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拼命的向前跑着,突然見身前一個黑影。
“碰!”不及停住腳步,卻是一頭撞進一個溫熱的懷中。
蘇淺這一撞,只撞的自己頭暈腦脹,身子搖搖晃晃竟站不住就要摔倒。
突然,一隻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小姑娘,可有傷着?”
清潤醇和的聲音,讓蘇淺微微清醒,擡頭看向自己撞上之人,只見對方濃眉大眼,一個酒窩淺淺的掛在嘴角,不僅不讓人覺得稚嫩,反倒讓人生起幾分親切之感。
“大膽奴才,偷了東西,竟還敢往紫宸殿跑!”身後本呼喚公主的聲音早在蘇淺到得紫宸殿前換掉。
蘇淺心中一驚,自己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愣神。
回頭看着吳公公越追越近,蘇淺心中一緊,怎麼辦,該怎麼辦?
蘇淺慌亂的看着周圍,突然看到自己手上扶着的手,眼睛一亮,一個轉身抱住自己撞上的男子:“哥,淺兒沒拿東西,那壞人撒謊,我只是好奇的在宮裡轉了轉,那人便污衊我偷了東西。”
說話的同時,蘇淺擡頭看向對方,眼中滿是懇求。
這般拖一個扶住她不讓她摔倒的人下水,蘇淺心中無奈,可她實在無法,吳公公不喚她公主,她便知道自己即使大聲告訴旁人自己是公主也無用。
冷宮三年,樑宮之中誰還記得樑王有一個大女兒,更何況她的服飾也和公主不同,一個不穿公主裝束的公主誰信?
可以慶幸的是,她的衣服雖然不是正兒八經公主的裝束,和一般宮女卻也不同,只要這些人認不出冷宮的衣物,她便是認了眼前之人叫哥哥,旁人也只能疑惑。
唯一讓她慚愧的便是害了眼前之人,可即使慚愧,爲了活着,她也只能說一聲對不起了!
男子微微驚訝的看着蘇淺,對上蘇淺懇求的眼神時,男子皺了皺眉。
“吳公公,您不是跟着君上去了品書齋嗎?怎麼在此,可是君上回來了?”
紫宸殿外的護衛看見吳公公滿眼驚訝,吳公公不是每日都在君上身邊伺候着的嗎?怎麼突然追着一個人到這裡來了。
吳公公眼中驚慌閃過,當聽到二人叫喚自己的稱呼全是恭敬,又變得鎮定,也不回答對方的話,只快速的吩咐道:“快幫灑家將這狗奴才拿下!”
“智大夫,這……”
這些護衛能容得一個人在此等待,自是收了對方的好處,這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幾人都看着智大夫卻是希望對方主動將人交出來。
“吳公公,不知她偷了什麼東西?”靜默了一會,智大夫纔看着吳公公問道。
吳公公一時語塞,他之前喊出這話,本就是發現蘇淺跑到紫宸殿一時心急喊出的,何曾想到以他的身份還會有人問。
突然吳公公眼睛一亮:“她偷了妃嬪用的珍珠簪子。”
蘇淺眉頭一皺,她的髮髻上的確插着一個珍珠簪子,可這簪子卻是幾日前蘇恆給的。
“哦?”智大夫挑了挑眉。
“如今便在這奴才的髮髻上!”
蘇淺心底一沉,誰想到對方會來這一手,竟是將她的東西當贓物,說她偷的。
蘇淺擡頭看向吳公公:“這簪子明明便是我自己的,怎麼到了吳公公最終就成了我偷的贓物!吳公公,即使是要誣陷人那也是要有證據的,你可有證據?”
她不想這樣說的,可對方會突然蹦出一句,肯定留有後招。這會若是她什麼都不說,可能便做實了她偷東西的事情,如此一來,她也就失去讓自己脫離危險的最後機會!
“證據自然是有,這般簪子背面都有勒南製造四個字,帶着這四個字的簪子只有宮中才有。”吳公公看着蘇淺大模大樣的說道:“而像你髮髻上的珍珠祥鳳簪更是隻有主子們纔可能有,你一個宮女帶在頭上,不是偷的,能是哪來的!”
見吳公公死咬着宮女兩個字,蘇淺心中一怒,眼前之人根本不給自己一絲逃生的機會!
“吳公公此話可笑,萬一哪個主子高興,將簪子賞給了宮女,得了簪子的人在吳公公眼中豈不都成了小偷?”
“自然不是,這簪子是呂良人昨日掉落的,正好是君上吩咐雜家收好今日送回呂良人宮中的物品,灑家才認得出來!”
“笑話,吳公公何時見過偷了東西的人,還將贓物光明正大的帶在頭上的,特別還是在宮中,讓主子發現了自己丟失的東西豈不是自尋死路!”蘇淺冷笑。
“灑家也沒想到你這般大膽,若不是你帶着此物,今早撞我之時也穿着這身衣衫,灑家又怎麼會認出你便是小賊!”吳公公越說越確信這一點。
“我不是小賊,我有證據可以證明簪子是我的,而不是我偷的。”聽着吳公公確認十分的言語,蘇淺一咬牙看着吳公公說道。
“什麼證據?”一旁智大夫適時的問道。
“我的簪子是個殘次品,邊上有個缺角!”蘇淺感激的看了一眼智大夫,繼而繼續看着吳公公說道。
吳公公神情微微一凝,當聽到蘇淺的證據時,突然得意的笑起:“笑話,呂良人的簪子曾掉落在地,自然落下了缺角,有缺角就更能證明此物是呂良人之物,也是君上吩咐雜家送還呂良人卻途中被偷的簪子。而你就是宮中賊人,更該拿下!”
吳公公看着蘇淺句句確鑿的說道。
“你確定呂良人的簪子有缺角?”
“自然確定!我曾親眼看到過缺角。”吳公公滿眼笑意的看着蘇淺。
聽到吳公公確認,蘇淺嘴角掀起,單眼皮下半露出的黑眼珠突然露出一絲帶諷刺的笑意:“這話可是吳公公您說的,呂良人簪子上有缺角。我實在很抱歉一件事情呢,那便是我的簪子上其實一點缺角都沒有,之前說的一切全都是唬你的!”
蘇淺的話一落,吳公公神情瞬變。
蘇淺說着將頭髮上的簪子取下,偏院中只有徐嬤嬤一個人,蘇淺的頭髮本就是最簡單的髮髻,只一個簪子固定住,這會簪子取下,烏黑的青絲傾瀉,陽光下,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直如天上掉落的九天玄女,只看得蘇淺跟前的男子一呆。
蘇淺將簪子遞到智大夫眼前:“還請這位大哥哥幫我確認一番。”
智大夫接過簪子,仔細看了一番:“的確如姑娘所說,這簪子無絲毫損壞!”
“幾位護衛大哥若是不信,也可以取來查看一番。”
“姐!”正當幾個護衛要取過珍珠簪子查看時,蘇恆到了。
吳公公臉色瞬間一青,狠狠的看了一眼蘇淺,腳步一擡便向一個方向溜走。
蘇淺擡頭見是蘇恆到了,整顆心一鬆,眼眶竟剎那間微微泛紅:“恆兒,你總算來了!”
“是,恆兒來晚了,都是恆兒不好,如果不是恆兒這幾日都不在偏院中,就不會讓人趁機騙了姐姐,姐,你可有傷着?”蘇恆快速走近,看着蘇淺擔心的說道。
“臣等參見恆公子!”幾個護衛驚訝的互看一眼,馬上對着蘇恆躬身請禮。
蘇恆還是世子之時常來紫宸殿,幾個護衛此時自然能夠一眼認出他。
護衛對着蘇恆見完禮後,看着蘇淺卻不知如何稱呼纔好。
“你們不必爲難,我在冷宮呆了三年,你們不知我正常!”蘇淺對着幾個護衛淺淺一笑,纔看向一旁從一開始便被她攪入局,如今吃了一個又一個驚的智大夫。
“淺兒多謝智大夫救命之恩!”
蘇淺的聲音響起,智大夫方纔回過神來:“臣並不曾做什麼事,這一切事都是公主靠着自己的智慧解決的!”
“若不是你之前不曾否認我隨意認的那句哥哥,我早被抓起,若是被抓,說出那些話又有何用,更談不得什麼智慧,所以這一謝智大夫一定要承!”
智大夫聽完輕笑露出一個酒窩。
“對了,那吳公公呢!”智大夫看向周圍,如今紫宸殿外卻哪還見吳公公的身影。
“說來吳公公往日並不是如此,就是離開君上,身邊一般也會跟着一兩個小公公,今日這般狼狽出現,還陷害公主,這事情實在稀奇!”
見智大夫提及吳公公,一個護衛忍不住開口說道。
蘇淺微一皺眉,卻也無心繼續追究這件事情,畢竟她私自離開冷宮本就是一個罪責,鬧大這件事情只會害到自己。
萬幸她今日反應快,不然就真的要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這一刻,她再次感受到穿越前後世界的截然不同。一股深深的危機感攥緊她的心,讓她連呼吸都再不能輕鬆。
如今的她是樑宮一個沒有地位的淺兒廢公主,是一個剛剛被廢掉世子之位的孩子的雙胞胎姐姐,是一個稍微不小心,就可能丟掉性命的螻蟻。
“姐姐,我們走吧,父王還在品書齋等着見你呢!”見蘇淺沒了危險,蘇恆想起樑王如今還在品書齋等他們,趕忙對着蘇淺說道。
蘇淺擡眸看向蘇恆,好一會才點頭:“恩”
之前一次騙局實在是嚇到她了,此時說出這句話的若不是蘇恆,蘇淺絕對會認爲又來了一個騙子。
正要擡腳離開,蘇淺突然想起智大夫要見樑王的事情:“智大夫你不正要求見我父王?不如一起來吧!”
智大夫眼睛一亮:“多謝公主!”
“不必客氣,之前你救了我,這次我幫你是應該的!”說完蘇淺淺淺一笑,纔不再看對方跟着蘇恆向前走去。
轉頭之時,蘇淺的細眉隆起,之前一直緊張,她卻是沒有注意智姓的問題,只覺得耳熟,而這會她卻是想起智姓的問題,智家不正是六大卿族正聯合對付的士大夫家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