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了了前腳走了,後腳慕容秋白的臉上,便如罩寒霜。
這個宴會本是爲她舉辦的,主角沒了,自然便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只是慕容秋白不開口,誰敢走?
所以氣氛就陷入了一陣奇異的僵持中……
“秋白……”白暮雪看到安了了離開,心花怒放,頓時忍不住有些得意忘形,她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一絲不亂的中長髮,用柔的滴出水來的聲音喊着慕容秋白的名字。
卻被男人刀鋒一樣銳利的目光掃過,頓時所有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都被堵回了嗓子眼裡。
“散了吧。”慕容秋白臉上的陰霾緩緩散去,異色瞳中籠上一層掩飾不去的失落,雖然是對着衆人在說話,眼睛卻筆直的看向前方。
好像她走了,把他的魂兒也帶走了一樣。
來參加宴會的賓客聽到慕容秋白下了逐客令,哪一個也不敢多留,示意性的互相道了別,立馬作鳥獸散了。
白暮雪察覺出慕容秋白神色不對,剛纔那種可怕的神情讓她心有餘悸,不敢再開口,試探性的把手伸向慕容秋白的衣角……
“米良。”慕容秋白看也沒看白暮雪一眼,轉身向別墅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白暮雪一個人站在原地。
米良小跑跟上,聽到慕容秋白平靜的語調:“白小姐最近日子過得舒心,精力旺盛,從今天起中止和白氏的建築工程合作和資金支持,給白小姐找點事兒做。”
“是。”米良低頭,應聲,同情的回頭看了面無人色的白暮雪一眼。
慕容秋白走路的速度並不快,他說的每一個字,白暮雪都清清楚楚的聽在耳裡。
白家是書香門第,之所以近幾年發展的突飛猛進,還是要依賴慕容秋白的扶持。而現在慕容秋白要中止和白氏的一切合作!
這意味着什麼?不僅眼看要到手的幾個億飛了,一旦這個消息散佈出去,誰敢和慕容秋白針對的企業合作?
表面只是小小的懲戒了一下白暮雪的不守規矩,實際上,確實結結實實的置白家於死地!
方纔還自信優雅的白暮雪,頓時渾身發抖,如同篩糠一般,她跌跌撞撞的跑了幾步想要追上慕容秋白,卻被尖細的鞋跟絆倒在地。
眼看男人偉岸而無情的背影緩緩離去,白暮雪忍不住紅了眼睛大喊:“秋白!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我只是在幫你教訓那個不長眼的女人,我是爲了你,我……”
在聽到“那個女人”的時候,慕容秋白的身體一頓,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邁開步子,緩緩走開了。
這一瞬間的停頓,讓白暮雪確認了這場橫禍的來源,如同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她嘶聲力竭的哭起來:“我錯了……秋白,我錯了還不行嗎?難道我在你眼裡還不上一個卑微的丫頭嗎?我再也不這樣了,我改……我改……你給我一個機會……”
看着慕容秋白的背影漸漸在眼前消失,白暮雪終於意識到,如同慕容秋白之前說過的所有話一樣,一經出口就沒有轉圜的餘地。
她的嗓子已經喊啞,紅腫的雙眼裡流出一顆晶瑩的眼淚,嘴脣哆哆嗦嗦,纖纖十指扎進地裡,把草坪上的青草連根拔起,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都是你,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安——了——了!”
……
安了了並不是一個愛哭鼻子的姑娘。
瞿寧和她在一起玩耍那麼多年,看見她哭鼻子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但是這並不意味着,安了了就比其他的女孩子省事兒……
因爲她不哭則以,一哭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關了整整三天。
那天從生日宴會上走掉以後,瞿寧想了想,抱着不住白不住的心態,直接把安了了送到慕容秋白的訣別禮物——淺水灘的一棟小別墅裡。
這也是無奈之舉,鑑於安了了的老爹各種不靠譜,閨女就是他自己送出去的,而瞿寧現在還身在“幻影”,總不能把安了了再送回“幻影”去,畢竟洛君桓這傢伙心裡想的什麼,對安了了是什麼態度,他都不知道。
想來想去,也只有先住進慕容秋白的產業裡,誰也不敢在慕容秋白的地盤明目張膽的做什麼。
而何盈因爲無處可去,自然也就一併過來了。
瞿寧每天分身乏術,自然不能在這裡守着,這棟小別墅裡就剩下何盈和她兩個人。
而何盈現在的心情,就比較複雜了。
一方面安了了在生日宴會上被拋棄,她心裡覺得格外痛快,而另一方面,如果沒有了安了了這個幌子,她要怎麼接近慕容秋白呢?
怪只怪安了了在慕容秋白身邊待得時間不夠久,她還沒來得及和慕容秋白有進一步的接觸,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就被趕了出來,這不在她的計劃之內。
現在,就算是以安了了朋友的身份就見慕容秋白,也是難如登天,因爲在慕容秋白的記憶裡,可能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何盈沒事就站在安了了臥室門外,敲着門柔聲安慰,只盼着她早點出來,再想辦法把她送回慕容秋白身邊去。
雖然她討厭死了安了了那副囂張任性的樣子,但眼下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可是三天過去了,安了了還是不肯走出臥室一步。
何盈漸漸絕望起來,就在她即將放棄所有希望,盤算着怎麼憑藉自己的力量去接近慕容秋白的時候……
“吱嘎”一聲,那扇關了很久很久的臥室門,被從內推開了。
何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她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準備迎上去安慰安了了,在她的想法裡,安了了遭遇了這樣的挫折,再開門的時候,一定是容顏憔悴,失魂落魄。
就像所有遭遇過這種事情的女孩子一樣,就像當初突遭變故的她一樣……
何盈躍躍欲試,去扮演一個守護者,貼心的閨蜜,以及一個把安了了拉出泥潭的救世主角色……
可是在門開的那一瞬間,她發現,她好像又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