳥?”司空問道。?
“一共二十餘隻,已是極限,因爲我們這邊還不知道是不適合那鳥生活,所以便沒有多帶。”徐眉道。?
“嗯,好。”徐眉做得很對,“待會兒你把那些鳥都帶到暗樓來,交給他們保管吧,在月底之前暫時不要讓別人知道那東西的存在。”?
“好。”?
“那我先回去看看易風那邊的事情辦的怎麼樣,有什麼事情到翼部來找我。”說完這句話,司空沒等連更反應過來便起身拂袖離開。?
看着司空離開的背影,徐眉心中暗算到底應該怎麼‘請’人,暗夜卻覺得有些彆扭,似乎有什麼事情忘記了,可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