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煦被李父臭罵了一頓。這是他成年以來被罵得最慘的一次,想來這次的事真的是把李父李母嚇壞了。
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李元煦和唐可也沒有了吃飯的興致。
"郭亮,師兄,我和李元煦先回去了。這頓飯先欠着。"唐可笑着說道。
"好,反正我也在晉城紮根了,你們可以隨時討回這頓飯。"彌勒師兄豪氣地說道,蹉跎了這麼久的歲月,這幾天他終於有了一種意氣風發的感覺。
和郭亮、彌勒師兄告別後,唐可和李元煦不敢過多耽誤直接往家裡趕。李父李母今天下午就回來了,但是鬼嬰卻一直變不回普通孩童的模樣。
"如果下午的時候寶寶還不能變回去,你就跟叔叔阿姨說,孩子在我媽那。"唐可整張臉都皺成了一隻包子。
李元煦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應該的,寶寶在爺爺奶奶地方呆了一陣,也應該去外公外婆家住兩天,這個理由非常好。"
唐可表示呵呵噠。
到大樓底下的時候,唐可和李元煦看到這裡周邊拉起了黃線,還有幾輛警車停在路邊,警燈一閃一閃,格外引人注目。
"發生了什麼事!"唐可心中閃過一絲不安,不會是鬼嬰惹事了吧。
周圍圍觀的羣衆見問問題的是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小姑娘,嘆了口氣,說道:"出人命了。聽說22樓的一個男人幾乎被撕碎了,身上都是抓痕。可憐喲。"
說話間,穿着防爆衣的警察擡着一個蓋了白布的擔架快速向門口走來,擔架兩邊那男人的手無力地垂在兩側,手臂上深深淺淺的抓痕令人觸目驚心。
唐可後退兩步,身子不由軟了下來。
李元煦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肩膀。
"你說是不是他?"唐可輕聲問道,她曾經說過,如果鬼嬰傷了人命,她絕對會大義滅親將其收服。但是真正面對眼前這個場景,她終於明白自己根本做不到。
那個孺慕着自己,幾乎偏執地愛着自己的孩子,自己怎麼可能忍心傷害它。她將其在李父李母面前過了明路,便是在幻想着他們一家三口能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沒想到幻想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破滅了。
唐可眼眶酸酸的,液體嘩啦啦就從眼角流了下來,好像泄了閘的水庫水,怎麼也止不住。
"你別哭啊,說不定不是寶寶呢,我們先上去看看。"李元煦也一下子慌了手腳。
唐可帶着水光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一邊打嗝一邊說道:"你冷漠無情!"
李元煦哭笑不得,"好好好,我冷漠無情。那你先把眼淚止一止,我們先上去看看好不好。"
唐可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思考着,她天生淚腺發達,眼淚一旦開始了就很難止住,這個秘密原來只有程媛知道,不過往後可能又多了一個人。
兩人正想上樓看個究竟的時候,身邊兩個大媽的對話成功讓兩個人止住了腳步。
"那個小夥子怎麼就這麼蠢呢,狼和狗都
分不清楚。哎呦,死得真冤枉啊!"
"誰說不是呢,聽說是認錯成了哈士奇。這哈士奇我們大樓裡就有一隻,一對年輕小夫妻養的,長得跟本不是一個模樣。"
兩個大媽看到了側過頭來的唐可和李元煦,其中一個指着他們便道:"就是他們,他們家有一隻哈士奇,蠻通人性的,就是懶了點。是吧,小姑娘。"
唐可愣愣地點點頭,"對,我們是養了一隻哈士奇。"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唐可想到剛剛兩位大媽的對話,急忙問道:"您剛纔說的是什麼意思,難道那個男人是被狼咬死的?"
大媽最大的愛好就是講八卦,見唐可和李元煦兩個小年輕肯聽,心中油然升起一陣莫名的自豪。
兩人非常熱情地向唐可他們道明瞭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照兩位大媽的說法,這位男子在一日回家的路上,看到一隻"哈士奇"可憐兮兮地趴在路邊,它麪皮乾枯,身材消瘦,好似被主人拋棄了好幾日。
男子本就是愛狗之人,但礙於種種原因始終沒有下定決心養一隻狗,因此,他看到這隻"哈士奇"的時候,冥冥中有一種預感,這也許就是老天給他機會實現願望了。
他停下車來,下車給這隻"哈士奇"餵了一根火腿腸,"哈士奇"飛快地將火腿腸吃光了,那模樣好似餓了好幾天,這更牽動了男子的愛狗心。
男子打開了後面的車門,打定主意,如果那隻狗跳上了車,那便是和他有緣他就收養它,如果沒有,那隻當無緣了。
令男子驚喜的是,他剛一打開車門,"狗狗"就迅速跳了上去。"哈士奇"靠在副駕駛的背後,微微閉眼。這一舉動更令男子感動,他認定那是狗狗知道自己身上髒,纔不肯上座位。
就這樣,他把這條"狗"領回了家門。
唐可連眼淚都忘記流了,她打了個嗝,弱弱地開口:"是那條狗,不是,那條狼咬了他?"
大媽聞言,立刻點點頭,"可不是嘛!那狼真沒狼心!"
唐可和李元煦對望一眼,"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對,那狼真沒良心。"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唐可一抹眼淚也不哭了,兩人快步向樓上走去。
身後傳來兩個大媽輕輕地對話聲。
"現在的小年輕是不是都這樣,一下子哭一下子笑的。"
"可不是,我家媳婦也這樣,早上還是好好的,晚上就要死要活了,哎,要不是我兒子脾氣好。我跟你說,我兒子那是一個好呦……"
唐可的腳步一個踉蹌,幾乎跌倒。
李元煦在後邊哈哈大笑,引得唐可十分不滿。
電梯旁,兩人正好遇見消防員和警察拿着一個巨大分鐵籠下來,鐵籠中赫然是一隻黑白毛色的狼,它的尾巴下垂,眼睛凹陷,利齒中還帶着血肉,呼哧呼哧噴出白氣。
兩人讓到一邊,唐可的眼睛突然閃了閃,她擡手從衣服內掏出一張黃符向前
方拍去。
一個戴着眼鏡的男子突然跌倒在地,他"哎呦"叫喚了一聲,跌倒在地。
"你看得到我?"跌倒在地的男子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滿臉喜色。
唐可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那個被狼咬了的冤枉鬼?"
雖然每天有無數人以各種稀奇古怪的方法死去,但唐可敢肯定,把狼認成狗使得自己慘死的,絕對可以排到前二十。
也就是說這位眼鏡兄還沒去地府報道就已經成爲地府的名人了。
李元煦也看到了此人略顯呆萌的神情,乾咳一聲,人家慘死已經很可憐了,他不應該再去嘲笑人家。
這裡人多嘴雜不是說話的地方,唐可可不想被人認成神經病,所以對着眼鏡兄眨了眨眼,隨後按下電梯。
唐可和李元煦的反應讓眼鏡兄確定他們兩個是可以看到自己的,不由變得興奮起來。
眼鏡兄說起來也是個心大的人,除了死的時候疼了點,痛苦了點,死後憂傷了一陣自己的存款,其餘時間便在慶幸世界上有靈魂存在這回事了。
反正他是個孤兒,死了也沒人爲他傷心。在他看來自己只是換了一種活法而已,倒是自己奮鬥了這麼多年的房子和存款不知道會便宜了誰。
雖然這麼想,但是見到來來往往的人都看不見他,眼鏡兄還是感到十分失落。就在這個時候唐可和李元煦出現了。
因爲住在一棟樓裡,眼鏡兄原來也見過這對小夫妻。所以他毫不猶豫地跟了上來。
只是當唐可打開房門對一剎那,眼鏡兄便有些後悔了,從房間裡傳出來對那可怕的氣息,讓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在面對大象的螞蟻。
"我,我,我,還是離開吧,再見!"眼鏡兄顫顫巍巍地說道。
唐可右手腕帶胎兒線感受到主人的想法,迅速從袖子裡竄出來纏住了眼鏡兄的腰身。
"放心,死不了。不對,你已經死了,那還怕什麼。"唐可站着說話不腰疼。
眼鏡兄一呆,對哦,他都死了還擔心什麼,又不能再死一回!
想到這裡,他居然暫時擺脫了鬼嬰的氣勢,變得昂首挺胸起來。唐可莞爾,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萌新萌新的小鬼不知道,鬼也有一種死法,叫作魂飛魄散。
鬼嬰乖乖蹲在牀上,房間裡四處撒滿了飛絮,大牀已經慘不忍睹,但是鬼嬰很乖,聽了唐可得囑咐後便沒有去動其他東西。
唐可輕聲走上前,牀上的鬼嬰還是完全體的狀態,它雙目緊閉,身子蜷縮起來,好似胎兒在母體的姿勢,似乎感覺到了人的靠近,它的血瞳迅速睜了開來,身上的氣勢一下子噴薄而出。
鬼嬰特意放出的氣勢,自然不是剛剛無意中流露的可比。眼鏡兄這才知道剛剛自己的感受和現在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他嘴巴一癟,心裡淚流滿面,他不會剛出狼窩又踏入虎穴了吧,哎呦,今年自己的運氣怎麼就這麼背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