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領月俸那日之前,無論有沒有成功找到鑰匙,我都會想辦法離開這裡。”阮幸說。
青虹真君沒問如何離開,而是點了點頭,“好,若你能在發月俸前離開,兩塊宗門玉牌同源的事情我會幫你掩蓋。”
若是不能,恐怕盜玉籤加上冒名身份以及儲物袋裡的那些屍體……恐怕她就不能活着離開玄冰宗了。
問題不大,模擬而已。
沉默了一會兒,她又說道:“雖然西州纔是他的家鄉,但……你回去後可以告訴他,我沒有讓他擔上背叛宗門的名頭,瑤光峰隨時歡迎他回來。”
“你也一樣。”
阮幸一怔,沒想到青虹真君竟然願意幫她這麼多。
想必在時空縫隙中先斬後奏這件事情,後續已經處理好了首尾,青虹真君幫他們兩個保住了玄冰宗弟子的身份。
要不然,她先前的宗門玉牌不會還留在大陣之中,在除名的當天就會挑出來丟了。
若是這麼說,她直接以自己的身份回來也可以,反正她只是一個入門不到一年的新弟子,本就沒多少人關注她。
“弟子謝過峰主。”阮幸垂眸說道。
“嗯,你抓緊時間吧,在執法堂新堂主來之前,他們不敢對你做什麼。”青虹真君說完便想要離開。
阮幸連忙道:“峰主,你知道新堂主是誰?”
“如無意外的話,應該是青元道君爲主,樑悅爲副。”青虹真君緩緩說道。
青元道君已經沒有弟子了。
他符合沒有弟子的峰主這個條件,但他的性子……且不說他適不適合管理執法堂,他都已經化神期了,會願意管宗門中雞毛蒜皮的事情嗎?
“青元道君只是暫代幾年,用他的修爲替樑悅壓場子,宗主不想再讓執法堂落入世族手裡,所以才以化神道君來震懾其他人,等樑悅成功突破元嬰後,就會讓樑悅獨自掌管執法堂了。”
見阮幸不解,青虹真君接着說道。
“青元道君很不喜歡你,你知道的吧?你是金臺秘境唯一倖存者。”
“唯一?不是還有一個南州弟子在?”阮幸詫異道。
青虹真君答道:“他外出狩獵妖獸時,不幸殞命。”
這下真成她一個人了。
青元道君本就小心眼,他甚至想讓南州玄冰宗所有人給他弟子陪葬。
“我會小心的。”阮幸鄭重道,她絕不會再出現在青元道君面前了。“峰主,我能問問天上那兩座島嶼的事情嗎?”
沉吟片刻,青虹真君說道:“那兩座島嶼……實話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它們並不是突然出現在仙元城上空的,而是很多年前就存在了,至少六千年前,只是有一日突然消失了,如今又突然出現。宗門內幾乎沒有對這兩個島嶼的任何記載,所以,我也不知道那兩座島究竟會給玄冰宗帶來什麼。”
阮幸低頭沉思。
青虹真君的話透露出了一個信息,就算是元嬰期之前也無法看到那兩座島。
它們不是突然消失,而是突然隱身了。
聯想到唯一一次模擬事件影響現實的那三百天沉睡期,阮幸幾乎可以斷定,她之前能夠看到島嶼,就是因爲模擬器!
可這是爲什麼呢,模擬器只是一個模擬人生路線獲得獎勵的金手指,穿越人士必備,她從沒有考慮過它爲什麼會存在。
難道模擬器還有什麼神秘背景不成?
青虹真君走了。
朱麗華和徐思睿恭恭敬敬的把人送走,心裡卻在暗罵。
今天晚上就是秘境開放的時間了,宗主的補償已經給過了,是她們自己沒本事,保不住玉籤。
青虹真君又不讓審訊那個女弟子,她們難道就這麼吃了這個啞巴虧不成?
徐思睿無措的看向朱麗華,“娘,我們該怎麼辦?”
“沒有辦法。”朱麗華幽幽嘆道,“聽剛纔青虹真君的意思,新堂主的人選已經定下來了,只是因爲一些原因暫時沒有公開。”
新堂主一來,她們母女就沒有容身之地了。
兩人相對沉默無言。
忽然,有執法堂弟子急匆匆過來稟報,“夫人,那個女弟子,突然消失了!”
“什麼!?”朱麗華又驚又怒,看了一眼天色。
子時已到。
徐思睿面色陰沉,“果然是她。”
朱麗華當機立斷,“走,去找嶽明祺,現在就去!”
……
阮幸此時已經整個人泡在冰冷的池水當中了。
秘境之中此時也是晚上,刺骨的池水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她有點後悔沒有在進來前給自己貼上避水符。
神識散開,百米範圍之內,都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水下也只有一些緩慢遊動的小魚,看着沒什麼危險。
扒拉着水花,游到一大片蓮葉上,她爬了上去。
這荷葉有微弱的靈氣波動,應該是什麼靈植,葉片十分堅韌,能承載她的重量,阮幸便躺在上面,給自己施了幾個術法吹散了身上的水珠,溼漉漉的頭髮重新變得乾爽起來。
邊上還有垂着頭的蓮蓬,花瓣已經敗了,阮幸拽過來摘了下來,摳出一顆蓮子剝了皮放入口中。
清香之中帶着一點苦澀,還有一點點甜,脆的嘎吱響。
蓮子中的一點點靈氣隨着她的吞嚥進入腹中,瞬間便被煉化。
這蓮子是養神丹和水芝丹的主材料,放在外面一顆就能賣三四個下品靈石,這一個蓮蓬,運氣好能賣個上百靈石。
嘖,不愧是歸墟仙君的歸墟地,這第一批進來的弟子,就像是撿錢一樣。
阮幸從儲物袋中拿出了梭靈舟,變大放在水中,站了上去。
站在船頭,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水面上,全都是漂浮着的蓮葉和大片的浮萍,偶爾有幾個蓮蓬點綴其中。
也不知有沒有蓮藕可以吃。
尖尖的船頭破開水面緩緩流動,在黑暗的池水中,梭靈舟朝着一個方向前進。
阮幸不知道那枚鑰匙究竟在什麼地方,但聽他們說,蓮池秘境只有兩千裡,地方不大,她努努力仔細查找一下,應該也廢不了幾天時間。
只不過她還要躲着秘境中的其他人。
因着晚上的那場鬧劇,阮幸的幻形術提前了一個時辰使用,估摸着到天亮就要失效了。
回想起記憶中從光佑仙君那學來的時空標記術法,阮幸隨手又扣下一顆蓮子,打上印記後丟在剛剛的蓮葉上,瞬間,一道青藍色的光一閃而過,蓮子消失不見,那片荷葉上,籠罩着一個只有阮幸能看得見的淡淡光圈。
“不錯,還挺好用。”阮幸滿意的拍拍手,準備控制梭靈舟離開。
這標記可以遠隔千里感應位置,這樣她在這沒什麼特殊變化的蓮池中就不會迷路了。
而且這時空標記就像一個小型的傳送法陣,是可以來回傳送的,就像那鑰匙的功能一樣,只是阮幸接收的記憶還無法體悟這麼高深,她暫時只能做標記之用。
下一秒,光圈忽然輕微顫動,似乎是與什麼東西發生了共鳴。
噫?
阮幸驚訝的看着光圈,停下了船。
難道光佑仙君的秘境之中還會給自己的徒弟引路不成。
不過她倒是沒聽說他有哪個徒弟是擅長時空術法的,每個徒弟學的東西都不盡相同,青蒙道君更是離經叛道的學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天衍術,唯有青萍仙子擅長水法,得了光佑仙君的一分真傳。
光圈一遍遍盪漾開,向下墜落,復又出現。
重複了幾遍之後,光圈趨於平靜。
阮幸靜靜看着,若有所思。
如果真的要給她引路,那麼光圈的意思應該很明顯了。
要去水下。
的確,是她的認知還被侷限住了。
既然這裡全都是水,那麼所有的妖獸,靈植,礦產等資源,應該都是水生的,她在水面找再久,估計也找不到。
貼上一張避水符,阮幸深吸口氣,收起了梭靈舟跳入了池中。
濺起了小小的水花。
經過術法的加速下墜,阮幸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已經沉到了水底。
水下的環境相比水面上更是昏暗,饒是阮幸修爲已能夜視,視野範圍也沒有水面上那麼大,更何況水下還有不少初生的妖獸。
甚至於這些妖獸生於秘境之中,沒見過外來的人,膽子大的很,一個練氣期的小螃蟹都敢湊過來拿鉗子夾她。
阮幸隨意的揮手,水下颳起小型的漩渦,一下子就把小螃蟹捲到了幾十米外。
五方行水術在這水下竟然幾乎不怎麼消耗靈力。
一隻小魚悠閒的遊弋到了阮幸身邊,它身上彩色的鱗片泛着粼粼波光,還挺好看,被阮幸隨手抓住,小魚懵了一下,便開始大力的掙扎,只是怎麼也逃不出阮幸的手掌心。
她無法在水下確認方向,於是便給小魚的鱗片上打了一個時空標記術法,青藍色的光圈再次顯現。
她鬆手,小魚便逃命似地朝一個方向快速游去,阮幸連忙跟上,不停地在自己身邊製造水渦阻擋其他妖獸靠近,並給自己加速。
小魚遊了一會兒便累了,躲在一片水草裡不肯出現,阮幸便又抓了一個幸運兒打上標記。
幾次三番後,阮幸的視野中不再是千篇一律的魚蝦水草洞石,而是出現了一艘沉船。
這一路過來,大部分都是練氣期和築基期的妖獸,阮幸隨手便能解決,金丹期一個都沒見過。
可這沉船的內部,在阮幸神識的探查下,出現了金丹期的氣息。
該不會是哪個同門捷足先登了吧?
阮幸遊動着靠近,才發現這沉船非常大,中間的部分已經斷裂損毀,底倉有大半都沉入泥沙之中,從底倉上面的洞鑽進去,裡面如同一個小型公寓一般,分上下三層,各種大小用途不一的房間分散排布。
船的外部和破洞的邊緣到處都是沉積物覆蓋,通過木質結構腐爛的程度以及上面各種水藻類貝類生物的附着情況,阮幸覺得這船至少已經沉積上百年了。
不過這秘境纔剛剛生成沒多久,這沉船應該是光佑仙君記憶中的執念化作,並不是真的有人百年前在不存在的秘境裡沉船了。
但是……
仙元大陸有海嗎?
她在記憶之中搜索了一遍,卻沒有發現相關的信息。
西州的邊境她在模擬之中去過,那裡是十分危險的無人區,充斥着各種就連修士都難以應對的天險。
其他三州的邊境處倒是不知道是否壤海。
罷了,眼前最重要的是沉船之中那個不知名的金丹。
阮幸放出劍來,給他也貼了一張避水符,讓他隱身進去看看。
等了片刻,劍來便出來了,不過那個金丹期的氣息也跟着出來了。
阮幸一愣,便看到劍來手中捧着的盒子。
蓋子已經打開,裡面是一個青色的種子。
她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金丹期的……種子!?
植物成妖要比動物成妖艱難千百倍,可是你一顆種子,還沒發芽怎麼就練成金丹期了?你是不是有點太努力了?
阮幸小心的檢查了一下,確認這就是一顆種子,不是其他什麼長得像種子的生物。
不過,金丹期應該已經有了部分自主意識和靈智,可阮幸的神識探入其中時,對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像是一個活着但沒有靈魂的軀殼。
更貼切的形容來說是植物人。
阮幸不明所以,只能先暫時把這個種子收下,然後繼續探查沉船中的其他房間。
這搜沉船中大部分倉庫裡儲存的東西都泡了水,失卻了原本的靈性,變成了水底生物的養料,除了那顆種子以外,幾乎沒有任何收穫。
這顆種子在光佑仙君心裡很重要嗎?爲何時空標記指引會指向這裡?
阮幸百思不得其解,這種子也沒個說明書。
她只好再抓一隻幸運兒,使用時空標記術法。
這一次,青藍色的光圈不再產生共鳴,而是專心的發揮自己作爲標記的職責。
阮幸忽然從心底裡產生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這共鳴……也許不是光佑仙君的指引,而是這顆種子的自救行爲。
可是阮幸探查過,它明明沒有意識啊!
把種子拿出來捏了捏,它的表皮很硬,且沒有任何反應。
罷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鑰匙。
阮幸放棄了這艘沉船,繼續在水底遊蕩。
也許是因爲第一天,仙元大陸沒有內海,大家的思維都被以往的經驗侷限住了,阮幸在水底尋找了幾百公里的範圍,也沒有遇到一個修士。
等第二天第三天,其他修士發現在水面上只能找到價值不高的靈植後,就能反應過來要下水了。
鑰匙……該去哪裡找鑰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