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唐可吞了吞口水問道。
許昭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配合他那嬰兒肥的娃娃臉,別有一番單純的感覺。
唐可卻絲毫不敢小看他,他簡直是個修界天才,唐可約莫估算過,許昭養的小鬼有近二十來個,而且他的傀儡之道絕對不在自己之下,她在十七八歲的時候可做不到這些。
而且她怎麼說都是名師教導,加上通陰門一派有投機取巧的嫌疑。而許昭有什麼?不管是養小鬼的技巧還是他的傀儡術,在唐可看來都是些野路子,就這樣,還能在如此年紀有如此修爲。那些個名門正派見了,非哭着喊着要收徒不可。
不得不說,唐可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嫉妒。
她還想引導許昭再說些什麼,許昭突然面色一白,生生吐出一口鮮血。
他眼中閃現一絲不甘和瘋狂,“真是好運氣啊?”他用手抹去嘴邊的血跡。
“大姐姐,原來除了你,還有別的修界人士參與,郭家還真是神通廣大啊。”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本來等收拾完郭家後,還想看看郭博瑞痛失親人後的表情,看來現在可以省了這一步了。”說着,他把頭轉向了那三根蠟燭。
唐可心裡一突,急急開口道:“等一等,我覺得這件事情中可能有一點誤會。”
“誤會?什麼誤會。”他眼睛眯了眯,顯然看破了唐可的小手段,許昭擡起手,便想將郭博瑞三魂旁那礙眼的紅線給抽掉。
“我見過許玲瓏,就在不久前。”
唐可的話石破天驚,許昭猛地回過頭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此話當真?”許昭的手緊緊握着輪椅的扶手,幾乎可以看到手背的青筋,“不對,這不可能,何姨不會騙我的,而且我親眼見過媽媽的墓。她確實死了。”
許昭冷笑一聲,“我本不想和你作對,但是不該用母親來愚弄我。”他轉了轉自己手上的指環,那個尖嘴猴腮的年輕鬼似乎受到了什麼命令一般,猛地向唐可衝了過來。
唐可一手拍在桌子之上,借力之下,身子躍到了椅子後面,她將胎兒線甩成了鞭子,舞的密不透風。
“笑話,我人就在你面前,跟你說這種無謂的謊話做什麼?我以我的道心起誓,我近日確實見過許玲瓏。”老天保佑,那個女鬼真的是許玲瓏吧。
唐可一邊強硬地起誓,一邊卻在心裡暗暗祈禱。
她現在單槍匹馬將三人的魂魄完好無損地帶回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三人全部完好的唯一機會,就是許昭主動放手。
許昭聞言,神色大動,他擡了擡手,年輕鬼立馬停住了動作,回到了許昭的身後。
“告訴我,哪裡?你在哪裡見過她。”許昭焦急地問道。
他當然也知道道心起誓的嚴肅性,如果唐可不想就此斷絕修行之路,絕對不敢在道心下作假,這使得許昭的心裡升起了一絲期望,也許……也許母親真的沒有死。
她就在不遠處看着自己。想到有這個可能,許昭的心不由開始變得有些激動
起來。
唐可感受到自己的道心沒有受到一絲損害,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滋味,這說明那紅衣鬼僕真的是許玲瓏。
這個結果對唐可來說是幸運的,但對眼前這個少年來說卻太過悲慘,自己的母親被自己煉成了鬼僕,還被用來對付自己的父親,想起剛剛許昭看那紅衣鬼僕時那厭惡的眼神,唐可不由開始可憐他。
唐可看着那希冀的目光,深吸一口氣。
“將這三人的魂魄還我,我就告訴你許玲瓏的所在。”唐可冷靜地說道。
許昭聞言,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他猶豫了一會兒,“這兩人的魂魄我能給你,但是郭博瑞的不行。”
他說着,擡手就將另外兩根蠟燭熄滅,李母和郭二舅的靈魂慢慢向唐可飄來。
唐可從脖子上拽下一枚玉佩,將兩人的靈魂安放在此。
“我本就沒想將他們身形俱滅,就算在蠟心之上,還加了個防護罩呢,魂魄完好無損,誠意足夠吧。”許昭開口道。
唐可將玉佩掛回自己的脖子。
隨後擡頭看他,“你真的認爲郭博瑞和許玲瓏的死有關?”
許昭嗤笑一聲,看向郭博瑞魂魄中滿是憎恨,“你還想說什麼,當年的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郭博瑞以玲瓏醉的配方,誘惑許俊輝動手殺死我母親,我母親就不會死!他就是個畜生,我是他的親生骨肉,他居然連我都不放過,我的腿就是他派人弄斷的,我永遠記得那冰涼的手術刀,刺進我腳筋裡的感覺。”
聽完許昭的話,唐可腦子裡只有兩個字“荒謬。”郭博瑞對許玲瓏的情深不是假的,若是一個演員演戲一演能演十多年,唐可也佩服他。
而且從郭博瑞的面相上看來,此人極重親情,怎麼可能出手傷害自己的親生骨肉,甚至唐可懷疑,他根本不知道他和許玲瓏有這麼一個兒子存在。否則也不至於頹廢了這麼多年。
這是一個陰謀,一個極其毒辣的陰謀。
唐可上前兩步,繞着還在燃燒的蠟燭圍了一圈紅線,紅線上還掛着幾枚銅錢,這也算是她現在能用的最壓箱底的本事了。
“你這是幹什麼?”
“放心,這個陣法的持續時間只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郭博瑞要殺要剮隨便你。”唐可笑着說道。
許昭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終究沒有阻止。
等唐可的動作結束,他馬上開口問道:“人也放了,防護措施你也做了,可以說了嗎?”
唐可點點頭,在一旁坐下。
她斟酌了一下語句,“那個紅衣鬼僕在哪裡?”
許昭的耐心幾乎見底,他強忍着不耐,“你見它幹嘛,我知道它得罪了你,我答應你,只要你讓我和母親相見,它就讓你帶走。”
唐可無奈地攤了攤手,也不拐彎抹角了,她低聲說道:“那個紅衣鬼僕,就是許玲瓏。”
“什麼?”許昭似乎沒聽清楚唐可說的話。
“我說你的母親一直在你身邊,就是你的紅衣鬼僕。
”唐可一字一句地說道。
許昭勃然大怒,“你居然敢玩弄我!”他右手微微擡起,無數紙片從其衣袋中飛出,化作戈矛對準了唐可。
他的傀儡術居然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唐可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她不慌不忙,連站都沒有站起來,輕輕抿了一口剛端上來不久的茶,開口道:“小弟弟,你是不相信呢,還是不敢相信。”
“你沒有見過你母親,但是郭博瑞見過,他家裡有許玲瓏的照片,雖然十八年已經不短了,但是許玲瓏當年也算是名噪一時,她的照片應該並不難找。而且我可以用道心起誓……”
“夠了!”許昭打斷了唐可的滔滔不絕。
假的,一定是假的。他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這個可能性,他連想一下都覺得靈魂如針扎一般疼痛。
“阿坤,去郭博瑞家找照片。”他沙啞着喉嚨吩咐道。
那尖嘴猴腮的年輕鬼點點頭消失在原地。
許昭告訴自己不能相信眼前那個女人,但是他依稀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打斷,那個女人接下去應該是用道心發誓紅衣鬼僕就是許玲瓏。
如果真的是這樣……真的是這樣……
“如果讓我知道你在耍我,我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許昭的瞳孔通紅,猶如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
唐可靜靜地看着他,她似乎看到許昭的靈魂在顫抖,在哭泣。從未有過的恐懼籠罩了這個剛成年的男孩。
唐可拿出手機搜了搜許玲瓏三個字,令她奇怪的是,名噪一時的許玲瓏居然連一張照片都沒有流傳下來。這在這個網絡發達的時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依稀想到眼前少年提到的那個何姨,這個人是誰?她在這件事情中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阿坤的速度非常快,不到十五分鐘,他就拿着一本相冊回來了。
“抱歉主人,這本相冊藏得很隱秘,我花了不少時間找它。”阿坤這樣說道。
這本相冊看得出有些年代了,它封面上的紋路已經被磨平了,看得出它的主人經常翻閱摩挲它,許昭緊緊地盯着這個相冊,顫抖的雙手幾乎不敢去接。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三分鐘過去了……
唐可輕輕放下杯子,杯子與桌面接觸的聲響驚動了許昭,他深吸一口氣,顫抖着接過了相冊。
顫顫巍巍地翻開第一頁,相冊便“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
“假的!都是假的!這一定是你的陰謀!”許昭的靈魂開始有些不穩,他緊緊攥着輪椅的扶手,好像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輪椅扶手被他的大力捏碎,木刺刺進手掌,血順着輪椅往下流,很快就積了一灘。
“主人,您……”
“閉嘴!”
唐可看着許昭的模樣,嘆了一口氣,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是他……
“接下去剛剛被你打斷的話,我以道心發誓,你手下的紅衣女鬼就是許玲瓏沒有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