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子大?”蔣異浪比劃了個蘋果大小的形狀,“這麼大?”
海葵在半空畫了腦袋大一個圈,“你比劃的是碟子,這麼大才叫盤子。”
鄧項淶插話,“比盤子深,有一指節深。”
他右手伸到半空,拇指尖掐在食指最上頭的指節上,朝蔣異浪眼前伸了伸,“喏,你看,有這麼深。”
蔣異浪臉色越發蒼白了,像是糊了層石灰。
他仿若快要散架的木偶,搖搖欲碎。
海葵實事求是的安慰蔣異浪,“別擔心,你死不了。”
鄧項淶唱雙簧,“對,死不了。”
蔣異浪嚥了口口水,擺擺手,道:“先不要管我的傷口,我們先找路。找到財寶後,我們儘快回到船上。”
海葵道:“還有你手下的那羣人和鄧項淶手下那羣士兵,我們得找到他們。”
蔣異浪點頭,“我們會找到他們,到時候一起回船上。”
“走。”蔣異浪吩咐白雲天和牛闖,“你們兩個扶着我,我們走前面。我就不信,走不出這些洞。”
海葵跟在蔣異浪他們這些人後面。
鄧項淶始終跟緊海葵,彷彿海葵的跟班。
走了幾步,鄧項淶鬼祟縮脖子,悄聲詢問海葵,“你說,蔣異浪能帶咱們走出這地方麼?”
海葵搖搖頭,“夠嗆。”
鄧項淶道:“我也覺得夠嗆。他現在受傷了,陽氣肯定弱。陽氣弱,根本走不出鬼打牆。”
“這應該不是鬼打牆,是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之類的東西。”海葵聽海牛說過這些,但記不大清楚了,只記得星星點點。
宣鈴蘭轉過頭,陰陽怪氣道:“誰閒着沒事兒來這兒玩五行八卦,吃飽了撐的。”
海葵斜着別了宣鈴蘭一眼,“既然有人能吃飽了撐的把財寶放到這個島上,當然也能吃飽了撐的在島上設五行八卦之類的陣法。”
“哼。”宣鈴蘭冷哼一聲。
蔣異浪發出孱弱猶如久病老叟般的聲音,“海葵說的有些道理。”
“有誰懂五行八卦?”海葵飄眼四顧,試圖找出懂門道的人。
白雲天舔舔嘴脣,“我聽說過。”
宣鈴蘭冷哼一聲,“無稽之談。”
鄧項淶摸摸耳朵,“我看過這方面的書。”
衆人朝他看來。
他緊張的眨眨眼皮,綴上一句,“只看了書皮。”
緊接着,他趕緊解釋,“我當時想仔細研究研究,但是恰好我要考試,就一直沒來得及仔細看。要早知道會遇到這種怪事兒,我肯定要把那本書使勁看看,把裡面的東西都啃明白。”
海葵轉過頭,看向麻子臉士兵,“你懂麼?”
麻子臉士兵愣了幾秒鐘。
回過神後,他抽筋似的擺手,“我不懂,我哪兒懂這些啊。我連學都沒上過,我字都認不全。”
蔣異浪道:“不懂五行八卦,我們也可以走出去。”
作爲一個領導者,他非常明白,在這種困難時刻,需要爲大家樹立必然能戰勝一切的信心。他要給所有人精神力量,讓大家不氣餒不心慌。
他在激勵大傢伙。
偏有那不識趣兒的,聽不懂他的激勵,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鄧項淶就是個不識趣的,完全沒有領會到蔣異浪那句話的精神意義,而是疑惑追問:“靠運氣走出去?”
他本意是詢問,但話一出口,就有點改味兒,像是在嗆火找茬。
蔣異浪心中不悅,但面上不顯,耐心道:“我們現在只能靠運氣。”
鄧項淶發愁,“可我們走的不是好運,是黴運啊。”
海葵道:“你印堂明亮,走的是好運。”
鄧項淶摸向額頭,若有思索,囁囁道:“你之前也這麼說,可我們卻被困在這裡頭了。”
海葵舌頭輕飄飄挑動,胡扯出一番話,“因爲你運氣好,所以我們到現在都沒死,都好好活着。雖然我們暫時被困住了,但藉着你的好運氣,肯定會走出去。”
鄧項淶想了想,“要不,我走前面?我去打頭陣?”
沒人有異議。
鄧項淶拉着海葵做伴,來到隊伍最前頭。
可即使有好運加身的鄧項淶打頭陣,他們也沒能走出這變化莫測的島洞。這些洞,隨時隨地都在變化着,過一會兒變一個模樣,變化起來沒有任何規律。
走了好半天,蔣異浪出聲,“停下來休息一會兒,我們不能這麼盲目的走下去。”
海葵站到蔣異浪身邊,掀開紗布邊看了看蔣異浪後背上的傷口。
她皺眉叮囑蔣異浪,“你再別走了,讓方吼娘揹着你。”
蔣異浪搖搖頭。
海葵正色道:“如果你不怕後背爛掉,那就繼續走,讓汗水把藥粉都淹掉。”
輕輕點點紗布,海葵繼續道:“一共就兩球紗布,現在都纏在你身上。你要是流汗太多,糟蹋了紗布,那以後就只能用衣服條子纏你身上了。衣服條子沒紗布那麼透氣,肯定會憋傷口。到時候,就算皮肉不潰瘍,也會被布條捂爛。”
蔣異浪咬了咬牙根,呼出一口氣,道:“一會兒走的時候,我讓方吼娘揹着我。”
在白雲天的攙扶下,蔣異浪緩慢坐到地上。
海葵蹲到蔣異浪旁邊。
她觀察着蔣異浪的神色,突然問道:“你後悔了吧?”
“嗯?”蔣異浪與海葵對眼。
海葵道:“我之前勸你不要到這個島上來,因爲這島上有斷山霧,進來就是個死。你不信邪,偏要來。你看,這島比我講的還要邪門。而你。”她用下巴點點蔣異浪的後背,沒將話說完,用表情暗示蔣異浪,他很可能會死在這裡。
蔣異浪苦笑,“我是有些後悔。但既然已經來了,後悔也無濟於事。”
“我更後悔。”鄧項淶從海葵與蔣異浪之間的縫隙,扎個腦袋出來,“我就不該跟着過來。”
海葵想到自己很可能沒法活着出去,也便放開了嘴,將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悶氣,抱怨出來,“你們過來,都有自己的目的。一個爲了財寶,一個是因爲軍令。我呢,我是被逼着來的。”
“啊?”鄧項淶不解。
海葵一眼大一眼小,皺着眼皮子瞅着蔣異浪,“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找喬樹語投案自首,興許還能落個從輕發落。”
蔣異浪輕笑出聲,“他絕對不會對你從輕發落。”
鄧項淶問:“什麼投案自首,什麼從輕發落?海葵,你犯了什麼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