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的速度之快超過唐可的想象,她來不及做準備,她自己掌心上狠狠一劃,頓時血涌如注。唐可手中的符紙被血染紅,通陰幣從她眉心飛出,掌心的血化作幾道血線纏繞上通陰幣,鉤織成一個個神秘的符號。
“三請敕令,乾坤借法,功德爲祭,爲汝還魂!”唐可話落,只見其頭上金光大作。那金光強烈卻不刺眼,被餘光掃到的人都只感到渾身一輕,常年的病痛竟一下子減輕了不少。
那快接近此處的鬼差見此也不由駐足不前,他們雖然有陰司敕封守護,但到底還是陰靈之身,連魂體都不夠凝實,根本不敢直面功德金光。
“拿我敕令,去請牛將軍。”領頭的人被不遠處的金光刺得好不狼狽,對着底下一下屬說道,下屬點頭,消失在原地。
與此同時,唐可臉上的血色慢慢褪去,其袖中唐母的魂魄化作一道黑光鑽進通陰幣中。通陰幣和血線帶着唐母魂魄飛去其眉心,那功德金光緊隨其後。約莫是十五分鐘左右,通陰幣飛回唐可體內,唐可踉蹌兩步,整個人掛在了李元煦身上。
“魂魄回到命宮了,我強行用功德金光再次點燃命火,少則三五日,多則一週,媽媽就會醒過來。”唐可輕聲說道。
劉南握住唐可的手,“謝謝,真的謝謝。”
唐可撇了撇嘴巴,“我救我媽,哪用得着你說謝謝。誰親誰疏,還不一定呢。”唐可嘴巴里嘀咕着。
劉南也不生氣,連聲說:“對對,是我糊塗了。”
唐父神色複雜,劉一揚則繞着唐可轉了一個圈,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你早就知道了吧,看來我是白擔心這個白眼狼了。”
他這話是對李元煦說的,看李元煦那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應該是早就知道唐可有這個本事。難怪那丫頭每次聽自己那番苦口婆心的話都左耳進右耳出的模樣,也是,若是他有這個本事,也不必擔心那些有的沒的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年紀也不大啊,還能不能學一些,他要求也不高,能嚇到娛樂圈那些個潑皮無賴就行。
唐可翻了一個白眼,對於劉一揚對她的態度,她心裡隱隱是十分高興的。就算是劉南和唐母前後都不免有些拘謹,但劉一揚的態度卻沒有絲毫變化。
“別高興太早,下面纔是硬茬子。”唐可強撐着站起來,止住自己掌心的血,隨着功德金光慢慢淡去,遲來的鬼差們終於到了。
和世俗警察一樣,陰司鬼差永遠等到事情結束了才姍姍來遲。只是這回,領頭的卻是大家都十分熟悉的人。哦不,是鬼。
牛頭馬面的傳說從胡夏古代便開始流傳,許多神佛的傳說淹沒在時間的長河中,但牛頭馬面卻一直流傳了下來,只要是華夏人就沒有不知道的。
眼見着傳說中的生物出現在自己眼前,在場衆人的心裡都翻起了滔天巨浪。這……這是真正的鬼神啊!
“見過牛將軍。”唐可的面色還有些蒼白,臉上卻帶着燦
爛的笑容。
牛頭的目光穿過唐可,落在唐母的身上,他鼻子裡冒出白眼,甕聲甕氣地說道:“擅改生死,不敬陰司!”
唐可走了兩步上前,笑眯眯地說道:“牛將軍此言差矣,擅改生死,不敬陰司,這我可不敢認。此人與血脈相連,有生養的大因果,是也不是?”
牛頭看看唐可再看看唐母,點頭。
於是唐可繼續道:“其一,此人既與我有生養大恩,我又恰好有足夠功德爲她改名,此事順理成章,符合天道循環,是也不是?”
牛將軍巨大的牛頭顯然有些思考不過來了,他逐字逐句地理解着,雖然感覺不對頭,但還是點了點頭。
唐可長舒了一口氣,幸好這回來的是牛將軍而不是馬將軍,否則可沒這麼好應付。牛頭將軍身後的鬼差額頭上的汗都快下來了,照這樣下去,情況要糟啊。他開始後悔自己爲什麼不去請馬將軍,馬將軍雖然難說話了點,但是十分死板,好吧,他也是今天才發現有些時候,這死板也是一個優點。
馬將軍一切以地府的威嚴爲先,纔不會讓唐可有辯駁的機會,肯定一露面就把那些個凡人都拿下。
果然,事情朝着鬼差不希望的方向發展了。
“其二,陰司鬼差第一時間出現在了現場卻沒有帶走陰魂,纔給了我改命的機會,是也不是?”
鬼差嚥了咽口水,不自覺後退了兩步。牛頭摸摸自己的大腦袋,好像說得沒錯。
“你們爲什麼不第一時間將魂拘回地府?”牛頭轉頭問鬼差。
領頭那個鬼差瞬間跪下抱住了牛頭的牛蹄子,隨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敘說鬼嬰欺負鬼的事件。
牛頭牛蹄子一撅,把人踹到三裡開外。他不好意思地撓撓自己巨大的牛頭,雖然做了幾千年的陰神,但他本質上還是一頭牛,牛蹄子哪是那麼好抱的。
“陰司鬼差的失職纔給了我改命的機會,而且功德換壽命並不是沒有先例,最早追述到洪荒時期,媧皇娘娘用功德換人類壽命,那時候后土娘娘還並沒有捨身化輪迴,所以功德換壽命之例還在陰司成立之前。而歷朝歷代都曾出現一兩個功德延壽的先例。因此,牛將軍說我不敬陰司實在不敢認。”唐可上下嘴皮一動,就把鍋扔到了洪荒聖人的頭上,憑牛頭的腦子是難以辯駁的。
牛頭假裝深思了一會,隨後調出生死簿看了看,唐母的陽壽已經到了八十多。既然生死簿都改了,那追究責任也沒什麼用了吧,於是這個老實人立馬放棄了追究唐可的過錯。
“那打傷鬼差的鬼嬰何在?”他繼續問。
唐可輕笑一聲,拍拍身上的灰塵說道:“跑了。”
牛頭的兩隻牛眼睛瞪得老大,他重複道:“跑了?”
“對啊,不跑等着陰司來人抓他嘛?”她奇怪地看着牛頭。
牛頭一愣,她說得好對,自己竟無言以對,他開始有點想念自己的搭檔了。
他鼻子里長出了
一口白氣,隨後利落地轉身帶着一衆鬼差離開。地府的門打開,在踏入大門前,牛頭轉過頭來,看向唐可。
“你命早夭,曾有人用功德替你改命,如今你功德全無,好自爲之吧。”說完便消失在門中,牛頭的最後一眼,全無剛剛的懵懂與呆愣,眼中蘊含的智慧令人心驚。
唐可心下一顫,將因爲糊弄了牛頭的得意全部壓下,千年積澱的智慧,她好像高看自己了。
“劉叔叔,麻煩你照顧媽媽了,我要去收拾一下罪魁禍首。”說着,唐可也不管自己奇差的臉色,快步向醫院大門走去。
李元煦跟李母打了聲招呼,“媽,我不放心,跟我看看,你幫忙照顧一下阿姨。”
李母點頭,她嘆了口氣,兒大不中留啊。雖然她不認爲自己兒子跟上去會有什麼用。
唐可離開醫院,便一路氣勢洶洶地跟着一個紙鶴來到了一個小花園。
這是兩個社區邊上的小花園,今天天氣好,所以出來散步的老人孩子不少,她跟着紙鶴走到了一片小樹林裡,眼見人越來越少,唐可抽出了桃木劍。
“唔唔。”張彥被定在一顆大樹前,見到唐可和李元煦過來,先是眼睛一亮,隨後臉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
“唔唔,快走啊!”他的嘴巴被塞住,發不出聲音,只能唔唔地發聲。
“阿彥?”李元煦也看到了張彥,快步上前,拿掉他口中的布。
“你怎麼在這兒?”
張彥滿臉無奈,“我自己作的,惹上一個不好惹的女人,快走吧,趁那個女人還沒來。”
話未說完,看到唐可手持桃木劍,一臉氣勢洶洶地過來,瞬間目瞪口呆。
他看向李元煦,李元煦摸摸鼻子,將被定住的張彥扛上肩頭,“我先帶他出去。”
唐可點點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面,她有感覺,劉卉寧就在這裡。
果然,張彥一動,她就坐不住了。
“他還沒答應娶我呢,還不能離開。”劉卉寧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一個婀娜的身影慢慢從森林深處走出,她身着一件絳紫色的緊身旗袍,烘托出其曼妙的身材。
但是她的臉卻一半是人臉,一半是面具。
唐可眼睛一眯,“看來我當初放過你還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楊怡哪裡得罪了你,你居然連她都不肯放過。”
面具上傳來的氣息,唐可是不會認錯的,那是深淵惡魔的氣息,而且是一個吃飽喝足散發着貪婪氣息的深淵惡魔。
深淵惡魔這生物十分少見,有些人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一個,唐可不認爲在這小小的晉城會存在兩個深淵惡魔。
劉卉寧低低的笑開了,“楊怡?她算個什麼東西,她什麼都比不上我,我根本不想跟她一般計較,可是她偏偏是你們的室友,一個連自己都認不清的傢伙,死了活該。”
她看了唐可一眼,“準確地說,她是替你們死的,該死的是你和高子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