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易變,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但此時此刻少公子您和阮仙子之間兄妹情誼仍然濃厚,阮仙子肯不顧自身安慰來救您,少公子給她說幾句合心意的話又有何妨?”滄林還在苦口婆心的勸着琴臺鶴。
平心而論,雖然滄林覺得阮幸神秘且危險,但與遠在中州從未見過的青虹真君相比,還是阮幸更親近一些。
畢竟是她帶來了少公子,讓老夫人臨走前能夠祖孫團聚,不至於含恨而終,死不瞑目。
也給了他機會,讓他擺脫了琴臺陌的掌控。
無論阮幸的目的是什麼,滄林心中都深藏着一絲對她的感激。
滄林想不明白,阮幸又沒讓少公子發天道誓言,只是幾句話而已,有那麼難說出口嗎?
如果將來阮幸真的和少公子的師尊反目,到時再做他想也不遲啊!
琴臺鶴緩緩搖頭,“我不會說謊,也不想對師妹說謊,她雖騙過我,我卻不能騙她,做不到的事情,怎麼能給出承諾?”
阮幸已經逛完了僅剩的幾間房屋了。
讓她非常失望的是,裡面除了一些能夠微弱聚集靈氣的陳設物品,幾乎什麼都沒有。
好歹也是一族之長,就沒有點自己的私產嗎?
想了想,阮幸拿出了琴臺驍的儲物戒指,另一隻手搖晃了一下琴臺驍的元嬰小人。
琴臺驍在爆炸之後,他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被阮幸像抓小貓小狗似的抓在手裡,已經足夠屈辱了,此時更是不做任何反應,隨便阮幸動作。
眯起眼睛看着他,阮幸威脅道:“如果我想殺你,現在就直接打散了你的神魂豈不是更方便?還用得着讓你解開儲物戒指上的禁制嗎?”
元嬰小人的眼中有了一絲神采,他希冀的問道:“你會放我走嗎?”
“當然不會。”阮幸斬釘截鐵道,隨後有些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如果你乖乖聽話,我會考慮一下你的意願,你想活,我就把你煉成傀儡,當我的屬下供我驅使。你若想死,我也能過幾天之後給你一個痛快,但你若是有心和我作對,說不定我會把你變成我某隻傀儡的食物,又或者拿你實驗煉製我新研配的丹方,你喜歡哪種呢?”
元嬰小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驚恐的顫聲道:“如此殘忍的魔修……”
“廢話少說,解不解?”阮幸不耐煩道。
元嬰小人一下子便慫了,“……解。”
他乖順的解除了儲物戒指上的禁制。
阮幸的神識便探了進去,查看裡面的東西。
看着看着便皺起了眉,空曠的戒指空間中,東西少的可憐。
甚至加起來可能都不到一萬靈石。
她語氣變得不善起來,“化神道君,一族之長,口袋裡就這點東西?用價值六位數的空間法器保護四位數的財產是你的個人愛好嗎?”
她心裡有一種被耍了一道的荒唐感。
元嬰小人連忙辯解起來,眼見着阮幸已經動怒,也不敢再喊她魔修了,“仙子饒命,並非是我有意如此啊!”
剛纔他們打了半晌,他和滄林互相對罵了好一陣,都沒見阮幸變過表情。
怎麼看見他儲物戒指是空的就一下子換了個人似的。
她都有兩件靈器了,怎麼還會在乎這些三瓜倆棗?
琴臺驍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惶恐不安的對阮幸解釋,“家族內庫雖然名義上由族長全權做主,可前任族長因爲即將壽盡而退位讓賢,我雖順利接管了族長之位,可族長該有的一切他都沒有給我!連世代族長首尾交替傳承的靈器睢靈珠都不曾讓我見過一眼,更遑論其他?”
“我這個族長只是他手中的木偶罷了,不過是看在他只剩幾十年好活的份上,捏着鼻子忍了。”
圓嘟嘟的元嬰小人顫抖着身子有些憤然。
阮幸忽然想到一件事,問道:“所以,你送給琴臺鶴有問題的通靈寶玉,也是經過前任族長同意的?”
“當然,從琴臺顧拒絕族長安排的聯姻擅作主張和中州女修成婚後,前任族長就已經對他那一支不滿了,我那時剛剛成爲族長沒多久,哪有心思在乎一個父母雙亡的孩子?把琴臺鶴留在中州本就是他們心照不宣的決定,他們心中根本沒有把離經叛道的琴臺顧的兒子當作自己人!”
琴臺驍憤憤不平道。
看來青萍仙子和琴臺顧的故事只有表面上的美好。
實際上這對仙侶是兩方勢力中大多數人都不願見其成的。
“那睢靈珠又是什麼東西?”阮幸問道。
“琴臺氏祖傳下來的靈器,來歷已不可考,只是據我所知,睢靈珠內自成一方小世界,空間無限不可想象,且能夠存放活物,它不算是攻擊性靈器,也不算是防禦性,歷任族長一直把睢靈珠當作內庫來使用,不僅利於存儲,還方便隨身攜帶。”
阮幸聽完便明白了。
這不就是類似於前世各種小說裡提到的靈泉空間嗎?
也不知道琴臺氏的睢靈珠內有沒有靈泉。
她有些心動,聽到琴臺驍說可以隨身攜帶,料想前任族長也不會把寶物亂放,說不定真在他的身上。
連忙去外面那些屍體堆裡面找。
只是各類殘肢混合血肉泥土堆積在一塊兒,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阮幸只能按照爆炸前他們各自所站的方位去找。
找了半天沒找到,阮幸用神通之術,心裡默唸着睢靈珠,想要把它抓取過來。
不過她並沒有見過睢靈珠的模樣,顯而易見的,神通之術失敗了。
她又想喚醒前任族長殘存的元嬰……不過看着她手裡奄奄一息渾渾噩噩的模樣,想來不養一段時間是無法恢復正常的。
她嘆了口氣,走出房間。
在這裡耽誤的時間夠久了,等下天亮以後實景模擬的時間又要多加一天了。
因爲琴臺莊園陣法結界毀於一旦的緣故,她現在甚至能夠感受到莊園外圍多了許多陌生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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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猶豫着不敢靠近。
想來是百里內其他家族的修士聽到了動靜過來看看情況。
阮幸走到琴臺鶴面前,淡淡的問:“想好了嗎?”
琴臺鶴整理過了衣衫,只是渾身多了一股暮氣沉沉的陰鬱感。
他低頭道:“我沒辦法選擇,我只能告訴你,我絕不會讓師尊傷害你,也不會讓你傷害師尊。”
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沒關係。”阮幸踮起腳捏了一下他的臉,在琴臺鶴驚訝茫然的目光中笑了一下,“你如果能想到什麼特別完美的做法,那也就不是你了。”
對着眼前的陰鬱青年揮了揮手,“再見了。”
【模擬結束】
回到了一天之前的阮幸,面對着此時一無所知的琴臺鶴,神情有些複雜。
“什麼意思?”琴臺鶴一臉的茫然。
“沒什麼。”阮幸有些索然無味道。
琴臺鶴也沒在意,反而有些高興的攬過阮幸的肩膀,“那就先跟我回去吧。”
琴臺鶴帶着阮幸回了琴臺莊園,兩人聊的東西基本上都在模擬中聊過一邊,阮幸不由得態度有些敷衍。
後知後覺的琴臺鶴髮現了她的不對勁,有些關切道:“這次突然回來,是不是又沒有靈石了?”
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等走的時候,我再給你拿八千靈石用。”
他所能掌控支配的靈石只夠他到元嬰,而他在琴臺家也沒有什麼職務,琴臺家族的人並不會給他提供特別多的資源。
他既擔心阮幸在外面遊歷時短了靈石,又擔心阮幸三年五載都不來看他。
他在這世上已經沒有特別親近的人了,師尊算一個,師妹算一個。
師尊短時間內是無法見到了,見到師妹便是他唯一能夠開懷的慰籍。
阮幸愣了一下,垂眸道:“好。”
當天晚上,阮幸獨自一人,悄悄出了院子。
上一次模擬時行走的路線還記憶猶新,阮幸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就再次來到了族長的院子外。
對於琴臺驍,她已經有了幾分的瞭解,這次就算自己來,也能對付。
叫上劍來進入隱匿通道,穿過院中的陣法結界後,卻沒有貿然的出來。
聽着耳邊嘩啦的流水聲,阮幸跟劍來一起,直接走到了琴臺驍三尺範圍內。
而琴臺驍依舊沒有任何察覺。
阮幸忍不住去看琴臺驍面前紙上的字。
只是可惜琴臺驍翻轉的速度太快,還沒看到具體內容,紙張就被琴臺驍用靈力一抹,毀去了。
她只看到了最後一行。
奉以靈珠,換得延壽。
“該死的騙子!”阮幸忍不住在心裡暗罵一聲。
琴臺驍還說什麼他根本碰不到睢靈珠,他只是前任族長的傀儡這種話。
不是,都已經死到臨頭了,還有什麼騙她的必要啊?
這混蛋真是膽大。
不過還好,上一次是模擬,這一次又被她看到了端倪。
阮幸不再多等,直接出手,手掌虛握繃緊了那根看不見的細線!
有了經驗以後,尋找活人的絲線速度要比上次快了許多。
琴臺驍忽然感覺到自己彷彿被人攥住了心臟,整個人無法呼吸,瞪大了眼睛。
劍來同時出現在他的背後,五指成爪抓向他的後背。
而阿嬌也突然飛出,在琴臺驍艱難的抵抗那不知名的力量,想要回頭反擊時,穿透了他的胸腔和丹田。
阮幸鬆開了細線,隨後手掌再次虛握。
琴臺驍的元嬰小人便出現在了她的掌心。
元嬰小人驚慌的叫囂着:“你是什麼人!你要幹什麼!”
“你要爲你的欺騙付出代價。”阮幸從隱匿通道中走出,冷聲道。
琴臺驍顧不得自己此刻已經是案板上的魚肉,呆住了。
“我騙你什麼了,我都不認識你!”
“這你別管。”阮幸哼了一聲,“睢靈珠在哪兒?”
琴臺驍眼珠一轉,元嬰小人胖嘟嘟的臉皺了起來,一臉的苦相,哭喪道:“仙子爲睢靈珠而來?可是找錯人了啊!我雖是琴臺氏的族長,卻只是一個提線木偶,我背後的人……”
啪!
阮幸不耐煩聽,直接甩手給了元嬰小人一個耳光。
琴臺驍沒說完的話嚥了回去。
他沉默了。
阮幸呱唧又是一個耳光上去,把小人胖乎乎的臉蛋都扇歪了半邊。
元嬰之軀是神識,魂魄,靈力的結合體,自然沒有肉身那般牢固。
他的腦袋只是扭曲了幾秒鐘,很快便又復原。
“我說話也要捱打,不說話也要捱打……”
琴臺驍悲憤道。
這人誰啊?也太不講理了!
跑到別人家裡來殺了別人的肉身,還要折磨對方的元嬰!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睢靈珠在哪兒?”阮幸陰惻惻的問道。
現在可是在現實當中,她沒那麼多時間跟琴臺驍玩心眼。
只是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琴臺驍爲什麼不怕死?
命還在她手裡,卻敢對她說謊。
他應該是沒什麼底牌手段的,否則不會兩次都被她輕易殺死。
琴臺驍有些委委屈屈的縮成一團,沒有了模擬中面對滄林和琴臺鶴時暴虐的模樣,“我沒騙你,真的不在我手裡,不過我可以帶你去找……”
元嬰小人在她掌心裡舉手發誓,“仙子,我的生死都在您一線之間,哪裡敢騙仙子,只求仙子找到睢靈珠後,能給我留條活路。”
他說的很是卑微。
阮幸雖然不信,但覺着還是可以一試。
心頭一轉,便打開了實景模擬。
【模擬中】
“帶路。”阮幸鬆開手,揚起了下巴命令道。
元嬰小人便飄到了一旁,給阮幸引路。
阮幸思緒揮散了出去。
上一次模擬,從跟琴臺鶴一起去琴臺莊園,到假裝閉關,差點被通靈寶玉奪舍,一共過去了七八天的時間。
這一次,她進入莊園後第一天便找到了琴臺驍。
或許是時間上的不同,才讓她看到了琴臺驍手中那封書信。
不過,那書信究竟是誰寫給琴臺驍的呢?
最後的延壽兩個字,卻讓阮幸心頭沉重。
難不成……和魔修有關?
她忍不住回想,從前多次模擬中,無論謝姚進攻南州還是中州,西州幾乎都沒怎麼受到波及。
外面各家仙宗打生打死,裡面西州家族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