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焉踢開怪物,擡眼看到路旁蹲着的徐阿姨,她的背後有個蟲僕正在慢慢靠近。言焉拽起徐阿姨,剛想出手對付蟲僕,周馳卻搶先趕過去,把頂端尖銳的木棍刺入蟲僕心臟,蟲僕慢悠悠倒地,看樣子要緩一會兒才能起來。
“挺好用的,你也該試試。”周馳說着拔出木棍,“沒想到你也是蟲。”
“你也沒說過你是蟲。”言焉說。
周馳笑了,說:“我們得儘快上路,現在不是打怪的時候。”
多數學員逃命去了,江凌把耍繩老頭削成兩節,隨後竟被一大羣蟲僕和狂躁人團團圍住。
孔叔和齙牙張先後從言焉身邊跑過,“走啊。”齙牙張催促道。
徐阿姨蹲下去,抓着言焉的衣角不放。
“你們先走,我的貓不見了。”言焉說。
周馳點頭,轉身跟上孔叔和齙牙張。
言焉拽起徐阿姨,四處張望尋找西寶。這隻貓剛剛還在身邊,此時卻不知蹤影。
“主人。”西寶出現在言焉身後,“你帶她先走吧,我留下來幫小江叔。”
“小心點。”言焉說。
言焉也進了樹林,她想趕上週馳他們。可徐阿姨是個比海琳還重的累贅,要顧着她就走不快。而她也知道,徐阿姨怕死和膽小都沒錯,她只是與這個環境格格不入,就像以前的言焉。
言焉在樹叢中挑了根幹樹棍,把一頭劈得尖銳一些,握在手中試了幾次,武器雖簡陋,但還算稱手。
她背起徐阿姨,說:“接下來還要走很長的路,阿姨你堅持住。”她拿出地圖看,大致確定了方向就跑起來。
一路上她憑着尖樹棍掃清了不少怪物,她只要扎得怪物爆了血,他們的攻擊力就會大大減弱。僅憑樹棍要對付蟲就要困難了,尤其是有靈刃的高等級蟲,不過慶幸的是,跑了半個小時都沒碰到蟲。
這樹林比想象中大,有沒有任何標示物,只看地圖還不能知道所處的方位。
背上的徐阿姨像是哭累了,安靜了不少。言焉放下她,從包裡取出水壺給她。由於寫生養成的習慣,她保持着隨身帶水壺的習慣。等徐阿姨喝了水,她也抿了一小口水。她靠着樹坐下,從造出凝界到現在過去近一個小時了,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阿姨,您有傷着嗎?”言焉輕聲問。
徐阿姨直愣愣地看言焉,半天才聽明白她的話,卻她沒有回答,而是伸手摸自己的臉,攤開手掌看時又哭起來,說着:“我不想死……”
言焉急忙捂住她的嘴,她真後悔問她這個,雖然對付幾個蟲僕不難,但砍殺怪物終究是個力氣活兒,還浪費時間。
“沒事兒,噓……沒事兒,你不會死的。”言焉輕聲安慰。
見徐阿姨不再出聲,她才放開手,拉着徐阿姨站起來。
徐阿姨一個勁兒搖頭,說:“不,我太累了,我能休息一下嗎?求求你了。”
彩虹的色彩淡了許多,這說明凝界的力量減弱了。
“不行,我們要趕時間。”說着,言焉強行背起徐阿姨。
跑了一會兒,前方傳來水流聲。地圖她早就爛熟於心,樹林外有條河,不遠處還有個船塢。她很欣慰沒有走錯方向,下午的陽光透過樹木枝蔓投下來,水聲也越來越響,她們就要走出去了。
當她看到寬敞清澈的河時,一切都跟着明朗起來。這裡是一片淨土,一個怪物也沒有。
她放下徐阿姨,兩人走到河邊。
水流不急不緩,徐阿姨踏上伸向河流中心的木板檯面,蹲下身捧水洗了洗臉,轉頭對言焉說:“來,你也來洗洗。”
“我們的時間不多。”言焉雖這樣說,腳邁上木板檯面。
“跟個血人似的,怪嚇人的,快來洗……”徐阿姨說到這裡突然停下,張口結舌盯着言焉。
言焉轉身,看到身後不遠處站着的一男一女。兩人穿着運動衫,男人一隻耳朵上掛着耳機,女人頭上戴着運動髮帶。這兩人不是蟲僕或狂躁人,可也不是學員。如果在外面,他們就是晨練的。
“幹什麼的?”男人高聲問。他兩手插在運動短褲口袋中,說話時把耳機摘下來。
言焉沒有回答,站在原地沒動,卻握緊了手中的木棍。另一隻手拉起徐阿姨,把她護在身後。
“這是私人地方,你們怎麼進來的?”女人開了口,她的馬尾辮束在後腦上,梳理得一絲不苟,上面甚至沒有一點灰塵。
“你會游泳嗎?”言焉低聲問徐阿姨。
“會。”徐阿姨回答。
“保護好自己,萬不得已就跳河。”言焉說。
“嘀咕什麼呢?”男人向前走了一步。
“停!”言焉大喊一聲。
男人一驚,停在原地,接着道:“喂,小姐妹兒,你像是有點本事。”
“你們想幹什麼?”說着,言焉朝他們走過去。
“吃了你呀,你這隻大蟲子。”女人笑嘻嘻說,你的味道甜甜的,一定極美味。”
“蟲子不是吃人嗎?”言焉問。她想盡可能拖延時間,也可以把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當然,可也吃原蟲。”男人說。
“吃了原蟲就能更厲害了,不過你……”女人眯縫着眼說。
“什麼意思?”言焉問。
“老公,我好像對她一見鍾情了。”女人轉頭看男人,接着說,“她怎麼這麼可愛,我還從沒見過這麼可愛的蟲子呢。”
男人盯着言焉看,眼神貪婪至極,說:“我想好好啃她的腳趾頭。”
言焉瞬間轉到兩人身後,一手朝女人的後頸打去,另一隻手的木棍戳向男人的後背,然而兩人閃躲開了,令她的攻擊落了空。看來他們的等級不低,言焉是剛覺醒的蟲,幾乎不可能殺了他們。
“阿姨。”言焉一邊向後躲閃一邊大聲說。
“喊救兵嗎?”男人說着從胸口處抽出一把刀來,女人也從後背抽出刀。
他們的刀尺寸大,又很鋒利。
言焉當然也想從身體抽出件武器來,可她對這種“戲法兒”的竅訣卻一概不知。
“徐阿姨。”言焉又喊了一聲,徐阿姨這才跳進水裡。
“老公,跑了一個。”女人說。
“不要管她,眼前這個才更有滋味兒。”男人對言焉掄起大刀,步步緊逼,道:“怎麼,你的靈刃呢?小蟲子。”
女人轉到言焉身後,想她發起又一次攻擊,她快速閃躲開。
他們的行動迅速,只要稍微躲閃不及就會立即死於刀下。有很多次,刀刃擦着言焉的皮膚劃過,留下細小的劃痕。
“不要手下留情。”女人衝男人大叫。
“當然沒有。”男人冷冰冰回答。
兩人加快攻擊速度,言焉被逼得退到河邊,她向後一翻身跳進水裡,沉下身體拼命向河對岸游去。遊了一會兒,她探出頭來,看到徐阿姨在對岸等她。
“快跑!”言焉喊。
可徐阿姨沒有跑的意思,她擡手指向對岸。言焉轉頭看,熟悉的人們在岸邊向她招手,他們是周馳、孔叔、齙牙張、西寶和江凌。她和徐阿姨游回河對岸與大家匯合。
周馳拉言焉上了岸,說:“我們剛纔在船塢給兩個學員包紮傷口,多虧齙牙張出來時看到你們。”
“那兩個蟲還想要下水呢。”齙牙張說。
“我們得走了,這裡不能久留。”江凌插話道,他把劍推進身體裡,那件兵器很神奇,就像被吸進身體一樣沒了蹤影。
“江工,你是怎麼做到的?”言焉問。
“沒有竅訣,不需要技術,”江凌說,“它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只是需要你的蟲完全甦醒才能做到,不用着急,你們也會擁有自己的武器。”
“可我的蟲一直很清醒啊。”齙牙張說。
江凌低頭淺笑,沒有再說什麼。
他們到了船塢,帶了兩個受傷的學員出來。
“其他人呢?”言焉問。
“走散了,噢,那個內急的小丫頭呢?”江凌問。
“死了。”言焉垂下頭。
“走吧。”江凌怕拍言焉的背,繼續向前走。
一直沉默不語的孔叔說:“教官,傷員走得慢,我們是不是應該分頭行動,應教官的意思是儘快到達備用站,不論是一夥人,還是一個人,那纔是最好的方法。”
“那你的意見呢?”江凌饒有興致地問。
“走得快就應該先走,其他人也該分開,傷員還有有人照顧。”孔叔說。
“就聽你的,你是想讓我先走嘍?”江凌問。
孔叔點頭。
江凌立刻拉過言焉,說:“我和言焉一起,你們走吧。”
“還是江工自己先走吧,”言焉無奈,“你也知道了吧?我也是蟲,我還要照顧其他人。”
“別逞能。”江凌蹙緊眉頭,“我走了。”說完,一個人先走了。
言焉覺得孔叔說的很有道理,他們又不是去打仗,用不着人多,扳下控制系統的開關連幾歲的孩子都能辦到,但前提是有人能在時限內趕到那裡。
“至少要兩人一組。”孔叔說,“有人照應才能減少傷亡。”
“我跟這兩個傷員一起。”扶着傷員的齙牙張說。
“你一個人恐怕不行。”孔叔說。
“我不會拋棄他們的。”另一個男學員說。
言焉以爲自己一定要和徐阿姨一起了,沒想到西寶卻提出要和徐阿姨一起,而其他人對分組也很快達成默契。
因爲原蟲的行動快,周馳、孔叔和言焉三人決定先行一步,他們在前面還能幫着後面的人掃清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