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無聲,這靈幽國的天色說暗就暗了下來,經過這一個夜,明日就要去那劫數未知的西珀國去了,伊玞眉眼之間散不去的惆悵,伺候着父親進食入睡之後,自己到了寂靜的後院獨自溜達了起來。 伊玞逛到後院,本以爲應該是一片暗色的寂靜,可是卻看見自己的母親和管家在後院的廢院前支起了香臺,點着香燭,擺着貢品,虔誠地跪在地上,嘴裡喃喃自語着什麼。 “娘?” “噓……” 管家誇張地示意伊玞閉聲,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夫人,拉着伊玞到了一旁。 “少爺莫做聲啊,夫人正在跟上仙祈禱你明日出使西珀國的平安之事呢。” 伊玞眉頭蹙起,顯得很是不解。 “我娘?祈禱?我們家已經很久不信神了,就算我娘真的爲我祈禱,可是在這荒涼的廢院跟前,拜的又是哪尊上仙啊?” 伊玞看着自己孃親的眼神有些擔憂,心裡想,難道是因爲自己此去兇險,孃親已經但有過度,神經錯亂了不成,可是看管家一臉神叨叨的樣子,看來如果是病也不是病了一個的事情。 “夫人拜的那尊上仙就是小姐啊,我們的伊璃小姐啊!” 伊玞驚愣,盯着管家那一臉欣然的表情,覺得這管家是不是得了什麼不知名地癔症,嫌棄地看了管家最後一眼,還是決定親自向自己的母親問個明白。 此時輔相夫人也已經敬拜完成,站起了身,伊玞趕緊上前攙扶。 “玞兒,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哦,剛剛,正好路過,看見娘在這兒拜什麼呢?” 一說到這拜神的事情,這輔相夫人的表情簡直是跟管家一模一樣,滿目的驚喜之色,拉着伊玞到了這香臺前。 “正巧玞兒你來了,不然我還想讓管家去叫你呢,來,你快親自拜拜,心誠些,這樣你出使那西珀國爲娘才能放心啊。” 伊玞被輔相夫人強摁着跪在了香臺之前上了三炷香,叩了三個頭。 “我這拜都拜完了,可是這腦袋還是稀裡糊塗的,娘這是讓我拜的哪一尊神啊?” 被伊玞這麼一問,輔相夫人還真是愣住了,忽地想起白萊說的,一拍手。 “對了,上仙說過的,她是菊花仙子!你看……” 輔相夫人說着,還從衣襟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白萊給的那枚鋼鏰兒,寶貝似地拿給伊玞看。 “這個,是上仙的門……什麼卡,反正就是進天宮用的。” 伊玞看自己的娘越說越玄乎,不禁問道。 “這上仙……不會就是伊璃吧?” “噓……” 輔相夫人用中指抵住了伊玞的嘴脣,表情嚴肅。 “她是菊花仙子,我們凡人怎麼能夠隨便給上仙起名字呢,罪過啊罪過,好在上仙沒有怪罪。” “娘!您是被忽悠了吧?伊璃她就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丫頭,就是嘴皮子利索了點兒,沒想到娘你竟然都被她忽悠了,看來不能小看了這丫頭!” 伊玞想起自己剛纔竟然拜了白萊這丫頭,氣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膝蓋,一臉的不甘,可是他剛沒想到的是,從來沒有打過他的孃親,竟然因爲自己的一句話擡手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你個不孝子!你以爲你的命就只是你自己的嗎?我們伊家可就你
這一根獨苗,從前因爲你父親時運不濟,我們不在信奉神明,可是我們不是遭到報應了嗎?現在那神明就生生出現在我的面前,爲娘不敢不信了,你再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爲娘真的跟你翻臉!” 輔相夫人當真是氣的臉都紅了,渾身止不住地戰慄,伊玞一看氣的自己孃親這般,心中慚愧,趕忙順着自己母親的話說了下去。 “是是是,是兒子不孝,兒子當然信了,兒子也知道,兒子的命就是伊家的命,兒子萬萬不敢糟踐,娘就不要跟兒子生氣了。” 聽着伊玞這般說,老夫人的氣纔算是慢慢消了下去,握住自己兒子的手。 “玞兒啊,明日你就要去那西珀國了,娘不求你成大事,但是一定要保全自己,上仙已經答應爲娘,會一路上護你周全的,尼克千萬不要跟上仙起什麼衝突了,之前你已經對她多有不敬了。” 伊玞裝作聽順的樣子,點點頭。 “孃親放心,兒子一定會尊敬上仙的,天色已經晚了,娘就回去歇着吧,兒子也乏了,明日還得趕早出發呢。” 老夫人點點頭,伊玞招呼來兩個丫環,攙着夫人往回走,自己一把拉住管家,細細地詢問起了今日之事。 “憑空消失?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耍的什麼把戲!” 伊玞心中唸叨着,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站在不遠處的白萊,這丫頭似乎睡意還沒有消散,一臉的迷茫相,手裡牽着的馬繩一收一縮的,那馬鼻孔之中呼出一陣粗氣,纔算是驚醒了半個白萊。 南君饒,伊玞和白萊三個一大早就被召進了宮,可是一進宮門,一人發了一匹高頭駿馬,便被勒令在宮門口等候,看這意思,也別指望什麼歡送宴什麼的了。 “這個時辰是不是太早了?” 南君饒牽着自己的馬走到一直在用腦袋釣魚的白萊面前,這下,剩下的半個白萊總算也是驚醒了。 “啊?沒有……不早不早……” 白萊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絲毫沒有注意到身旁伊玞的冷眼,就這架勢?還上仙呢? 白萊看南君饒的眼神有些躲閃,因爲自己先前爲了得到這白龍玉,已經答應了南君饒的求婚,可是昨天自己沒忍住,又答應了聖瑜皇,這下,心裡的愧疚感波濤洶涌了起來,南君饒也看出了她的異樣。 “昨天在輔相府發生什麼了嗎?” 白萊搖搖頭,伊玞卻開始冷言冷語了。 “當然是發生了什麼,某人招搖撞騙,說自己是上仙,騙的我母親團團轉,不知道這究竟打得什麼主意,但是,我一定不會讓她得逞,說什麼要護我周全,等到了外界,看看她是不是自身都難保!” 伊玞瞪着眼睛看白萊,白萊當然知道他說的什麼,心裡一虛,沒有做聲。 “靈王陛下駕到!” 三人等了將近一個時辰,這靈王才懶洋洋地從寢殿來到了這宮門前,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百十號穿着盔甲的士兵,白萊一眼看見的,是靈王身邊的聖瑜皇……和那狐狸精花亦容。 不得不說,這聖瑜皇和花亦容單憑外形來講的話,確實是相配的很,因爲這個,白萊心中泛起了無盡的酸水,就連聖瑜皇微笑看向自己,她也是一記白眼回覆,弄得聖瑜皇一頭霧水。 “今日,是你們出使
西珀國的日子,朕專門前來相送……啊……” 這靈王說着,還不顧形象地打了一個哈氣,這送行一點兒誠意都沒有,白萊是掩飾不了自己的白眼,可伊玞和南君饒都已經對於靈王這般習以爲常了,面不改色地朝前作揖。 “臣謝陛下掛念。” “伊玞謝陛下掛念。” 白萊一愣,心想這兩個虛僞的貨,裝逼也不打聲招呼,搭上自己,這下顯得自己多不知好歹似的,本來自己在靈王心裡就是掛了號的。 “賤婢多謝陛下掛念……” 雖然是比別人晚了一步,但是白萊還是識趣地作了揖。 靈王使勁睜了睜自己惺忪的睡眼,朝着身後的士卒揮了揮手,士卒們得令起步,轟隆隆地走到了三個人的身後,立定。 “這是整整一百個精兵,是真許諾給你們的,你們也不要嫌這人少,畢竟我們是勸臣服的,不是去打仗的是不是,要是打仗,還真的輪不到你們這些朕的愛卿們呢,凡是以和爲貴嘛,朕也充分相信你們,可以完成使命。” 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要是完不成你們也沒臉回來了,靈王還專門瞟了一眼白萊,他囑咐士卒首領,此女不用等到西珀國,只要有機會除之便可,而另外兩個,若是完成了臣服西珀國的事情,回程路上,再行解決。 真是私仇國事兩不耽誤! “父皇,我作爲靈幽國王世子,對於即將爲我國出征的將士,應該囑咐幾句纔是。” 靈王聽了聖瑜皇的話,眉頭一皺,大致知道他什麼心思,但是沒有直言拒絕。 “皇兒想得周到,情理之中,去吧。” 聖瑜皇壓迫這着急的心,慢悠悠地走了下去,每一步,都在花亦容的目光之中緊盯。 聖瑜皇固然是滿眼都是白萊,但是他還是從南君饒開始。 “照顧好伊璃。” 一句話,換來南君饒冷笑,輕擡眉眼。 “伊璃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當會護得她周全。” 聖瑜皇不想在與他多言,急急地走向了伊玞。 “世子殿下……” 伊玞朝他作揖,被他扶起。 “此去西珀之路,一路兇險,還請你顧忌自身之外,多多護得家妹周全,她太過活絡,最好不要讓她離了你的視線。” 此番囑咐,沒有一點兒暗示,就這麼直白地告訴了伊玞,自己很在乎伊璃,就算是對上了伊玞驚愣的眼睛,聖瑜皇依然堅定不已。 “伊玞……遵旨……” 雖然吃驚,但是卻是不能多問的。 終於到了白萊,聖瑜皇終於開始顯露出了緊張,看着白萊的眼神全是不捨,白萊也變得嬌嗔。 “你一定要完好無損的給我回來,我聖瑜皇這輩子非你不娶!” “你說的,娶了別人我就咒你腎虧!” 額……好惡毒的詛咒,聖瑜皇笑看着白萊,偷偷地在她的手裡塞進了一個小藥瓶。 “這是偷生丸,十分珍貴的救命藥,世間只有五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救命之用的,記住了嗎?” 聖瑜皇偷偷的囑咐,甜蜜至極,白萊抿嘴點點頭,聖瑜皇不捨地轉身,回到了靈王身側。 “開宮門!啓程!” 隨着莫歡於一聲尖銳的高喊,身後的宮門轟隆隆地開啓,白萊最後望了一眼聖瑜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