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走了幾個音兒……”親親嘆道。
話音剛落,就見木哥懷中的小銅鏡突然飛了出來,懸在空中一陣猛顫,隨後,牆角一根折斷的鼓槌突然懸浮起來,尖頭直對向了仲雯的咽喉!
嗖!
鼓槌兒急速飛射而來,快到仲雯身前的時候,卻見金光一閃,金翎出鞘,“咔嚓”一聲,鼓槌一折爲二,飛落而下。
再看仲雯,此刻的臉上竟然沒有一絲驚恐,而是吃吃的笑着,嘴裡不停的嘟囔:“殺了我自己,殺了我自己……”從抽屜裡摸出一把小刀,向脖子上扎去!
“不要——”呂林突然大聲叫道,對着那隻懸浮的銅鏡狂吼道:“有什麼衝我來!”說罷,撿起那張樂譜,大唱起來:“啊……”
一個前奏就唱走了音兒,三五隻利器已經把尖頭朝向了呂林。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仲雯此刻卻恢復了神智,驚奇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刀發愣。小銅鏡在仲雯唱後,也穩下來許多,裡面“樓小蝶”的靈魂似乎受到了安慰,也不急着往外衝突了。
但,不幸的是,詛咒仍在繼續,現在換上了呂林失了神,傻傻的接過了仲雯手裡的刀……
木哥又打出幾張綠符到呂林身上,呂林的唱音一停,銅鏡就又震顫起來。
吳學馬上又接着唱,唱的雖然沒那麼動聽標準,可聲音一起,小銅鏡就安靜下來,就好像需要哄睡的小嬰兒,沒有媽媽的搖籃曲。便總會那麼緊張不安。
吳學堅持了半分鐘就被迷惑住了,呆呆的拿起了一根筷子……
不得已,木哥又用符紙點住了他。唱聲一停,銅鏡再次震顫起來,忽的。“樓小蝶”的影子從小銅鏡上浮升出來,雖然還是一寸來高,不過陰氣大熾,已多了許多怨氣和戾氣。木哥隨手打了個指訣,卻不料鬼魂不弱反強,倏地一下變大了許多。竟有尺長猶豫,木哥大驚,再掐指訣,卻猶豫着不敢往外打了。
最後一個接唱的是小齊,這個電腦小天才天生了一副娃娃音。歌聲一起,一尺來長的“樓小蝶”便穩了下來,雙臂下垂,眉目輕閉,隨着樂聲飄飄晃晃。木哥總算鬆了口氣,備好靈符,站在小齊跟前,只等着他一被迷住心魂便要打出。可直等了近兩分鐘,小齊還是幽幽噫噫的唱着,也不見神魂有異。更不見利器相向。
衆人不免驚奇,倒是親親一拍巴掌,小聲的說道:“妙啊,唱的太標準啦,繼續繼續,都別說話。不要打擾他啊,照這麼看。最後能救大夥兒竟然是小齊!”話剛說完,就聽大門“嘭”的一聲被撞開。金佳子晃盪着四方大腦袋,喊道:“老木、小兄弟、小姐妹們,我來啦!大夥等急了吧!哈——”笑聲剛吐出一半兒,就發現衆人的眼光有些不善,慼慼道:“我、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小齊的歌聲被金佳子打斷,“樓小蝶”唰的睜開了眼睛,身上的暴虐之氣更重了,小齊連忙又試了好幾遍,卻再也找不到了剛纔那種感覺,只唱幾句就走了音兒,木哥在接連救助他幾次之後,按着他的胳膊搖了搖頭,衆人心中一悲,最後的一點希望也破滅了。
金佳子藉着這麼一會兒空當兒,已經向呂林打聽出了這裡的情況,當聽到是自己攪亂了場面之後,心中不免極是內疚,掏出銷?魂棍撥弄棍柄,其上的符字符文就跳轉起來,往“樓小蝶”的影子上一打,噗!鬼影更亮了,隨之又暴漲了一米開外,便像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般大小,瞪着通紅的眼睛,怨毒的看着金佳子。
“金大師,這個不行的,要用——”呂林喊道。
“用唱,用唱的!我明白!”金佳子大呼道,一把搶過那頁樂譜,剛要張嘴,卻發現上面的五線譜他根本就不認識,看了半天抓抓腦袋,乾脆把樂譜一收,憑着記憶唱了起來,歌詞也記不住,只好這麼唱了出來——
“嘟咪騷啦——發嘻騷咪唻發嘻嘟……”
此聲一起,衆人皆驚!
這哪是唱歌,分明就是念咒!那是一個字都不在調兒上,一個聲都不在音兒上,直讓大家目瞪口呆,面面相覷,別說鬼物了,就是人聽着也受不了,最誇張的是金佳子自己好像也有些無法接受,他乾脆摘下了助聽器,把聲音又提高的十幾分貝,“啊啊呀呀”的唱個不停。
“樓小蝶”一聽歌聲起,開始好像還做好了“享受”的準備,可聽到這折磨人鬼的“不通俗唱法”,登時鬼影大晃,身形急速暴漲,掙扎着要衝出小銅鏡的控制,衆人?大驚,但知道這曲子一唱起來就不能輕易停下,正想救助金佳子,卻猛然發現他竟神智清醒,根本就沒被邪法迷住,驚奇間,只聽木哥嘆道:“唉,沒想到耳朵失聰竟然幫到了他。”幾人頓時明白了,原來金佳子什麼都聽不到,自然躲過了禁法的迷幻。
但他腦袋清醒,身邊的尖利之物卻紛紛瞄了過來,什麼小刀鉛筆、改錐鼓槌,一一指向頸喉,甚至有的已經急射過來,他滿心悽苦,一邊擋開打飛幾件射來的利器,一邊把破鑼嗓子喊得更猛,讓周圍衆人更是驚魂不定,甚至暫時都忘了鬼物的威脅,個個堵住耳朵滿眼絕望。
嘩啦!
窗戶上的玻璃盡碎,成百上千只玻璃碎片竟也不落下,而是破口尖頭“唰”的朝向一處,直指金佳子的脖子,他這回可有點傻眼了,愣愣的看着那些利物排山倒海般緩緩壓來。
“樓小蝶”已變成了常人一般大小,她腳下的小銅鏡搖搖欲墜,好像已禁受不住,隨時有可能掉落下來……
“啊……帆舟輕搖,伊人可俏,湟水落落,重山迢迢……”門外突然穿來一陣輕悠的唱聲,隨之走進的,竟是一身淡雅薄裙的艾暢,她從金佳子手裡接過樂譜,繼續唱道:“山水無痕,憐人不分,華舞囂上,嘆愛絲魂……”字字清晰,句句悠揚,語聲婉轉,曲調遠長,衆人一時愣住了,就連渾身暴虐之氣的“樓小蝶”也突然安靜下來,眼睛再不閉上,幽幽的盯着艾暢,身形一陣飄搖。
艾暢的歌聲緩緩流淌,便像注入幽谷的雪融清水透着冰甜,又如天際灑下的一抹光輝撫照人的心底,讓衆人說不出的痛快。
突然,曲調由緩轉急,由慢變快,本來寧幽的山林小溪變成了汪洋海潮,呼嘯而起間,似有雷鳴滾滾,聲勢浩壯,親親心中一震,這是艾暢唱到了他剛剛改寫的那一段,竟也淋漓盡致,盡展風采,他當下坐在鋼琴前,手落音起,琴聲奏響,頓時似有千軍萬馬奔騰而至,艾暢的歌聲更是高亢絕然,兩人一彈一唱竟配合得天衣無縫,便像合作多年的老搭檔,不走一調,不落半音,驚得周圍衆人似是忘了危險,盡情享受着這美妙的奏唱……
“樓小蝶”吃吃的笑了,她雙手緩緩的伏在了胸前,身上的戾氣正在疾速的消散,待到琴聲和歌聲到了高.潮,她突然仰天狂笑,陣陣鬼氣激盪在這間屋子裡,讓幾人渾身一陣冰寒,等曲聲由高轉低,漸漸歇止,“樓小蝶”輕輕低下頭,滿臉淚痕,眼中已是一片滿足之色……
木哥瞅準了這個時機,一步竄上,飛手打出三張藍色符紙,法咒急念間,“樓小蝶”的鬼魂猛然一晃,隨即慢慢的虛淡下去,在三團藍火的旋繞之下,化成一股白霧,嗖的被吸進小銅鏡裡,銅鏡輕聲嗡鳴,當得掉在了地上。
屋中陰氣鬼氣頓消,再沒有了之前的怪相。
幾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軟倒在了凳子上。
呂林還有些疑慮,照着樂譜又用他那跑掉的嗓子唱了幾次,卻再不見有什麼異常,當下心中大定,一把握住親親的手,笑道:“兄弟!這次你們可真是立了大功。”說着,又向艾暢豎起了大拇指。
親親忽的站起,衝着艾暢就走了過去,邊走邊伸出手:“美女好讚的唱功,簡直可稱得上是驚豔,不知可不可以交個朋友……”
話沒說完,他的手就被金佳子一把握住,金佳子翻着白眼哼哼道:“其實我唱的也不錯,要不咱倆再合作一首?”
親親臉色一黑,乾笑兩聲不敢說話了。
或是剛纔太過賣力,艾暢本來就虛弱的身體現在好像已經有些支撐不住,她吃力的靠在金佳子的胳膊上,額間已見了細汗,強擠出一個笑容給大夥,對金佳子輕聲細語的說:“我、我累了,送我我回家吧。”
這下衆人終於看出了艾暢和“金大師”的關係,馬上上來打招呼,親親面色有些尷尬,在幾人的奚落聲中紅透了臉。
衆人和木哥他們的道別不用多表,只說分手之後,三人又回到了艾暢的別墅之中。
再回舊地,往昔依稀似見,讓人唏噓感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