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蟲與主人關係緊密,更何況寨清是把血蠱當做本命蠱來煉的,血蠱一被消滅,寨清就吐出了一口心頭血,整個人好像被抽空了生機一般,頭髮瞬間變成了花白色,臉上甚至出現了皺紋和老年斑,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她終於清醒過來了,可是十六隻血蠱已經死了十五隻,剩下的一隻還受七情蠱的影響並不聽她的命令。
她的面上露出一絲茫然,“原來,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她似乎遇上了什麼好笑的事,捂着肚子大笑起來。
許久,她才平靜下來,看向阿茹。
“我還是輸了,七情蠱嗎?這就是傳說中的五靈聖蠱,你居然培育出來了。”
阿茹面色複雜地看着她,“你從來沒有輸,你的血蠱很厲害,如果不是銅錢的幫忙,我一個人根本對付不了。但是師姐,你走錯了路,你這種方式只會將族人帶入深淵。”
寨清冷笑着看了她一眼,“成王敗寇,無論你說什麼都是對的,阿茹,我看着你,我會永遠看着你,看你如何帶領我族走向輝煌。”
阿茹沉默稍許,擡起頭來,直視寨清。
“師姐,我從來沒想過我能帶族人走向輝煌,那是族長和宗老的事,我也沒想過做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我只想好好煉蠱,把這門手藝傳承下去。”
“換句話說呢,她只是想混吃等死,你找對手的話,找錯人了。”唐可替阿茹做了一個總結。
阿茹尷尬地笑笑,她本來想說得婉轉點。
寨清看看阿茹,又看看唐可,原來什麼對手,什麼勁敵,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就和剛剛看到的那些一樣,都是假的,假的。
那她這一生有什麼意義呢,寨清閉了閉眼,努力想要尋找一個自己存在的意義,才發現,從五靈聖典後,自己活着的唯一意義,就是向族人證明,自己纔是那個能帶領族人走向輝煌的人。
原來都是自己的臆想啊,她恐怕從來沒有把自己看在眼裡吧。寨清苦澀地一笑,“我的一生真是個笑話!”她沙啞着喉嚨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在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前,縱身跳下了血湖。
“師姐!”阿茹一驚,正想動作,被唐可拉住了。
“這是怨魂血池,她凡胎肉骨早已化爲血水,別白費功夫了。”
阿茹長嘆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想過她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我們住在一個村裡,她一直是我們當中最優秀的一個。小時候,媽媽常說,如果我有寨清的一半懂事,她就謝天謝地了。印象中,小時候我最喜歡和寨清姐姐一起玩,她很溫柔,出了事永遠都站在我們前面。”
“大概是因爲五靈聖典,五靈選擇了平平無奇的我,而放棄了一向優秀的她。她從那時開始沉默,一年後,她一鳴驚人,改良了凡蠱的養蠱方法,讓資質平平的族人也有成爲蠱師的希望,連族裡的長老都誇她是天才。”
阿茹的聲音沒有起伏,但唐可知道,她現在心裡並不平靜,而現在她需要的只是一個傾聽者。
“我沒想到她會走到這一步”
唐可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每個人都應該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寨清走到現在,每一步都是她自己的選擇,你不必太過憂傷。”
說到這裡,唐可話鋒一轉,“你有空在這裡悲春傷秋,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收拾逃出去的那一隻血蠱吧!”
阿茹一窒,聲音瞬間變低,“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兩人說話間,李元煦走了過來,右手還提着一個包裹,裡面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什麼呀?”唐可奇怪地看着他手上的東西。
李元煦把東西扔在地上,“你們要找的東西啊。”包裹在地上散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滾了出來。
“血蠱!”唐可和阿茹同時驚呼道,她們對望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裡的不可置信。
“真的假的啊……”阿茹蹲下身子,用樹枝去撥弄那黑乎乎已經看不出原本樣貌的東西,那鋸齒,那觸角,還真是血蠱!
阿茹看向李元煦的目光不由帶上了一股敬畏,“真人不露相啊。”她站起來圍着李元煦走了一圈。
“是我眼拙嗎,沒看出來你也是個高人啊。”阿茹好奇地開口道。
唐可也十分意外,但是她確定李元煦並沒有任何法力,否則當初也不會差點把命丟了。
李元煦轉過頭對着阿茹露出一個居高臨下的假笑,“有時候呢,做事不能只靠蠻力,得用用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看到唐可好奇的目光,他立馬換了一個溫和儒雅的笑容。
“這什麼血蠱追根究底還是蝗蟲,對付蝗蟲用什麼?“李元煦笑眯眯地問道。
唐可眉頭微微皺起,她狐疑地看了李元煦一眼,不確定地說:“殺蟲劑?”
李元煦摸摸自己的鼻子,“是我在藏區補給點問藏民要的農藥,專殺蝗蟲的那種,不過又加了點料。”
加料?加什麼料?阿茹和唐可對望一眼,異口同聲的大喊道:“黑狗血!”
李元煦笑着點點頭。
“殺蟲劑加黑狗血,絕了!如果寨清還活着,肯定被你氣死!”唐可不得不承認,李元煦的腦子還真好用。
最後一隻血蠱的死亡,意味着寨清的事告一段落。德勒帶着仁寶哲的屍體回去,對死亡的恐懼讓這個老人從一個庇佑一方的大巫師變成了助紂爲虐的小人,德勒求幾人不要把仁寶哲參與這件事宣揚出去,唐可同意了。
看着德勒揹着仁寶哲遠去,唐可突然有一種興意闌珊的感覺。人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麼,以後的自己會不會像仁寶哲那樣,漸漸在恐懼中丟失了自己?
李元煦猶豫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去碰唐可的手。唐可還在恍惚中,並沒有拒絕的反應,這使得李元煦心中一喜,鼓起勇氣抓住了她的手。
唐可只感覺一股炙熱從右手傳來,一下子驅散了她所有的不安和忐忑,她有一種預感,自己以後永遠不會走上仁寶哲那條路,因爲她的路上不會只有她一個人。
李元煦驚訝的發現,唐可居然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那是不是意味着唐可原諒他了!
嘿嘿嘿,李元煦又不由傻笑起來。
阿茹看着他們“膩膩歪歪”的樣子,努了努嘴。
“關愛小動物,人人有責啊。我不吃狗糧!”阿茹假笑着開口道。
唐可一愣,臉上不由泛起了一絲紅暈,她甩開李元煦的手,乾咳一聲。
“耽誤了這麼幾天,我們也該回去了,要不然趕不上開學了。”說完,率先向越野車跑去。
李元煦暗罵阿茹只會搗亂,所以當他聽到阿茹要跟他們一起回晉城的時候,整張臉都是黑漆漆的。
“你不用回苗疆去報告一下寨清的事嗎?”李元煦不甘地開口問道。
阿茹當然知道李元煦想趕她走,可她偏不想讓他如願。她拿出手機在李元煦面前晃了晃。
“現在這個時代,有些事情一封E-MAIL、一條微信就可以搞定!”
李元煦呵呵噠,他該怪自己家業務發展得太好嗎?連苗疆的網絡都那麼順暢……
現在是下午七點左右了,無人區沒有路燈,天色已經有點暗了。唐可拿出兩張神行符遞給兩人。
“我們必須趕上明天早上的飛機,所以今天得連夜趕路了。”神行符雖然好用,但卻極其耗費精力,單靠神行符趕到機場是不現實的,所唐可只打算用神行符快速趕到藏區補給點,隨後連夜開越野車趕往機場。
“三清敕令,乾坤借法,靈符爲引,千里神行,疾!”唐可單手捏訣,三人腿上的神行符發出黃光,隨後三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二十分鐘後,他們到達了補給點。
“累死我了,我快死了,我當年運動會上跑完三千米都沒有現在累。”阿茹一下子趴在了地上,一邊大口喘氣一邊說道。
李元煦也累得大口喘氣,但礙於唐可在旁邊,他即使再累身體還是站得筆直,只是粗重的呼吸聲出賣了他。
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就算是道家靈符也要遵守能量守恆定律,修士用靈符消耗的是法力,凡人用靈符消耗的自然是精力。
三人中只有唐可臉不紅氣不喘,她乾咳一聲,“好吧,你們休息會,等下我開車。”
“不,我來,我休息一會就好。”李元煦認真地說道。
唐可瞪了他一眼,“你這樣還開車呢,我可不想出車禍。”
兩人正在爭執之際,只見兩道刺眼的亮光照來,越野車居然自動開到了他們面前。
對!自動!唐可很肯定駕駛座上根本就沒有人!
她的神情立馬嚴肅了起來,暗暗把紅線串銅錢攥在了手裡,阿茹也強撐着站了起來,左手放在了百寶袋之上。
只是……
一個小腦袋從駕駛座的前部玻璃底下慢慢鑽了出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到唐可和李元煦,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爸比,媽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