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袁家二爺沒被榨出油,他的老二,也幸運的存在着,但是袁二爺的憤怒已經上升到了頂點,區區北方一偏隅,也敢和他南方大派叫囂,別的不敢說,單單這一驅邪大會……哼哼,呃——驅邪大會上,好像袁九門損失更多,這種場子,得找回來。
兩派爲了小輩的爭鬥和長輩的心裡芥蒂,直爭到了傍晚纔算告於段落,最後還是方家堡和其他幾大門派家族一齊出手,才平息了這一場騷亂,施書禮引領門下忙着療傷救助,韓墨忠也帶着族人幫着料理傷員,但卻有些憋不住笑。
在衆人的調停下,袁九門最後承認門下弟子突發失心瘋,纔會鬧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而北方張家也退了一步,說是誤會了袁艾逄的意思纔將他一陣痛打,其實說來說去,誰都不怨,歸根結底,還是怪在木哥身上——如果不是他,袁九門就不會被訛了上百張藍符,更不會又輸了近千張;如果不是他,秋水靈就不會露臉,袁艾逄也不會發癲;如果不是他,張家族長也不會失去理智,遷怒別人;如果不是他……
“對啊,全是那個姓木的!”張歡姻忿忿道。
“沒錯,就是因爲那個混蛋!”袁二爺道,“只要廢了他,一切都太平了……”
這,或許是很多人的心聲……
但是這些亂糟糟的事兒木哥他們全不知情,幾個人此時正在家中大吃二喝,金佳子的興致很高,幾杯二鍋頭進肚,話就多了起來,一會兒說烏烏的貢獻不小,幹倒了那麼多厲害妖物,一會兒說木哥表現的也不差,雖然大多都是投機取巧。隨後開始誇獎自己,說綜合這幾天的“鬥法”情況來看,只有他憑的是真材實料,一拳頭一飛腳打下來的,因此該給自己記上頭功。
其他幾人也不反駁,說說笑笑間,金佳子又把話題引到了韓梓良身上。
“阿良。其實大夥也都知道你的苦衷,不就一個女人嘛,用不着那麼在意——”金佳子掫了一口酒,“你該學學兄弟我,千萬別在一棵樹上吊死,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嘛。叫做只要向前看,遍地是‘初戀’。”
韓梓良撇了撇嘴,放下筷子,從上衣口袋裡拿出包煙,抽出一根,剛想點着,卻猶豫一下。一把攥碎扔在一旁,想了想幹脆把整包眼都扔進垃圾桶,輕吐一口氣,說道:“打個賭,誰下注?”
“又賭?好,我來,賭什麼?”金佳子笑道。
“賭戒菸,一年之內。如果我再抽一根菸,十萬。”韓梓良神色淡淡道,“能戒一年,你給我一塊。”
“嘿,成啊!”金佳子拍着桌子笑道:“這賭局穩賺不賠,就這麼定啦!”
木哥也在笑,他知道韓梓良終於放下了。在幾年前韓梓良因癡情而變成了煙鬼,但在幾年後的今天,他又因忘情而棄掉惡習,或許下午的那一場失敗。是他內心的勝利,他不再欠她,而她,終於帶着那一片陰霾,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種感情上的事兒,金佳子似乎看得很透徹,他竟然也瞧出了韓梓良的心思,舉着酒杯說:“來來來,阿良,兄弟敬你,就憑你這拿得起放得下的度量,咱得連幹三個,以後也別玩什麼癡情了,以兄弟我爲榜樣,多找找咱的‘初戀’,這叫‘博愛’,放棄眼前的那棵歪脖樹,你的前方就是一片森林,女人嘛——”
“女、女人怎麼啦?!”蘇嬌嬌突然大聲吼道,把桌上幾人都嚇了一跳。她紅着臉,顯然也喝了不少的酒,舌頭都有些發硬了。
金佳子這才記起,蘇嬌嬌這一天就沒怎麼說話,回想起來,她好像一直沉着小臉兒,也不知在生什麼悶氣,金佳子剛想問問,卻又聽蘇嬌嬌說道:“男、男人都是壞蛋,就喜歡讓女孩子愛得死去活來,然、然後自己又裝傻充愣、置之不理,認識一個又一個,折磨一個又一個,哼,都、都是壞蛋,壞蛋!”也不知是被酒氣嗆的,還是說到了動情處,蘇嬌嬌的眼睛紅紅的,像要流出眼淚。
“嬌嬌,你喝多了。”金佳子眨了眨眼睛,見蘇嬌嬌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伸手去扶。
“我、我纔沒喝多!”蘇嬌嬌打開金佳子的手:“看,我、我還能走貓步呢——”她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確實是貓步,醉貓。
“你、你們都是壞蛋!”蘇嬌嬌走到臥室門後,轉身對着餐桌旁的幾個男人說道,“只、只會讓女人傷心流淚,不知道讓她們開心!”說完打了個酒嗝,回頭擡步便走,卻一頭撞到了門框上……
金佳子把蘇嬌嬌扶上牀,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拿着幾本小人書。
“嬌嬌怎麼樣?”木哥苦着臉問道。
“一直在說你是壞蛋,還把我們都捎帶上了。喏——她說你不要她了。”金佳子把那幾本小人書扔到木哥面前,“說是你以前每次從她身邊離開的時候,都會留下幾本小書。”
“那是小時候得回鄉下修煉,又怕她無聊,所以纔想了這麼個辦法。”木哥說道。
“可人家現在就認定你又要把她甩了。”金佳子說,“嗨,你也不說明白點,這次是她甩咱們,不是咱們不要她。”
木哥撇撇嘴,不說話了。
一旁的烏烏悶了一口香檳,擦擦嘴巴,朗聲道:“唉,問世間情爲何物,就像美酒喝了又吐——裝在瓶裡好好的,聞着香,進嘴辣,喝的少了沒味,喝的多了反胃,奈何你酒量再大,也有承受不住吐出來的那一天,嗨,人生苦短吶……”
…
第二天木哥幾人再來到會展中心的時候,竟察覺出了一股緊張的氣息,場內場外的保安護場陡然間多出了很多,他們個個高度戒備,嚴陣以待,好像在警惕着什麼。直到有人偷偷拉住了木哥的衣角,木哥才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拽住木哥的人,金佳子他們也都認識,正是前幾天在屠宰場見過的付邱,他把木哥幾人悄悄叫道一邊,小聲說:“木大師,我師父來了。”
“代包子?”金佳子奇道。
“代前輩是想——”木哥先是一愣,隨後馬上就想明白了,代包子之所以被一些大家大派視作眼中釘,全因他就喜歡與那些人作對,坑蒙拐騙偷搶的招數是無所不用,就像前一陣子在“鬼集”上的明搶,那麼多人、那麼嚴密,還是被他得手了,現在他又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來這兒,其目的昭然若現,實在是太明顯了——肯定是哪個大派的寶貝入了他的法眼,亦或許是他根本就是奔着“鬥法”的最終獎勵來的。
付邱看出了木哥想問什麼,也沒回話,只是輕輕點點頭,挑了挑眉毛,算是認下了。他和木哥客套了兩句就又偷偷隱到犄角旮旯裡,繼續潛伏,也不知是在給代包子打前站,還是也想小試一下身手,渾水摸那麼幾條魚。
“鬥法”進行到了現在,終於快落下大幕,在投影布上顯示的只剩下四個名字——方家堡、水靈島、巫谷、木哥一行。
四個名字代表着驅邪界已知的最高技法水平,其實就算不再爭鬥下去,他們也足以讓自己在界內風光幾年,直至下一屆驅邪大會。當然,他們誰也不會選擇就此止步,再往下鬥上兩場,他們誰都有機會拔得頭籌,也誰都有希望獲得那豐厚的獎勵。感情上,那是一種榮耀,現實中,更是一種渴求。
四個家族門派的“鬥法”被看做是本屆驅邪大會落幕之前最後的盛宴。尤其三大家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超級黑馬攪在一起,這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第一場“鬥法”在方家堡和水靈島之間展開。
雙方艱難的打滿了三局,結果多少有些出乎大家的預料,方家堡竟然敗了,而且第一局就敗在了方蓓兒的手裡,這個一直顯示出高度強勢的姑娘在打出十多個大小方陣後,綵球竟然被一股藍光擊得粉碎,藍光出自對面站着的那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手中,也沒看清他施用的是什麼法寶,反正只是藍光一閃,能變幻出無數陣法的綵球就四分五裂了。
臺下的木哥和金佳子看到這兒,眼神中都是一寒,尤其金佳子,他自藍光一現,心裡就有了火——自己曾經吃過它的大虧,現在又在鬥場上見到了,雖然施放者已經換了人,但是那種“一朝受辱百日報復”的狹隘心理,還在支配着金佳子的主觀意識。所以,他死死的盯着大鬍子,恨屋及烏。
方蓓兒賴以依靠的法寶被損毀了,可是她好像根本就沒太在意,依舊不斷髮出陣陣凌厲的攻勢。她的依賴一失,反倒不再顧前顧後,放開了手腳,騰挪閃跳間,宛如穿花的蝴蝶,又似風捲的柳葉,飄忽不定,輕盈矯健,一身淡黃色的束裙在風起風落間,就好像飄零的百合,隨風舞蕩,看得臺下的衆人不由得有些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