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就問你救沒救吧
阮幸沿着通道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路,奇怪的是都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裡面安靜而又空蕩,沒有機關,沒有陣法。
但很快,阮幸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腳下踩着的黃褐色樹幹,多了些斑斑點點的血跡。
血跡顏色很深,已經乾涸,可能是好幾天之前留下的。
阮幸用鞋尖碾了碾,沒蹭掉。
通道只有這一條路,血跡一路延伸,終於在一個稍大一些的圓形地面上,她看到了傅清鴻的屍體。
他半閉着眼睛,嘴巴微張,臉上和身上都沾染了大片的血污,阮幸過去摸了一下他的頸動脈,好傢伙,都硬了。
的虧是修仙界的修士不科學,一般情況下屍體不會出現屍斑發臭這種東西,不然阮幸難以想象在這種密閉的空間裡一個人死在這好幾天得是什麼後果。
她加快了腳步越過了傅清鴻的屍體,再往前幾十步,便看到了一個空間略大一些的平臺,迎面是傅雨的屍體,她就倒在平臺邊緣上,臉向外,眼睛睜得大大的,嚇了阮幸一跳。
她從傅雨邊上留下的一小點縫隙爬上臺子,便看到中間一個樹根模樣糾纏在一起的東西,它們託舉的東西是一方巴掌大的長方體,通體顏色墨綠深沉,微微發着熒綠色的光芒。
那玩意兒就是樹心吧?應該是個好東西。
阮幸擡起腳走過去。
而謝懷,就靠在樹根邊上,垂着頭坐着,了無生氣,手邊散落着好幾塊宗門玉牌。
她剛想拿了樹心離開這裡,忽然腳腕被人抓住,腳上猛地一涼,阮幸連忙甩開退了好幾步,“淦,詐屍了?”
隨着甩開的動作謝懷的屍體歪倒在一邊,阮幸湊近過去,終於感覺到他微弱的生機。
“救我……”他嘴脣微微翕動,發出的聲音幾不可聞。
阮幸樂了,“嘿,你腦子壞掉了?讓我救你?”
若說謝懷死了誰最開心,當屬她第一個放鞭炮慶祝好吧。
謝懷彷彿處於神志不清的狀態,被阮幸甩開後,也沒有再變動一個姿勢,而是本能的發現旁邊有人在求救。
可是無論任何一個人看到謝懷旁邊那兩具中州修士的屍體,都不會救他的吧。
如果這一幕是一本書的開頭,那麼劇情走向她都能猜出來了,美貌善良的女修和英俊狡詐的魔修,因爲一次的心軟引來一生的糾葛,救命之恩使向來冷漠自私的魔修多了一絲與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兩人兜兜轉轉,虐戀情深……
顧小五這種人設放在十年前還挺熱門的。
可惜,你等不到你的女主了,這本書的內容,也不是寫這種劇情的。
阮幸興奮的搓搓手,拿起短劍給謝懷補了一下,怕沒扎透不放心,又對着咽喉心臟等致命部位多扎幾下。
謹慎的檢查一遍確認謝懷是真的死了以後,阮幸才上手去拿那樹心,沉甸甸的一塊木頭拿在手中,阮幸視線變換了一下,彷彿這片空間在剛剛出現了微小的動盪。
阮幸心頭有了絲明悟,原來她前幾次視野出現變化是因爲這塊木頭。
那這麼說來,到了第八天或許謝懷自己恢復了過來,也或許有人在第八天救了謝懷,亦或者謝懷死了以後有其他人進來把樹心拿走了。
那如果現在出去秘境,會是回到玄冰宗,還是到那個灰衣魔修的面前?
但是她得先回去洞府帶兩個大佬一起才行,出去需要宗門玉牌,她給大佬們找傀儡材料的時候就把儲物袋昧下了,玉牌也準備好了。
飛回去需要將近兩天的時間,回去以後剛好第八天。
可惜沒有時間讓她去研究那塊木頭了,也不知有什麼用。
馬不停蹄的趕回洞府,她看着兩位大佬,拿出木頭髮出疑問。
“這是從仙台樹拿的吧?”魔修隨意的看了一眼,“當初我們就是爲了仙台樹打的架,仙台有天漏,天漏落神光,這仙台樹可是上界中遺落下來的寶物呢,可惜打着打着引起空間亂流,這裡成了秘境,我們也全都被困死在此處,若非我化神修爲神魂強大,又有功法之便能夠吞噬滋養,只怕也活不到現在。”
說罷,他似笑非笑看向仙子,“倒是你那些同門和我的屬下,早已壽盡魂魄消融了吧。”
仙子沒搭理他,反而冷冷道:“你這樹心看上去並沒有仙台樹的氣息,反而有股死氣。”
“仙子真是冰雪聰明!”阮幸連忙奉承道:“我去拿樹心的地方,的確有一顆已經枯竭的巨樹。”
“枯竭?”仙子恍惚了一下。
魔修嗤笑,“被困在這裡都不知道外面的信息了,原來仙台樹早就枯竭了啊,死掉的樹心還能是仙台樹樹心嗎?不過是品階好點的養魂木罷了。”
養魂木?阮幸心中一動,想起《幽冥鬼錄》中對於養魂木的介紹。
生於死地,死於生氣,即爲養魂之木。
這可是做傀儡本質上好的極品材料。
魔修對養魂木頗爲看不上,但阮幸還挺高興的,仙台樹樹心這種東西她又不知道怎麼用,拿了也是在手裡當燙手山芋,但是養魂木她知道怎麼用啊。
而且這麼大一塊,分割開能做好多傀儡!
不對不對,她又不是邪修,做什麼傀儡,都是被那個該死的謝懷影響了,她明明是個好人。
她默默把養魂木塞回了儲物袋,等回去以後可以把這玩意兒給劍來,滋養他的魂魄不僅能加強他的實力和陰氣凝聚速度,還能提升心智。
“兩位前輩,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秘境吧。”阮幸說着,把宗門玉牌遞給他們,教過了使用方法後,因爲他們的身體本就是玉牌的主人,雖然氣息有異卻還是接受了主人的指令。
三人出現在秘境之外,看着陰沉的天空和地上血紅色的泥土,阮幸心裡一沉,果然,還是這裡,還是這個魔修。
也許是因爲這次阮幸第六天就拿走樹心的緣故,雖然修士都沒有接收到來自傅雨的玉牌傳訊,但還是有不少修士察覺不對勁提前出了秘境,這份警惕心讓他們成功的在黃泉路上領先他人一步。
幾十具屍體堆在他們面前看的讓人想吐,阮幸強忍住不適感,開始搜尋灰衣老者的身影,那個魔修的功法似乎很特殊,隱匿性很強,只要他不主動出聲現身,就算站在面前也不會發覺他的存在感。
而兩位大佬想的就簡單多了,看到一地的屍首,第一時間反饋評價。
魔修眼前一亮:“好多吃的!”
仙子怒不可遏:“殘忍至極!”
阮幸扶額:別老想着吃了,我的活爹,看看這什麼環境啊。
“你早就知道出來會如此?”仙子敏銳的察覺到什麼,質問阮幸:“我之前還奇怪,帶着兩個這麼明顯的傀儡出去,外面難道沒有你的師長看護嗎?原來如今世道已是這般,門下弟子在自家秘境門口被人屠戮也無動於衷!”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悲涼痛心。
“這倒也不是……”阮幸摸摸鼻子,“我不知道這是哪裡,但絕不是宗門秘境的門口,如今也非妖魔當道,往後你多看看世界便也知道了,現在還是先想想如何活命吧。”
魔修突然怪叫一聲,左右手各拉一個開始跑。
仙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搞得有些懵逼,“幹嘛?跑什麼?”
“你剛剛沒用神識看到嗎?那人多危險!”
“沒有,未經別人允許用神識把人家全身上下看一遍是很不禮貌的行爲。”仙子義正言辭。
魔修翻了個白眼,“啊對對對,你禮貌,我無禮,我可帶着你逃命呢仙子!”
阮幸則更茫然了,“你們剛纔看到人了?在哪裡??”
“剛纔那邊有一個穿着灰色衣服的老先生。”仙子道。
魔修沒好氣的道:“那是魔修!”
阮幸呆愣愣道:“你也是魔修啊,怕什麼,聊不來就幹他。”
“你當我們魔修跟你們一樣,各宗門之間和平共處?”魔修啐了一口,“我們不是同一個勢力,莫名其妙闖進別人地盤那也是生死不休的,而且那小子是元嬰期,咱們三個現在加起來連個金丹都打不過還幹人家呢?”
元嬰期!
阮幸懵了,不是,有必要嗎?雖然說謝懷的目的是殺死所有進秘境的宗門新生代力量,但大家都是築基期啊,派個金丹來意思意思得了,怎麼還整元嬰期的大佬過來殺穿新手村啊?
這她是真沒想到。
“大名鼎鼎的魔君原來也這麼慫?呵,你怕他我可不怕,他殺了這麼多正道修士,我要替天行道,搓一搓他的威風,放我下來!”仙子怒斥一聲。
“你可得了吧,你夠他打一壺嗎?別忘了咱倆這個傀儡身現在最多隻能發揮出金丹初期的實力!”
“我不怕,雖死無悔!”
“你之前在洞府裡不是說要一直跟着我阻止我做壞事嗎?你死了我所到之處生靈塗炭可沒人管了啊?”
仙子猶豫了一下,正要說什麼,卻已經來不及了。
魔修現在的實力只有金丹,手上還拖着兩個拖油瓶,灰衣老者很快追了上來,簡簡單單一指頭一個就把他們摁滅了。
結束了模擬後,阮幸嘆了口氣。
這次雖然拿到了養魂木這種好東西,但這是實景模擬,沒法拿隨機物品。
不過得到的信息量還是挺多的,掌握了能夠順利將兩個大佬帶出來的方法,出來後他們也沒有翻臉不認人,魔修還帶着她一起逃命,證明他們確實不知道她死了對他們沒影響。
而且也知道了謝懷搞事情的位置,就在枯竭的仙台樹裡。
她要想阻止謝懷,正常的回到宗門秘境入口,還是得過去找他。
阮幸再次開啓實景模擬。
她不打算去找兩個大佬了,而是直接去仙台樹,看能不能趕上湊這個熱鬧。
只是她的出生點距離仙台樹還有些距離,飛了一天才趕到。
仙台樹門口非常平靜,似乎沒有任何人來過的痕跡,但阮幸依然很小心,有了防備,提前暴力破除了門口的機關陣法後,阮幸走進了通道,沒多久便看到了傅清鴻的屍體。
好像還是來晚一步,看來不能順手救一下了。
阮幸有些遺憾的瞄了一眼,繼續往前走,便看到傅雨驚愕的表情。
傅雨一副正朝她這個方向衝過來的姿勢,她來不及細想這個南州修士到底是不小心走到這裡還是跟裡面那個魔修一夥,但她下意識的大喊道:“快走!”
走什麼?
阮幸慢半拍的看着她,眼前的最後一幕便是無聲而壯烈的一場爆炸,謝懷似乎啓動了什麼大殺器,傅雨睜大的雙眼表情突然凝滯,身體僵硬的向前傾倒,側臉重重的摔在平臺的邊緣。
阮幸的思維彷彿一下子放慢了,在生死關頭她腦海裡想的竟然是毫無關係的想法。
原來傅雨面朝外死在平臺邊上的姿勢是這麼來的。
模擬結束,阮幸陷入沉思。
她到底是去早了還是去晚了?
去晚了,沒趕上救傅清鴻。
去早了,趕上給傅雨陪葬了。
半晌,阮幸嘆口氣,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又怎麼能救這姐弟二人呢?況且如果沒有他們倆將謝懷打成重傷,她也摘不到這個桃子。
就這樣吧。
實景模擬開啓,阮幸在仙台樹外多等了一天,第三天才進入通道中,這一回看到的邊和第一次差不多了。
走過傅清鴻和傅雨的屍體,最裡面樹根糾結在一起的地方是半靠着,重傷瀕死的謝懷。
清俊的臉上極爲蒼白,陷入昏迷的狀態。
阮幸上前狠狠一腳把他踹倒,又給他餵了一顆療傷丹。
等了一會兒,療傷丹的效用差不多發揮出來了,她又坐在謝懷身上,對着他的臉啪啪兩耳光把他扇醒。
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微紅的手指印,謝懷緩緩睜開眼。
“救我又打我……你想幹什麼?”
額,昏迷了還有感知啊?阮幸尷尬了一下,隨即理直氣壯道:“別管,就說我是不是救了你吧。”
謝懷沉默不語。
“雖然我不是什麼施恩挾報的人,但這個恩你還是得報,你得告訴我,怎麼才能安全的回到宗門。”
謝懷艱難的笑了一下,“你問我這個,是出去過了又進來了嗎?竟然沒死……真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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