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人竟然變成自己的教官,你好幸運。”周馳漫不經心地說,他抽出口香糖,並問言焉要不要吃,言焉搖搖頭表示不想吃,周馳便收回了手,自顧自嚼起來。
“野蠻人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周馳說。
“沒有。”言焉說。她看看前座的應軒,他歪着頭像是睡着了。
“也對,幽靈女這名字也挺霸道的。”周馳說。
巴士在路上畫着大小S,伊教官突然長按起車喇叭,刺耳的鳴笛聲簡直讓人發狂。
“瘋子!”朱教官咒罵道,卻沒有代替伊教官開車的意思。
應軒的身體動了動,似乎被吵醒了,他把頭換到左邊,繼續睡了。
兩位教官開始又一輪對罵,一個嬉皮笑臉,一個怒不可遏。這兩位爲師者幾乎消磨掉所有人的耐心,本還存留的一點對參觀訓練場的憧憬完全消失殆盡。車裡的氣氛壓抑至極,也許他們還對學員輕易被取消資格的事情心有餘悸吧。
這一路險象環生,一個小時後他們終於到了訓練基地。沒人知道這裡爲何離住的地方那麼遠,如果每次訓練都要開這麼久的車過來不是很麻煩嗎?這些問題在言焉頭腦裡也只是一閃而過。她的狀態與其他人一樣,根本沒精力思考多餘的事,她一門心思地盼着快點參觀完,然後回去休息。
巴士通過高架橋駛進檢查站,那裡的守衛之前都在打瞌睡,朱教官見到後痛斥了他們一番。巴士最終停在黑色的“堡壘”前,眼前的建築確實很像堡壘,而這裡隨處可見警衛把守,他們穿着制服,戴頭盔、跨着槍。這裡根本不像什麼訓練基地,簡直是防守嚴密的軍事據點。
下了巴士,他們跟隨警衛進入“堡壘”之中。這建築內部的現代化氣息很濃,一切都靠智能操控。
應軒始終走在前面,這裡些人中只有他始終保持着該有的風度。朱教官則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混在學員中,伊教官之前那麼精神了,不知何時她又拿起了酒瓶,在最後面不停地喝酒。
“這裡是總控制室。”警衛說着拿出磁卡在門旁的感應鎖上劃了一下,可門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又劃了一下。
“好像失靈了。”警衛尷尬地對應軒說,這麼說着時門卻突然開了。
言焉跟着大家進入一間寬敞的數據大廳,幾個大屏幕上顯示着密密麻麻的數據,工作人員好像在調試設備。她在這裡意外發現了熟面孔,穿着藍色制服的江凌迎上來,他今天戴了眼鏡,很像個高尖端科研人員。
“江組長,他們都到了。”警衛上前對江凌說。
“好,你先忙去吧。”江凌說着走到應軒跟前,看了一眼人羣中的言焉,刻意壓低聲音對應軒說:“你的行動夠快的呀。”
“不然等着你舉報嗎?”應軒反問。
“別高興得太早,人類的淘汰率可是高着呢,要不你幫她多淘汰幾個……”江凌說。
“我沒這個權利,你又不是不瞭解規則,說話小心些,那位今天可是也來了。”應軒低聲說。
江凌露出別有深意的笑,接着眼睛開始在學員中搜索起來。
“朱教官又怎麼了?”江凌問。
“失戀了。”應軒答。
江凌看到伊教官時嘴裡嘖嘖了兩聲,深感無奈的樣子。他回到大家面前,說:“我是江凌,身兼特訓基地研究室組長一職,這裡是總控制室,我們在這裡主要研究蟲、蟲僕和狂躁人,不過你們別怕,我們不會拿你們中的蟲做實驗,更不會拿普通人類做實驗的。”
學員們仍舊沒精打采,聽得也不認真。
江凌卻不在意有沒有人聽,興致勃勃地接着說:“我們研究他們的蟲素釋放情況、行動方式、反應能力,以及變異體徵和機體素質等等。研究途徑主要通過提取三年前大騷亂的擬象,進行全方位還原,進而進行觀察、測試、試驗,擬象的技術說了你們可能不懂,這項技術是圖浪發明的,他是霧社最優秀的星獵,噢,你們中的大部分人可能沒法見到他本人。”
江陵激昂的演講並沒有激勵預備學員,他們反倒像受到了驚嚇,一個個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其中一些人甚至開始發抖。
應軒獨自找了個工位坐下,專心看起電腦數據,而西寶則乖乖趴在他腳邊。伊教官搖搖晃晃地上了二層的辦公區,只有朱教官還在不情不願地履行着教官的職責,守在學員們身邊。“去吧,都跟着江工去看看。”他說。
他們跟着江凌來到一個純白色的空房間,這個房間整個像個方盒子。言焉最後一個走進來,門突然被人從外面關上,緊接着燈也關了,屋裡頓時一片漆黑。
僅僅過了兩秒鐘的樣子,房間四周的牆壁,以及天花板上出現了活動的影像。一開始是從空中俯拍的地圖,然後影像逐漸拉近,鏡頭聚焦到幾個不同的地點,森林、公路、村落、廣場、別墅和體育場,這些地方唯一的共同點是空曠。
“這就是我們的基地,我們把擬象的怪物放養在裡面。”江凌說。
“可是什麼都沒有啊。”一個學員說。
江陵打了響指,突然間,這些地方同時憑空出現許多人,他們有些行動緩慢,有些則尖叫狂跑。
“他們都是擬象,但也都是真實的,在我們的全面控制之下。”江凌一邊指來指去,一邊說,“這些怪物每天遊蕩在特定的區域內,爲了做研究我們會給他們特定的刺激,觀察和測試他們的反應。”接着他又拿起對講機,說:“給三區一點禮物。”
公路場景中突然出現了一頭牛,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這個場景上。路旁的一個老人慢慢向這頭牛走去,牛沒有注意到老人的靠近,毫無戒備地踱着步。
老人從牛的後面逐漸接近,鏡頭對準他,只見他從口袋中掏出一把小刀,對準牛的大腿刺了進去,牛受到了驚嚇狂叫着向前衝,它的前方突然出現一羣人,這羣人面對瘋牛竟毫無懼色,拉成橫排用身體攔截牛的去路,人們的力量異乎尋常大,他們一起把牛放倒在地,接着就開始用手撕扯和用嘴撕咬牛的身體,鏡頭對準牛被撕扯開的動脈,血噴涌而出,牛很快就不掙扎了,它身上的人逐漸離開牛的身體。
站在不遠處觀看的老人這才慢慢走過去,他步履蹣跚,看那樣子身體遠稱不上硬朗。他來到還未斷氣的牛旁邊,彎身趴在了牛的身上,低頭咬上牛涌血的傷口,吸允它的血。而剛剛幫他制服牛的人們則像忠誠無私的僕人一樣站在周圍看着。
只消幾分鐘,牛就差不多變成一具乾屍,老人站起來時周圍的人們一擁而上,咬噬牛的肉。老人將其中一個人的身體拉出人堆,一口咬斷那人的脖子,盡情撕咬人肉。那頭人們沒一會兒就把牛吃得一乾二淨,只剩下零星的碎骨留在馬路上,而他們吃完之時老人也已經人吃得只剩骨架了。
江凌說:“想必大家都知道,也都見識過,那個老頭子就是蟲,而其他人則是蟲僕,蟲吃人肉,但他們可不愛吃動物肉,吸食動物血倒是很喜歡,蟲僕絕對服從蟲的指揮,胃口也很大,可跟着蟲也只有吃乾肉的份,狂躁人什麼都不吃,他們只是到處惹是生非,殘害他人。關於這些怪物,你們以後還會知道更多。”
言焉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殘忍的畫面,她強忍着沒有吐出來。
“可忍着些,免得被取消學員資格。”江凌正說着時他們中的一個女生就吐了。
“好!就到這裡,我們出去吧。”江凌說。
回到總控制室時那裡發生了一點爭執,原來是幾個工作人員和伊教官吵了起來。
“親愛的,我這個真不是酒。”伊教官對一個工作人員說。
“姐姐,你還是先出去吧。”工作人員說。
“我就想呆在這裡,剛纔那人是你們的副主管,是副的吧?他實在不夠禮貌,我都說了這種液體不是酒了,他竟然不以爲然的樣子,你們知道嗎?他那樣子一點也不可愛。”伊教官沒完沒了地說着話。
“對不起,我們很抱歉,不過請先出去再說。”說着,幾個人就向外推伊教官。
“你們都是誰啊?你們認識我是誰嗎?我可是火獵,火獵知道嗎?只有殺獵,啊,你們知道殺獵嗎?看見沒?”伊教官指向應軒的方向,接着說,“那是我們應組長,他就是殺獵,只有殺獵才略勝我一二,不過我火獵……”伊教官繼續說着。
“伊都蘭,你別鬧了。”終於看不下去的江凌過去扶住伊教官的腰。
“哦哦哦,是你呀,我認得,江組長,來,江工,我們喝一杯。”伊教官的語氣緩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