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隨城大道之上,蘇淺心中已經後悔答應同文斐禹良一路,倒不是二人有什麼地方不好,只是這氣氛實在有些古怪。
可偏偏一開始沒有拒絕,現在若是突然離開,蘇淺又擔心讓人看出什麼,人,總是喜歡自己多想,特別是女人。
蘇淺糾結起細眉,她一開始就不該多事的,偏偏她猶豫了,而文斐又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前面就是薈華酒樓,裡面的酒菜屬隨城一絕,人有言,到隨城,不到這薈華酒樓,就算不得到過薈華酒樓。”文斐對着蘇淺她們朗聲介紹道。
不得不說文斐的口才十分不錯,一路上口吐隨城風情,將蘇淺三個月不斷逛過的隨城介紹的她都不認識了。
不過對方介紹的也是有理有據,尋找的幾處有意思的地方,更是人間一絕。
“中午我們便去薈華酒樓坐坐吧。”禹良對着文斐說道,也不管蘇淺她們是否同意,便顧自向薈華酒樓走去。
蘇淺看着前面的酒樓細眉微蹙,店鋪的事情雖然不急於一時,可她卻不想再等下一個能出來的日子,畢竟開個店鋪需要準備的事情也多,更何況她想要快些將所有的事情交代好。還有一點,她也想看看林音的哥哥是否出來。
她希望,好人能有好報。
隨着禹良走進薈華酒樓,便見裡面人聲鼎沸,小二忙碌的來來回回,最有意思的是那報菜名,只看小二那一口氣連報二三十個菜名,蘇淺便有些目瞪口呆,同時也不覺得想起現代的生活,記得那時候她特別喜歡看相聲,那報菜名雖然一直沒學會,可總是喜歡多看看,沒想到古代的小二竟然一個個的都這麼厲害。
她卻是不知道,要在薈華酒樓做小二,可不是會做事情就行的,報菜名全都必須能如同唱戲般一口氣給你說上許多,僅僅這背菜名,就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的。
但是這裡消費也同樣是高,不是富貴人家,根本進不起薈華酒樓,說來這地方也是這幾年興起的,卻不知道究竟是誰如此厲害,將這酒樓整治的如此厲害。
“禹公子來了,樓上靠窗的雅座已經給你留好了。”禹良剛走進薈華酒樓,便見本招呼旁的人的小二上前來招待禹良。
一看,禹良便是這裡的常客,不過看禹良在此竟彷彿地位不低的模樣,蘇淺不禁蹙眉,一個質子也能如此嗎?
“恩!”禹良淡淡的應了一聲,便向樓上的雅座走去,剛走上去,一個人便迎面而來。
“這不是禹三公子嗎?可是許久不見你來這裡了,這次來這裡,怎麼也不招呼我們一聲,難道是準備自己偷偷的喝些好酒?”
蘇淺一擡頭,便見幾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對着禹良滿臉笑容。
蘇淺微微訝異,這幾人和禹良的氣質可是差距甚遠,若不是這幾個公子哥和禹良打招呼,蘇淺還真是不知道禹良竟會和這些人認識。
“沒想到右丞相的三公子也會在此,今天怎麼不見二公子呢?”禹良看着來人問道,明明依舊是面無表情,可不知道爲什麼似乎少了一些冷漠。
可蘇淺明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絲的不屑,這禹三公子根本看不起眼前這幾個油頭粉面之人。
不過這一句話,蘇淺也明白了這幾人的身份,也明白禹良爲什麼對這幾個人說話不那麼冷漠。
蘇淺嘴角露出一絲嘲諷,果然是不管誰都相同,在這樣的壞境,都會露出不爲人知的面目。
“我二哥正在逗一個小妮子玩呢,那小妮子還以爲我二哥會放了她哥哥,其實她哥哥早就被我玩死了。”右丞相的二公子絲毫不避諱的對着禹良說道,彷彿說這樣的話,已經不是第一次。
蘇淺聽着卻是心中一動,不爲別的,只爲對方的身份是右丞相的公子,還爲了那哥哥兩個字,對方敘述的言語,實在讓她耳熟,彷彿和什麼事情有所關聯一般。
“一個小妮子有什麼好玩的,竟然連我們今日的聚會都沒來。”聽到那丞相三公子的話,他身旁的另一個人不禁開口抱怨道。
蘇淺和蘇恆跟在禹良文斐身後,低着頭,彷彿下人一般,可耳朵卻是豎起,仔細聽那三公子的話。
“你也知道我二哥和我喜好的不同,那小妮子長的又還算可以,二哥自然是想……嘿嘿嘿,你知道的啦,不過想到那妮子被騙了身子後,再知道她哥哥其實早就死了後,會有什麼反應,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看看了。”三公子說着話,滿臉興奮。
蘇淺細眉蹙的更緊,雖然她知道高官子弟會有那種人渣畜生,可敢這樣大庭廣衆之下,如若無人的說着這樣的話,蘇淺還是不覺得心驚,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覺得這些事情越聽越熟,但是偏偏又有些無法聯繫。
“三公子倒是雅人,二公子若是無事不如和我們一同喝上一杯如何?”文斐看着那所謂的丞相三公子,笑眯眯的邀請道。
蘇淺細眉蹙緊,就這樣竟然還能配上雅人二字,畜生還差不多,沒想到文斐竟還有這樣指鹿爲馬的口才。
想着,蘇淺眼睛不禁瞥向文斐,卻見文斐笑眯眯的眼角彷彿也同時掃過她,蘇淺心中一沉,這人絕對是故意的,對方肯定已經看出她不喜歡這兩個人,卻還故意的邀請這幾人,分明就是特意的爲難她。
禹良看着文斐的行爲也不阻止,只是看了文斐一眼,便依舊保持冷漠。
“既然文斐公子都邀請我們了,我們怎麼能不去。”三公子對着文斐曖昧的笑起,只這一笑,卻瞥見文斐身後的蘇淺和蘇恆。
掃過蘇淺之時,那三公子的眼神併爲在意,只是當看到蘇恆,卻是眼睛一亮。
蘇淺隨着這三公子的眼神,臉色沉下,腳下隨意的向前一步,正好擋到蘇恆身前。
這人一看便是那種喜好不正常的人,再看對方看蘇恆的眼神,就更能看出對方的取向有問題,想到文斐應該知道這一點,卻這麼做,蘇淺看着文斐露出一絲怒意。
“文斐,這少年是?”那三公子一看蘇恆便迫不及待的對着文斐開口問道。
“他是樑國大公子蘇恆。至於他身邊的是樑國大公主蘇淺。”文斐說着話看向蘇淺,對着蘇淺蘇恆介紹這三公子:“蘇淺蘇恆,我們也爲你們介紹一下,這人是右丞相的三公子,南里明,最喜歡結交那些年少公子。”
說到這裡時,文斐一臉笑眯眯,那笑彎的眼睛中更是露出一絲惡趣。
“南三公子好。”蘇淺瞥了一眼文斐,纔對着南里明淡淡的說道,臉上毫無表情,身子卻是一直擋住這南里明的視線。
南里明聽到蘇淺蘇恆的身份時,也是眉頭一挑,不過隨即變得不在意:“原來是樑國公子恆,久仰久仰。”南里明如此說完,便轉向文斐說道“文斐,你可是說了請我們吃酒的,這樣站着,我們還吃哪門子的酒。”
別看南里明已經轉向文斐說話,可是眼角卻絲毫沒有離開蘇淺身後的微微露出的蘇恆。
“呵呵,是我糊塗了,我們去平時去的雅間吧。”聽到南里明的話,文斐一笑,說着話,帶頭向雅間走去,禹良看了一眼蘇淺纔跟着向前走,直到到得文斐身旁,才略帶警告的低聲道:“別玩的太過分了。”
“你不是想看看蘇淺有多大能耐嗎?我這可都是爲了你。”文斐彷彿一點也不驚訝的低聲回道。
禹良冷眼瞥了文斐一眼,才快步走進雅間,文斐看着禹良的背影依舊滿臉笑眯眯,只不過眼中卻是一冷,只這一會,便落後禹良一步,走進雅間。
蘇淺沒有注意到這些,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南里明身上,因爲她想起了一件事情,想起了林音,右丞相家的三公子,不就是企圖吞了林家產業的三公子嗎?
若真是這樣,而這南里明口中的哥哥就是林音的兄長的話,那林音所做的一切豈不是……
蘇淺神色變得陰沉,再想到南里明那意味不明的言語,蘇淺腳步突然一頓,轉身對着蘇恆小聲吩說道:“恆兒,你隨秀兒先行回質子館,我稍稍應付一下里面的事情,就馬上也回去。”
“姐?”蘇恆眼露不解,不明白蘇淺怎麼突然間對他說這個。而且表情還變得如此凝重。
看出蘇恆的疑惑,蘇淺眼中略帶遲疑。
她知道有些男人喜歡男人,那是因爲她是個現代的靈魂,畢竟現代玻璃同性戀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這不代表蘇恆能理解,恐怕這孩子男女之愛都還不懂,更況論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聽話,我很快就回去,這些跟着進去的人你也看到了,絕不是什麼好人,我不希望恆兒和這樣的人接觸。”蘇淺看着蘇恆認真的說道。
蘇恆眉頭皺起:“我想和姐姐一起面對你所討厭的人。”
蘇淺嘆一口氣,實在不想讓蘇恆跟着進去,可想到徐嬤嬤的話,最終沒再拒絕蘇恆,領着蘇恆向雅間走去。
她最擔心的是文斐的眼神,她分明看出文斐邀請那南里明,使得南里明注意到蘇恆,都是故意所爲,文斐分明不懷好意。
可文斐爲什麼要做這些事情呢,做這樣的事情能對文斐有什麼好處,她實在想不出來。
“幾位公子想要點什麼菜?”
蘇淺一行人剛坐定,跟着進入雅間的小二馬上殷勤的對着她們問道。
“像往常一樣吧。”禹良對着小二隨意的說道,如同來到自己的家中一般。
蘇淺微微蹙眉,和禹良幾次相處,此人給她的唯一感覺就是非常自我,彷彿這個世界就是爲了他兒出現,爲了他而存在一般,每次做事情,全都由他顧自決定,也不問問身旁之人的愛好。
再看在雅間坐着的人,這些人彷彿都已經習慣了禹良的這種習慣,絲毫不在意禹良做主做完這一切。
“好嘞,幾位公子稍等,菜馬上就上。”小二聽完滿臉笑容的答應,而後便快速向屋外退去。
“對了,先來幾壇上年份的金香玉液。”文斐見那小二正要走出雅間,對着小二笑眯眯的吩咐道。
小二腳步一頓,對着文斐馬上點頭:“小的這就去拿來。”說完卻是退出雅間,小心翼翼的將雕刻精緻的木門合上。
“聽說恆公子到隨國已有三月,怎麼都不見文斐帶恆公子出來見見我們,也好讓我們認識認識。不然如此少年,我該早認識了。”南里明對着文斐說道,眼睛卻是看着蘇恆:“你知道,我可是最喜歡這些後輩晚生的。”
蘇淺看着南里明皺眉,對方如此光明正大的打蘇恆主意是她沒有想到的。
蘇恆似乎也看出南里明的眼神不對,不禁轉頭看向蘇淺。
蘇淺對着蘇恆安撫的笑完,隨即接過對方的話:“我們初到隨國,卻是不敢隨意打擾各位。”
“說來,我有些好奇南公子之前提到的姑娘之事,見你們說的興起,我也是有些好奇,不如南公子給我詳細說說?”蘇淺看着南里明說道。
她本就是還有些不確定,這會又沒有別的話題可以將南里明從蘇恆身上引走,蘇淺也只得挑起這件她最想知道的事情問道。
見蘇淺問及這個問題,禹良略微挑眉,卻是什麼話也沒說。
而文斐卻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蘇淺。
“哦,那女子名林音,也算是隨城有些名氣的富商,不過如今,恐怕名副其實了。”南里明看了一眼蘇恆,纔對着蘇淺不在意的答道。
蘇淺卻是一震,雖然已經猜測到是林音,可是這會聽到南里明的回答,她還是不覺心神一震,想到林音那日如此哭泣,蘇淺不覺爲此心酸,這樣一個姑娘,爲了哥哥拼命的努力,可到頭來……
“那她如今可知道這件事情了?”蘇淺對着南里明繼續問道,不覺得屏住呼吸等待南里明的回答。
她記得這人說南二公子想要對林音做不好的事情,只希望一切都還沒發生纔好。
見蘇淺繼續對着此事追問,禹良不禁挑眉看向蘇淺。
“這事情可不能對公主道,這要看我二哥是不是,嘿嘿嘿……”南里明說道這裡卻是含糊其辭。
“這意思究竟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蘇淺對着南里明裝傻繼續追問道。
她作爲現代人,那不明言語的笑聲,她自然能明白,可作爲樑國的公主,這些事情可就一定不明白,若是她不繼續問,而是及時鬆口,恐怕反而讓人奇怪。
“這……”而南里明聽到蘇淺的問話,瞬間表情古怪。
畢竟剛纔南里明提及這個,也是因爲沒注意到蘇淺在此,要知道這樣的事情本來在女人身邊就不好說,哪個大男人也不會對着女人大談特談他們隱秘的事情不是,而後來蘇淺既然問起,他也不過是隨便大發的回答,這是爲了在蘇恆眼中留下好印象,可他卻沒想到蘇淺竟會一直追問下去。
此刻即使以對方無法無天的性子和臉皮,卻也有些尷尬。
蘇淺也懂得適可而止,如此一來,卻是一時靜默。
不多會小二,便將他們點的金香玉液送到了屋中。
“先喝酒先喝酒。”一見這酒送上來,跟着南里明進這雅座的人趕忙勸酒道,一來,將這屋中的尷尬掃去。
隨着那人的話,南里明拿起那酒給自己倒下,順道眯起眼睛聞了一下金香玉液酒:“這是十年以上的金香玉液啊,還是禹三公子有面子,以往我們來這裡,這薈華酒樓的掌櫃可都說沒有這佳釀,說這佳釀已經賣完了的。”
“以裡明兄的酒量,這酒樓自然不敢說還有酒,不然豈不是都被你喝完了。”文斐對着南里明笑眯眯的說道,瞬間就將南里明的言語完全化解掉。
蘇淺卻是聽進心中,這南里明不像隨便說話的樣子,那就代表禹良真的能從這薈華酒樓中拿到別人拿不到的東西,一個人能有如此特權,這代表什麼呢?
蘇淺微微眯起眼睛,她似乎瞭解了一些禹良的事情,能和這樣一家酒樓有關係,也就難怪對方的消息會如此靈通。
就是不知道,這酒樓是不是禹良的,還是屬於禹良和文斐兩個人的。看那文斐對這酒樓似乎也有很大的權利。
不過讓蘇淺覺得有些意思的是,禹良文斐竟和她現在想的一樣,在這隨城發展自己的勢力,以此看來,這兩個人若是想逃回各自的國家,應該很容易纔是,而一直不做,應該是時機一直不對吧?
想到自己的計劃,竟有人先行去做了一遍,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同時也不覺得想到自己選擇的店鋪,想到那個她希望對方幫助自己管理的少女林音。
同時想到南里明的言語。
這南里明沒有直接說,想必也是沒有確定南二公子是否做了這件事情,這是不是說明,她還有時間爲林音做些什麼呢?
林音那日的哭泣,彷彿又在蘇淺耳邊響起,她彷彿又聽到那鄰家掌櫃說的關於林家老爺子的事情,這般善良的一家,卻落得這天地不公的結局,蘇淺卻是有些坐不住了。
可這會酒席纔將將開始,她又該如何離開。
蘇淺不覺看了一眼蘇恆,而且她也不能將恆兒單獨留在此處,要知道這個地方,可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
想着蘇淺不禁有些鬱悶,她記得看過的有關穿越的電視,穿越者都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雖然有些土,也有些讓人覺得無聊,可像她這樣,遇上的不是喜歡別人的,就是同性戀,也太讓人不痛快了,她不介意別人不喜歡她,也不介意穿越後沒有愛情降臨,她只是希望,這種不正常的東西,不正常的危險,在她身上就好,如此,她也好放心的馬上離開,離開去看看林音。
“姐,我有些不舒服,你陪我先回質子館好嗎?”正當蘇淺想着,便聽蘇恆的聲音響起。
卻是蘇恆見蘇淺坐着不斷的皺眉,知道蘇淺心中有事,再聯想之前蘇淺決定今日出來要做的時期,便對着蘇淺大聲說道,如此卻是恰到好處的也讓這在座的人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