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家老爺子的葬禮結束後,偌大的冷宅頓時彷彿沒有了人煙般。
冷老夫人一人住在家裡,不過三兩天的時間迅速消瘦下來。家裡人時不時過來陪伴一下,她有時甚至都不見。
又一次被拒絕在冷宅門口,冷弈皓擡頭看着面前巍峨的建築,眉頭微鎖。
到底。他還是走到了那一步,到底。他還是……有些後悔了,卻無路退。
管家出來。站在冷弈皓身邊輕聲道:“二少爺,你回去忙吧。老夫人這裡我會看着的,不會出事的。”
冷弈皓點點頭,這才默默轉身離開。
冷弈皓開着車在馬路上疾馳,直到接到助理的電話:“少爺,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冷弈皓輕聲應了一句掛斷電話,整個人這才狠狠鬆了一口氣。
卻不想,此時此刻的江城警署裡面。卻是一陣迫人的低氣壓!
冷弈溟的辦公桌上零零散散放着無數的資料,莊羌就站在一邊,眼眸瞪得大大的深呼吸着。儼然也有些不敢相信!
冷家……
冷弈溟坐在椅子上狠狠深呼吸一口氣。一把將所有東西都掃進抽屜裡鎖着:“全面封鎖消息,我親自來查!”
莊羌立馬站直了身體。道:“是,爺!”
隨即,冷弈溟迅速起身拿了自己的外套出門。
……
‘澄園’。
辛安坐在沙發裡抱着軟軟的抱枕等着冷弈溟回來吃飯,餐桌上的飯菜卻早已涼了。
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辛安終於聽見聲響的時候才從睡夢裡清醒過來連忙走過去。
“弈溟,你……”
“嫂子……”
莊羌有些尷尬的站在門口,胳膊裡還掛着一個喝醉的冷弈溟!
冷弈溟出門後他便跟着,隨即便看見他去酒吧裡喝酒,不放心只得在旁邊等着,這纔等到他喝醉的時候。
辛安愣了一下,連忙伸手接過冷弈溟,下意識問:“怎麼這樣啊,是不是警局裡出什麼事了,都喝醉了。”
莊羌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說:“有個大案子,有些棘手,爺可能有些急了……”
辛安也不好繼續問,只得攙扶着冷弈溟往樓上走。
莊羌幫着辛安將冷弈溟送上樓,這才狠狠鬆口氣道:“那嫂子,我回去了。”
辛安看看時間,都已經凌晨兩點了,連忙道:“莊羌,你就在這裡休息吧,都兩點了,回去挺晚的,家裡有客房。”
說着,也不給莊羌拒絕的機會連忙去給他收拾客房了。
莊羌站在原地抓抓腦袋,有些心疼的看看牀上的冷弈溟。
哎,這些糟心事兒,也難怪爺會去喝酒了。
第二天的確是還要上班的,莊羌也的確累了,想着辛安一個孕婦照顧冷弈溟可能會不容易所以也沒退卻的留下了。
安頓好莊羌,辛安纔回臥室。
牀上的男人不知怎麼了,眉頭狠狠蹙着就沒舒展開過。
辛安艱難的爲他換了衣服,又用熱毛巾爲他擦拭身體,眸底都是心疼。
他到底是有多累……
“弈溟,弈溟……”辛安收拾好一切,這才輕聲喚着他:“弈溟,起來喝點兒水。”
牀上的男人紋絲不動,辛安也不掙扎的放棄了,誰知,手裡的水哥哥放下,手腕便被身後的男人一把拽住。
辛安有些愣然,還沒回神就聽見他輕聲喚着:“辛安,老婆……”
一聲喚,辛安之前所有的辛苦煙消雲散……
趴在牀邊辛安笑着看他,問:“辛安是誰啊,你老婆是誰啊,幹嘛一直叫?”
她以爲,他是生氣的,生氣看見她跟蕭陽在一起,可現在她知道,他在意。
冷弈溟微微動動身子,也不回答,只喚:“老婆,老婆……”
辛安嘴角都勾着笑,順着他手上的力道上了牀,他身上還有淡淡的酒香,她倒是不覺得噁心。
冷弈溟抱緊懷裡的人,輕聲呢喃着:“老婆,老婆,對不起……”
對不起?
辛安聽在耳朵裡,只以爲是因爲蕭陽的事,也沒在意,只是好笑的看着這個喝醉竟然說醉話的警察。
這樣的局長,江城真的要嗎,就不怕哪天被人抓了,然後一灌酒他便是什麼國家機密都吐露出來了?
辛安完全沒多想,只是安安靜靜的趴在他懷裡……
醉酒後的冷弈溟,竟然也會小心翼翼注意着她……
不壓着她,不搶她空氣,不讓她難受……
辛安只以爲是冷弈溟長久以來習慣了,完全沒多想,不久之後,她每每回想起來的時候,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冷弈溟雙眸緊閉將她抱得溫柔而霸道,道:“老婆,對不起,對不起……”
“老婆,我只抱着我老婆睡覺……”
“我的身體只給我老婆碰……”
“老婆,我做錯事,你就罰我,別不理我,好不好……”
整整一/夜,冷弈溟不斷在辛安耳邊輕聲訴說着,辛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抵抗不住睡意沉沉睡了過去。
她不知道,在她熟睡後冷弈溟睜開的雙眸都泛着紅,輕聲道:“辛安,我愛你。”
只是,有些事,他似乎必須得做!
……
翌日清晨,辛安醒來的時候,身邊的牀位已經空了,涼了也不知道多久了。
有些惱的坐起身,辛安剛剛給自己做了早餐吃完便接到了冷宅管家的電話。
所有人都要到冷家老宅集合?
辛安喝完最後一口牛奶,上樓看看辛澄,又讓曉曉過來才轉身去了冷宅裡。
冷宅。
冷老夫人沒有出現,管家說她在房間裡休息,辛安去看了一眼,老夫人的精神依舊不太好。
待家裡人全都到齊之後,辛安這才發現,冷弈溟竟然沒來?
“好了,今天讓大家過來主要是想說件事……”冷弈皓徑直開口,彷彿沒發現這裡差了一個人般。
辛安忍不住開口:“哥,弈溟還沒來,他……”
冷弈皓輕道:“辛安,弈溟剛剛打電話給我了,他今天警局有事,走不開。”
辛安愣了一下,默默點頭,旁邊的張月心有些狐疑的看看屋子裡的人,莫的拉住辛安的手緊了緊。
冷羣孝現在也不在江城,忽然,偌大的冷家只剩下她們娘倆,有些害怕了。
冷弈皓深呼吸口氣,忽的起身對着辛安鞠躬道歉:“辛安,抱歉,這件事委屈你了。”
辛安愣愣看着他,還沒回神就聽見他說:“辛安,你今天要去醫院做羊水穿刺,以確保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冷家的。”
轟!
一句話炸過來,辛安還沒反應過來,張月心先火了!
“冷弈皓,你什麼意思?你這是說我家安安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冷家的孩子嗎,我告訴你,別信口開河!”
張月心惱得厲害,徑直道:“莫名其妙的,突然要做什麼羊水穿刺,你一個大男人什麼都不懂,你去問問你媽,去問問你老婆,你到底知不知道羊水穿刺對一個女人而言有多危險,要是到時候出了什麼事,怎麼……”
“三伯母,月茹在孩子滿三個月的時候,也會做。”
倏地,冷弈皓開口打斷她的話。
這下,張月心也愣住了,辛安看看安月茹,問他:“爲什麼,爲什麼要做羊水穿刺?”
這分明就是對她的懷疑!
冷弈皓定定看着她,一言不發,卻莫名有種想讓辛安心虛的模樣。
辛安不解的看着屋子裡每一個人,她到底做了什麼,要去做穿刺?
安月茹嘴角勾起一抹笑,‘好心’給張月心解釋道:“三伯母,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辛安哪怕是嫁給了弈溟,現在跟那蕭家的少爺卻也走得挺近的,前幾天在爺爺的葬禮上,我還看見……”
“安月茹!”
辛安猛然驚醒,她竟然用這件事來對付她?
可這一次,辛安想得太過淺薄了!
蕭陽,只是安月茹的第一步棋啊!
“我說錯了嗎?”安月茹徑直開口:“辛安,不是我針對你,而是你的的確確做錯了,並且那天看見你們抱在一起的人,不止我!”
張月心一聽,頓時也有些亂了,她是知道辛安以前跟蕭陽有一段的,可不是早就斷了嗎,怎麼現在又牽扯上了?
“安月茹,我跟蕭陽之間……”
辛安急切的想解釋,屋子裡的人卻彷彿都不在意。
安月茹臉上都是憤怒,道:“辛安,你知道不知道,就因爲你的行爲,現在連我的孩子都要承受這樣的危險!”
一句話,安月茹跟辛安算是在冷家徹徹底底當着所有人的面撕破了臉!
辛安怒得想殺人,誰知安月茹卻是一臉同樣憤怒的模樣看着她,惱心!
冷弈皓看她們一眼,只道:“辛安,姐姐已經在醫院裡都安排好了,現在就過去吧。”
辛安腳步踉蹌着後退,後面的張月心一把拽住她,辛安回頭求救的看着她,可張月心眼底卻也帶着狐疑了……
辛安嬌嫩的脣瓣微微顫抖,莫名覺得她今天若是去了醫院,肯定會出事!
幾乎是下意識的,辛安立馬拒絕:“不,我不去!”
大喝一聲,辛安孤身一人站定在旁邊,神色堅定道:“我不去做羊水穿刺,孩子是我的,是冷弈溟的,你們不能強迫我!”
冷弈皓默默看着她,突然有些相信安月茹的話了,否則她怎麼會那麼抗拒去做檢查?
“我不去!”
張翠婷一看,忍不住笑:“辛安啊,你這是心虛了,你那用孩子給冷弈溟換來的冷家家主之位,難不成不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好歹也得讓我家弈皓輸得心服口服啊,別到時候真的不是我冷家的孩子,呵呵……”
張月心心裡一驚,看着辛安也有些怕了!
到底不是她的孩子,她哪知道她的品性?
辛安被面前的冷家人駭得身子都涼透了,特別是看見安月茹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她忍不住伸手緊緊護着自己的孩子,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冷弈溟呢,冷弈溟呢,我要見冷弈溟!”
這是他們的孩子,他們不能隨意動他們的孩子!
誰知,辛安話語剛落,安月茹竟然輕聲嗤笑出來……
那一聲,辛安臉上血色都快褪乾淨……
爲什麼,她突然那麼……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