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怡走後,唐可再也支撐不住,一口血吐在旁邊的椅子上。上回一枚法力銅錢都讓她半死不活地過了幾天,更何況這回一下子掐斷了兩枚,法力反噬了。
幸好上回的四合院事件後,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她的修爲有所精進,不然這番舉動非要了她半條命不可。
高子月被唐可嚇了一大跳,她急忙扶住唐可。
“你還好嗎?120……120”她嘴裡嘀咕着,一邊手忙腳亂地翻手機。
“怎麼能沒信號呢!現在晉城居然還有手機沒信號的地方。”高子月剛止住的眼淚,差點又流出來。
唐可咳嗽了兩聲,拍拍高子月的肩膀示意她扶自己坐下。
“沒事,淤血而已。不妨事,從我包裡拿那個棕色瓶子過來。”唐可輕聲說道。
高子月用力點點頭,急忙跑過去。唐可的包不大,但是裡面的東西亂七八糟堆得到處都是,單單就棕色的瓶子就不下七八個。
高子月實在分不出來唐可要的是哪一個,所以兩隻手捧着全部拿了過去。
“哪一個?”高子月小心翼翼地問道。
唐可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她自己也不知道包里居然有這麼多棕色的瓶子。
她伸手拿過一瓶,“這是紅砂。”
高子月急忙將這個放在一邊,隨後把所有的棕瓶的塞子都拔了開來。
一股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味道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裡瀰漫開來,屏風後傳來一聲大大的哈欠聲。
“什麼怪味道,兩個丫頭你們在幹什麼!”老楊頭赤着腳從屏風後走出來。
鬼差來訪都沒有驚動他老人家,居然被幾個小小的瓶子驚動了。
“馬尿,黑狗血,紅砂,還有癩蛤蟆的涎液……”小丫頭的收藏挺豐富啊。
高子月聽到老楊頭的話,恨不得把手中的瓶子都扔掉。但看了看面色蒼白得如一張白紙的唐可,又強忍着噁心將這些瓶子拿到老楊頭身前。
“前輩,這裡哪個瓶子裡的東西可以幫唐可?”高子月問道。
老楊頭看了一眼唐可的模樣,搖了搖頭,“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了?”他看也不看唐可的瓶子,從自己口袋中拿出一顆紅色的藥丸。
“不要一口吞下,含在舌下等它慢慢融化。”他將紅色的藥丸塞進唐可的嘴裡。
“謝謝楊叔。”唐可感激地說道。
老楊頭給她吃的可不是一般的丹藥,那是枯山紅丸,修界有名的療傷聖藥,在黑市中,一枚紅丸就要近二十萬華夏幣,供不應求。
老楊頭翻了個白眼,剛剛還是老楊頭呢,給了她一顆藥丸就成楊叔了,現在的小姑娘啊。
“別謝我,這東西可不是我煉出來的。”老楊頭打着哈欠說道。
唐可眼中閃過疑惑的神色,不是老楊頭,那還能是誰?這紅丸號稱枯山聖藥,這枯山之上,除了老楊頭,也沒有別人了。
對了,還有他。唐可腦海裡閃現一個白色的身影。
說曹操曹操到,慕沖走到唐可身邊,抓起她的手搭了搭脈。
“爲了別人,值得嗎?”他神色莫名地開口道。
“好疼!”唐可猛地甩開慕衝的手,異樣地看了他一眼,手腕上赫然有一個深深的紅痕。
高子月側了個身擋在了唐可的前面,防備地看向慕衝。
慕衝一愣,輕笑一聲。
“抱歉,我失態了。”爲什麼她和姐姐一樣,都那麼不珍惜自己。當年姐姐捨身幫他,最後還不是被他放棄了,姐姐那時候是怎麼死的?他打了個冷顫,靈魂有些不穩。
老楊頭看出了慕衝的情況不對,大喝一聲,將一張紫符貼在其背心。
慕衝的氣息慢慢重新變得柔和起來,他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對着唐可微微一笑,“你照顧好自己,我需要閉關一段時間。”
唐可愣愣地點點頭,她實在不知道慕衝到底看中了自己哪一點,竟對自己青眼有加。要知道,哪怕是面對名義上的主人老楊頭,慕衝也沒有這麼溫和的時候。
見慕衝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老楊頭才嘆了口氣。
“世人都道鳳皇尊貴,哪隻涅槃之苦呦。”他搖着頭,慢慢向屏風後走去。
“兩個丫頭,夜深山路難走,隔壁就是客房,許久沒有人住,可能簡陋了點,你們將就將就吧。”老楊頭一邊說道。
“鳳凰?”唐可喃喃自語道。關鳳凰什麼事?
唐可和高子月在枯山一夜好夢,而遠在柳州的劉卉寧卻一夜未眠。
她親眼看到斯里歇底的陳嘉被幾個身着黑衣的防暴警察拖上了警車,劉卉寧第一次感受到了國家機器的可怕之處,以及……人情的冷暖。
陳嘉爲人處世極佳,平日裡圍在她身邊的男生女生都不少,但是在陳嘉落魄的時候,他們甚至不敢說一句安慰的話,恨不得立馬和其撇清關係。
“聽說陳嘉和外國人勾結,竊取國家機密!”一個女生悄悄說道。
“實在太不要臉了,賣國求榮的事情也做得出來,簡直現代漢奸!”
“真沒想到她是這種人啊。”
…………
劉卉寧嗤笑一聲,竊取國家機密,還真敢說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陳嘉的今天會不會就是自己的明天。她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麼纖細修長,晶瑩得彷彿能透光,卻不知道已經染了多少鮮血了。
如果自己也和陳嘉一樣,有那麼一天,會不會有一個人站出來幫自己說一句話。她看了看不遠處那個沉默的籃球隊隊長,她記得那人暗戀了陳嘉四年,陳嘉和肖宏傑分手後,每天送早餐,送蘋果。但現在呢,還不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如果是張彥呢?劉卉寧苦笑,如果是張彥恐怕不是不敢,而是不願吧。她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兔死狐悲的感觸,慢慢向房間走去。
牀上的面具靜靜地躺在牀上,“陳嘉被抓了。”她開口道。
面具上閃過一絲黑光,“那不是好事嗎?說明她把事情都攬過去了,你安全了。”面
具慢慢飄到了劉卉寧身邊。
“安全?”她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這回有陳嘉當擋箭牌,那下回呢。我從陳嘉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最後的結局。”劉卉寧雙目充血,她恨啊,爲什麼自己要出生在那麼一個家庭,爲什麼自己遇不上真正愛自己的人。
她將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歸咎於外物。
“你不是想讓張彥愛你嘛,這並不難,我保證,你只要好好聽話,一定會獲得幸福的!”面具的聲音彷彿從地獄深淵傳來,又好似從劉卉寧的心底響起。
張彥!對,她希望張彥能愛她。劉卉寧的目光開始變得迷離起來,面具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有慾望的人最好控制,而劉卉寧是它近年來見到過的最有慾望的人。
只是面具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突然感動一陣靈體撕裂的劇痛。
一聲淒厲的哀嚎聲從面具口中發出,本就不再豔麗的面具瞬間裂了一道縫!
“不!不!我的,靈魂是我的!”面具的神情稱得上癲狂,它猛地飛了起來,想要從窗口飛出去,但飛到一半,便好似沒了力氣一般從空中掉了下來,狠狠磕掉了一個角。
面具明明滅滅,直到變成了一片灰色。
劉卉寧從驚懼中回過神來,慢慢向面具靠近。
面具已經幾乎連五官都看不出來了,中央更是裂了一道約莫二十公分的大口子。
劉卉寧蹲下身來,在面具上敲了敲。
沒有反應。
她心底猛地涌起一陣狂喜之情,她一把撿起面具,就要將其向窗外扔去。
多少年了,她無時無刻都在想着要擺脫面具的控制,但是真到了這一刻,她卻反而猶豫起來,她站在窗口,手裡拿着面具,眼睛裡的光明明滅滅。
她剛剛聽得很清楚,那面具說可以幫她獲得張彥的愛。
一想到張彥可能愛上自己,真正成爲自己的男人。劉卉寧整個人彷彿都飄飄然了起來。她在窗口站了兩分鐘,慢慢又將手伸了回來。
一次,就一次,再相信她一次,只要她獲得了張彥的愛,成了真正的張太太,就絕對不再害人了。
她將面具藏進了自己的包中,脫力般地躺在了牀上,隨後癡癡的笑了起來。
深淵惡魔突然受到了黃泉投影的巨力,幾乎連寄生物都崩壞了,十分修爲去了八分。當初撕裂魂體附在給陳嘉的那個假面具上也用了十分之一的修爲,也就是說如今的深淵惡魔十分力量只剩了一分。
深淵惡魔本就不是什麼修爲高深的精怪,它們全靠吸收人的慾望和靈魂而活,只要抵抗得了誘惑,其實十分好對付。現在更是隻要一瓶黑狗血就能將其送上西天。
深淵惡魔雖然無力在脫離面具,但在面具裡它將劉卉寧的舉動看得清清楚楚。它也害怕劉卉寧一狠心就將自己丟了,雖然就算她丟了,深淵惡魔也能自己找回來。
但是像劉卉寧一樣慾望如此深厚的人可不好找了,呆在她身邊,自己恢復的時間,幾乎可以節省一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