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牛賀州東部,臨近南瞻部洲的位置,有一座風景秀麗,景色宜人的大山。原名天梯山,但當地人更願意叫它萬壽山。不爲別的,只因這裡是人蔘果之鄉,代表長壽的意思。
山上有一座道觀,名爲五莊觀,是著名散仙鎮元子大仙的居所,也是三界內有名的修仙門派。
只不過鎮元大仙不好功名,與世無爭,守着人蔘果頤養天年。所以他門下的弟子,卻比普通修仙門派還要少許多。但他們無一不是資質極佳,天賦極好的人。
自從三十年前收了女弟子楊雪依之後,他至今都沒有新收過弟子。只是偶爾有來求道的,也只吩咐大弟子天緹子指點,自己並不露面。鎮元大仙雲遊海內,四海結識。
人蔘果與聖母蟠桃同是仙果靈品,不但有長壽之效,更能提升修煉者的修爲道法。恐怕這也是鎮元大仙實力深不可測的一個原因吧。
人間地界雖然魔族崛起,但是他這萬壽山卻依然安穩如初,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只是偶爾會有幾個修道者來此投靠,爲山門增添了幾分活力。
清晨,幾個弟子在門前清掃落葉灰塵,如往常一般個人負責自己的區域。
晨鳥脆鳴,薄霧藹藹,好一座飄渺仙山。隱約有鐘磬聲傳來,彷彿間丹清香散開。深山裡鶴鳴猿啼,叢林中虎欠狼歸。
忽然,一道流光從天際划來,破開層層霧靄,落在寂靜的院落中。
幾個清掃的弟子一驚,帶看時卻都認得,正是自己的小師妹楊雪依。只不過她神情憔悴,面帶哀愁。雙眼失去了神采,臉色淡去了光澤。哪裡有半點修仙者的模樣,卻是和尋常凡人無異。
“小師妹,你怎麼了?”一個熱情的弟子拿着竹篾,緩步走上前去。
楊雪依和師兄們的關係不鹹不淡,很少和他們交流論道,很多時候,都是她獨自在深山中修煉。也沒有人主動去看她,關心她。只有那個心懷不軌的關中子,回來的時候會去找她,帶給她快樂。
至於其他人,都忙着修煉法術仙力,哪有空閒時間談情說愛,關心別人。
衆人都知道,楊雪依和那個不成器的七師兄關係要好,甚至有猜測兩人的婚事都已經定了,只差最後一個儀式。可是上次兩人一起下山,已過兩年。然而卻是關中子一個人回來,不見楊雪依。
此番見到她這般模樣,還以爲她受了什麼委屈。畢竟是一個門派,當下有好幾個人關心了起來。
楊雪依看了他們一眼,欠身行了禮,問道:“幾位師兄,可知道師傅在何處?”
關中子和摩雲子回來,將楊雪依先告了一狀,然而這件事情並沒有伸張,所以其他的弟子,卻還都不知道。況且當時李木和楊雪依被打進了雲夢澤,關中子和摩雲子都以爲他們兩個死定了,出於山門的聲譽,鎮元大仙暫時將這件事情壓了下來。
他曾經親自去雲夢澤查看過,但是沒有任何發現。
第一個打招呼的弟子道:“時間尚早,恐怕師傅還在安寢,你自去尋他吧。”那人暗暗瞟了一眼,心裡暗驚。楊雪依如今的實力,比之下山之前,當真可怕。
楊雪依唱了個諾,緩步朝鎮元大仙的寢屋走去。來到門前,也不着兩個看門童子通報,忽然跪在地上,不管怎麼勸都不肯起來。而且她還吩咐兩個童子,不要去打擾鎮元大仙。
楊雪依回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山門。雖然她不是唯一的女弟子,但是卻是最得師傅寵愛的一個。摩雲子還在打禪,忽然聽到楊雪依回來的消息,不由大怒。
他是個急性子,實力雖然極強,但卻不會想問題,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加上他和關中子同時入的山門,兩人關係也不錯,所以關中子的話,他幾乎不假思索的相信了。
當下穿了衣服,便出來尋楊雪依。
關中子正在睡夢中,卻被交好的弟子叫了起來。
“什麼,小、小師妹回來了!”關中子大驚,連忙從牀上翻身起來。
來叫的人還以爲他聽到這個消息興奮,笑着道:“是啊,什麼時候辦喜酒,我們可是等不及了。”
關中子僵硬地笑了笑,急忙問:“她現在在哪裡?”還以爲楊雪依和李木已經死在了雲夢澤,畢竟那是連師父都不敢胡亂闖進去的地方。關中子便安然地回到山門來,將楊雪依先告了一狀。以此以爲自己便可以安然無憂了,反正也是死無對證嘛。就算師父再不喜歡自己,也拿自己沒有辦法。
千算萬算,算不到楊雪依能從雲夢澤活着出來。關中子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極點。
連忙出去尋找摩雲子,兩人撞在一起,聽弟子說楊雪依在師傅的寢屋門前跪着,急急忙忙趕了來。
“楊雪依,你還敢回來!”摩雲子嗡聲大斥,衆人立即讓開一條道,好奇地看着摩雲子。
這裡是她的師門,爲什麼她不能回來?衆人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不過都知道肯定會有事情發生了。
楊雪依擡起眼看了摩雲子一眼,目光落在關中子身上。
目光很淡漠,平靜。
彷彿是在看一個毫無關係的路人甲。
然而關中子何等心機,立即感覺到不妙,心虛的往摩雲子的身後躲了一躲。
楊雪依收回目光,沒有理會摩雲子,繼續低頭跪在那裡。
摩雲子見她無視自己,不由惱怒,舉掌朝楊雪依的腦袋拍去:“無恥妖人,我先結果了你。”
“啊!”衆人悚然驚呼一聲,事情太突然,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驚訝之餘,竟然沒有一個人前來阻止摩雲子,眼看着一朵香玉即將隕損。
“住手!”人羣外,忽然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衆人只覺腦袋一翁,耳朵裡隱隱作響。
看去,只見一個威嚴莊肅的中年男子走來,步子很輕很飄,眨眼間便來到楊雪依跟前,彷彿不是走來的。
“大師兄早!”衆弟子紛紛打招呼。大師兄天緹子在萬壽山的威望,僅次於鎮元大仙,沒有人敢違逆他的話,即便是摩雲子也不能。
“大師兄。”摩雲子收回手,看着天緹子急道:“大師兄,她定然是魔族派來刺探門派的奸細,爲什麼還要留着她。”
天緹子看了楊雪依一眼,只見她低着頭不說話,彷彿也沒有聽見摩雲子的話。天緹子不由皺了皺眉,嚴厲地道:“二師弟,在師傅還沒有將她逐出山門以前,她還是你我的師妹。”
別人不知道楊雪依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作爲大師兄,當時關中子告狀的時候,天緹子就在跟前。對之間發生的事情,他十分清楚。
關中子能言善辯,中間不免添油加醋,將楊雪依說成了風騷淫蕩,邪魔狠辣。不但和魔族皇子李木媾和,還殘殺通道,企圖殺害師兄。雖然天緹子對關中子也有不淺的意見,但是經過他的調查,似乎有這麼一件事情。
企圖殺還自己的師兄,無異於以下犯上,是忤逆的大罪,在山門道派中是不能容忍的。
摩雲子連忙噤聲:“是,師兄教訓的是。”
天緹子是鎮元大仙的大徒弟,他的實力同樣深不可測,即使是二弟子摩雲子,也不敢違逆他的意思。更不要說關中子了,躲在摩雲子身後,不敢吭聲。
天緹子看了衆人一眼,道:“大家都散了,該幹嘛幹嘛去。摩雲子和關中子留下。”說着,又看向楊雪依,沉聲道:“小師妹,你先起來,如果他們說謊,師傅自然不會冤枉你的。”
楊雪依只是跪着,低着頭。雙手撐在地上,不做聲也不應答。
然而她這個樣子,卻讓天緹子更加的懷疑。天緹子大怒,喝了一聲:“我叫你起來。”一股強力的仙法打在楊雪依的身上,想要硬生生將她托起來。
然而楊雪依咬着牙,雙手插進地裡,緊緊地抓着,就是不肯起來。憔悴的臉上,此刻倔強無比。
天緹子大怒,正要出手教訓一下她,屋內傳來一道沉穩聲:“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