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澤訝異的看向蘇淺:“沒想到公主記性這麼好,竟還記得此事。”
蘇淺從躺椅上站起身,對着智澤露齒一笑:“不是我記性好,而是第一次見面太奇特了,我還真忘不了。”
那可是她第一次深刻的體會到古代皇宮危險,第一次拼了命的逃跑,第一次在古代遇上一個不問身份,就站出幫她忙的人,當然領着智澤去見樑王,也是她第一次見樑王。
這麼多的第一次,她又怎麼可能不印象深刻。
一看蘇淺站起身,嶽凌快速的鑽進蘇淺和躺椅的縫隙,坐到躺椅上,隨意的翹起二郎腿,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樣:“恩?第一次見面?你們第一次見面怎麼奇特了,說來聽聽。”
蘇淺看了一眼嶽凌,見嶽凌已經躺倒自己的躺椅上,不禁撇撇嘴,還真會享受,一個不注意,竟然就搶了她的專座。
“第一次見面時,我被一個假扮吳公公的人誣陷是小偷,是智大夫救了我。”蘇淺看着智澤感激的說道:“不過智大夫,那時候你不是去求父王這件事情了嗎?難道這件事情還是一直沒有解決嗎?”
聽到蘇淺詢問,智澤臉色變得不好:“君上也有君上的難處,我找了掌管刑法的士師,可士師就是一直不肯斷案,這件事情愣是整整拖了三個多月。”
“怎麼會這樣?”蘇淺跟着皺眉。
“不知道,但是我來樑城已經三個月了,當初離開封地,以爲很快就能回去,纔將封地之事交給右家臣管理,現在這麼久了,也不知道封地怎麼樣了,再這樣下去,我恐怕必須先回封地了。”
說到這裡智澤一直溫和的眉頭緊緊隆起:“偏偏冉路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了結,我根本無法放心快些回去,所以,在我回封地之前,這件事情必須了結。”
嶽凌聽到冉路二字俊眉皺起,突然插嘴問道:“冉路?就是那個殺了淳于家到宜都的家臣的冉路?”
智澤點了點頭,眼中一絲光芒閃過,才繼續堅定的對蘇淺說道:“是他,不過淳于家家臣根本不是冉路殺的,冉路不可能殺一個死人。”
“死人?”蘇淺揚眉,好奇的看着智澤:“怎麼回事?”
“當初冉路去看淳于家到宜都的家臣莫桑時,莫桑就已經死了,聽說是病死的,生老病死本就是正常的事情,冉路也就沒有多想,可當他離開到半路,卻被淳于家的人抓住,還污衊他殺了莫桑,並將他抓到了樑城,我一聽說這件事情,便趕到了樑城,可是……”
六大卿家既然想要去掉智家,自然要先除去你的左臂右膀了,從智澤的態度就能看出來,冉路對智家來說很重要。而冉路越重要,六大卿家恐怕越不會放過冉路。
“智澤今日來找我,應該就是爲了這件事來的吧?”
蘇淺看着智澤問道,心底卻糾結,她手上還有許多事要做,明日就要接收劉家給的商鋪了,順便還要去秦墨處探探劉家的狀況,看看劉家是不是照着她說的去做了。
可是,智澤的事情她必須幫。不論是爲了智澤救過她的事情,還是後來智澤一直沒有拒絕過自己的求助,她都必須幫。
可僅僅是聽這麼一件事情的概況,她根本毫無頭緒,又能做什麼?
不對,蘇淺微微皺眉,既然智澤會爲了這件事情找她,那麼,自己身上肯定是有自己也不知道,和這件事情有關聯的東西。
“我今日來找公主的確是爲了這件事。”智澤看着蘇淺說道,眼底無奈愈深:“我本不想麻煩公主的,畢竟公主如今自己身上也一大堆的事情纏着,不過我聽嶽凌說劉家送給了公主一個宅子,所以,還是來了。”
“這事情和劉家有關?”
蘇淺細眉隆緊,雖然劉家送宅子給她,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這根本不代表劉家和她關係好,說不定劉家現在對她正恨的牙癢癢。畢竟她出的招,對劉家來說並不是什麼上策,而她還在這情況下敲了劉家一竹槓。
“士師是劉家人。”嶽凌在此時突然插話回答蘇淺道。
蘇淺微微一怔,掌管刑法的人竟然是劉家人:“士師掌管刑法,不該分屬司徒之下嗎?怎麼會是劉家的人?”
“誰知道呢,這恐怕就要問你父王了,這六大卿家之下,每卿掌管的事物下,都會有一個另一世家的人。”嶽凌看着蘇淺隨意的說道。
蘇淺低眉,是爲了讓各家無法團結一致嗎?
這樣樑王也就可以通過六大卿家之間的裂縫搞一下政治平衡,這個方法的確不錯。
“智大夫是想讓我去求司空大人?”短短片刻,蘇淺已經想明白智澤想要她做的事情,可是……
蘇淺咬住下脣,以她之前做的事情和態度,劉司空怎麼可能答應幫忙,就是她之前一直對劉司空態度十分好,恐怕,這件事情劉司空也不可能答應她吧?
事關六大家族的利益,根本不是劉家一家能夠做下決定的。
這事情,也根本不是求人就能解決的事情。
“不錯。”智澤看着蘇淺認真的說道。
“智大夫,你應該知道,即使我去求司空大人,司空大人也不會答應,畢竟智家,是六大卿家聯合想要最先去掉的一家。”蘇淺看着智澤認真的說道。
眼前這個男人溫和,善良,好心,可就是對於政治,似乎到現在還是一點都沒有看明白,所有人的利劍的最終目的都指向他,若不是六大卿家內部還有些問題,如今恐怕已經處置了智家,根本不會拖延三個月之久。
可眼前這男人絲毫不知道先自保,該捨棄的先捨棄,卻還爲了一個人愣是在樑城呆上三個月……
智澤眉頭緊皺:“我也知道求公主這件事情是強人所難,若公主不願意,智某絕不強求。”
聽到智澤的話,蘇淺心情一沉,本來拿到院子,在樑城有個屬於自己的家的好心情全部消失。
這人果真是個惹討厭的好人。
當初便是不求回報的幫助她,這會又這麼執着的救一個家臣。即使這件事情在她看來完全沒有希望,但是……這是智大夫第一次請求她做一件事情,她就去試試又如何。
做一件自己覺得完全沒有希望的事情,就當是給自己的一個挑戰吧。
突然,蘇淺想起自己在蘇恆被廢掉世子之位時的想法,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她那時候不就是將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作爲目標,一個沒有後盾的傻公主要替自己的弟弟要回世子之位,這在所有人的想法裡,恐怕都是個笑話吧。
但如今只要劉家接受她的想法,那就絕對有可能。
如此一想,蘇淺對着智大夫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智大夫,你在想什麼呢,我只是告訴你這件事情的成功率無限接近零而已,不過這件事情我雖然毫無把握,但是不試試,又怎麼能知道結果就是失敗呢。”
本坐一旁笑嘻嘻的嶽凌看着蘇淺眉頭皺起,表情變得有些複雜:“聰明人碰到執着的人,竟也有這麼犯傻的時候。”
“嶽凌,你在說什麼呢?”蘇淺轉頭看向嶽凌,她似乎聽到嶽凌在說話。
嶽凌本就是突然有感而發的喃喃自語,聲音十分小,蘇淺沒有聽到也是正常。
可蘇淺這一問,卻是讓嶽凌一驚,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輕輕將雙手背到後腦勺,兩眼一閉:“沒什麼,就是在想要不要和某人來個賭局,把我前日剛輸掉的銀子給贏回來。”
蘇淺眼睛一亮,隨即露出一絲壞笑:“你不說我還真忘了,大財主,一千兩銀子,趕緊拿來。”
“別那麼小氣嘛,我們誰跟誰啊,才一千兩而已,你不是從劉府榨了很多油水,就別在意我這一點點銀子了嘛。”嶽凌一聽到蘇淺要銀子,從躺椅上騰地坐起,滿臉討好的看着蘇淺。
本因蘇淺最後的一句回話愣住的智澤,聽到蘇淺向嶽凌要銀子,不禁露出一絲溫柔寵溺的笑容。
“不行,若是今兒個不還,我可是要長利息的。一天漲一百兩,你自己看着辦吧。”說話間,蘇淺眼珠子不停的轉着:“當然,我也不是這麼不講情面的人,恩,比如你那些鋪子掌櫃長工送一些我,我也是可以不要這一千兩銀子的嘛……”
嶽凌兩眼一翻,裝出半死不活的模樣:“果然是吸血蟲,你這主意是不是在劉司空來前就打好了。”
雖然臉上一臉嘻哈,可嶽凌心底卻是認真非常。
沒想到蘇淺的心智如此厲害,在劉司空來之前就確定對方會來,還算準了對方會送她一個店鋪。
蘇淺卻不知道嶽凌在想什麼,只是開心的笑起。
我還真是聰明,剛纔還愁上哪找信任的人幫自己看鋪子的人,現在竟然就有了。
好了,終於不用愁心鋪子的事情了,現在只要全力將恆兒和智澤的事情處理好就好。
不過智澤這件事情直接去求劉司空,成功的概率絕對很低。若不直接去求,又該怎麼做呢?
對了,求人,還不如讓人求己。自己的目標不就是讓劉姬認恆兒爲繼子,可是現在反倒成了對方向自己求的一個辦法。
如此一想,蘇淺心中一定,就這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