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寒把人擁入了自己的懷中,說道:“以前我覺得挺佩服你的勇氣的,把一切堵在愛情上,這是很冒險的說法,現在才覺得你很自私。因爲你希望自己不後悔,所以拼命的付出,而我無論怎麼追趕,都追不上去,所以你可以自私地放下這段感情,而我永遠都不行。”
“是嗎?”
顏雪染一邊問話,一邊嘆着氣,看起來有氣無力,異常疲憊。她的雙腿微弓,形成很自然地自我保護的樣子。
“是啊,感情中,一個人不後悔,那就只能讓另一人後悔,不是嗎?雪染,你很不公平,你堅強地好像從來都不需要我,讓我覺得自己除了提供幾句膩死人的情話,什麼都幹不了。雪染,你愛我,我也愛你,可你從來沒跟我愛你的機會。”
蕭北寒還在自顧自地說着,顏雪染已經睡着,蕭北寒看着她紅腫的眼睛,上網搜了幾個消紅腫的方法,準備明天給顏雪染用上。
他收拾好一切,就在顏雪染的身邊躺下,剛躺好,就感覺身邊的人往這邊蹭了蹭,顏雪染似乎在說着夢話,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北寒,北寒?”
“我在,我在,好好睡,我在這裡陪着你。”
蕭北寒不知道今晚的這一小段對話是因爲顏雪染吃藥的緣故,還是睡得不好所以朦朦朧朧的,反正當他還在思考的時候,這一段已經沒了。
唉,早知道錄音啊,明天要是能拿給胡月看看,說不定還做個從參考。雪染這樣,實在太讓人擔心了。
報仇?
就算雪染不說,他也會這麼做的,難道讓自己的孩子白死嗎?他絕對不允許!爲了雪染,爲了孩子,就算是家人也不能輕易放過!
只是,他們最多是算是幫兇,始作俑者還是葛冰,先讓他吃吃苦頭纔好。
跟暖暖斷絕關係的聲明已經發出去了,爺爺不知道是不是爲了表忠心,這時候竟然站在自己這邊,統一戰線都要跟暖暖決裂,沒有了蕭家的保護,葛冰的家人會怎麼看暖暖,誰知道呢?
蕭北寒就這麼想着,一點一點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把胡月給找來了,自己去辦了出院手續,顏雪染似乎真的好了許多,再也沒提福爾馬林的事情,只說一定要把孩子埋在家中的花園裡,她想要守着他,蕭北寒也答應了。
不知不覺就到了上班時間,蕭北寒還在忙活醫院的事情,突然接到派出所的電話,大意是說,蕭暖暖現在的情況很特殊,建議採用取保候審的方式,想讓蕭北寒請律師去辦個手續。
“警察同志,抱歉啊,你可能並不關心這方面的新聞,但是我昨天已經做出了聲明,聲明中說的很清楚,蕭暖暖跟我們蕭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如果您好奇這個新聞,大可以去網上查一下,而不是在這裡,跟我說這些話。”
“斷絕……關係了?”
警察同志突然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這孕婦是砸手裡了嗎?要是其他的羣體,比如病人之類的,讓他住醫院裡面也行,可孕婦多特殊啊!
有個好歹都說是公安機關這裡出事兒的,無論是派出所還是看守所都說不清楚啊!這個羣體本來就敏感,萬一出事捅到網上了,這事兒就大了。
“是啊。”蕭北寒無所謂的說着,明明聽出來電話那頭警察的窘境了,可是不但不幫忙,還跟人家對着幹。
“我們這裡都是依法辦事,在錄口供的過程中,絕對不會採用任何刑訊逼供的行爲,就算是疲勞轟炸式的詢問調查也不會有。”
警察一本正經的口氣換的蕭北寒無所謂的一笑,這個警察怎能還沒聽明白呢?到現在還以爲自己說的是反語嗎,他都那麼得鄭重的聲明瞭,竟然還有人不相信?
“我倒是希望你們有。警察同志,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我的時間很緊,可能沒時間跟您說一些跟我本人無關的事情。”
這個小警察也是個執拗的人,蕭北寒這裡做不通工作,就想辦法做別人的工作,於是追問道:“蕭先生,您的態度我已經知道了,那麼其他人呢?”
“我爺爺跟我一樣,我妹妹就是你抓進去的那個,我媽媽現在聯繫不上,至於我父親嘛……”蕭北寒故意賣關子,把這個音拖得特別長,這是他跟紀舒學會的新方法,直到聽到電話那頭撥動的呼吸聲,他才繼續說道:“我父親已經不在了。”
額……
要不是平常訓練的好,這小警察恨不得罵街了,又這麼耍人的嗎?!
“對了,還有一個人或許有辦法幫你。蕭暖暖有一個未婚夫,如果他們兩個現在結婚了,他可以以丈夫的身份給蕭暖暖辦理手續。”
這也行?!
小警察還是頭一次遇上辦理取保候審需要先結婚的犯罪嫌疑人,只好跟蕭北寒打聽蕭暖暖未婚夫的信息。
蕭北寒一五一十地說了,最後還不忘說上一句,“這個葛冰,就是前幾天剛辦了取保候審的那一個,你們應該知道吧?”
小警察一愣,合着這未婚夫妻沒有一個安分的!
跟蕭北寒客套了一下就掛了電話,蕭北寒試着撥打了何夢思的電話,果然打不通,要是能聯繫上媽媽,應該就不會打到自己這裡來了吧?
這時候,顏雪染的出院手續已經差不多辦完了,蕭北寒回病房去看看,想問問顏雪染有什麼想吃的,好讓吳嫂準備着。
沒想到她還沒有開口,顏雪染倒是先說話了,“那兩個嬰兒房,不要拆了,就留在那裡,讓我看看,好不好?”
蕭北寒沒想到顏雪染昨晚那時候就醒着,不由得愣了一下,說道:“好,都聽你的。”
可能因爲一早起來就折騰,顏雪染到家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睡覺,蕭北寒開了臥室的監控,把手機放在自己身邊,才顧得上跟胡月說幾句話。
“雪染的情況,你也看見了,跟昨天相比,是不是有大變化。”
“嗯,跟我說的話也多起來了,跟醫生他們說話也趨於正常。”
“是藥物的關係嗎?”
蕭北寒親自給胡月倒了一杯茶,讓胡月受寵若驚,看來這個的蕭總還真是超愛妻子的啊!
“現在還不知道,只能說不排除這個可能,也可能是因爲其他事情轉移了患者的注意力,讓她有了鬥志,不願意再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這裡面都有很多的變數,一時說不清,還是要繼續觀察,調整治療方案的。”
“辛苦你了。”
“不辛苦,有之前治療的底子,處理起來,還是好一些的。我也並不排除,病人是因爲妊娠期身體變化而導致情緒變化的可能,如果是這樣,隨着妊娠期結束還是有可能一點點好起來的。”
蕭北寒聽的很認真,似乎不想錯過其中的任何一個字,他問道:“你是說,可能?也就是說,或許還有別的可能。”
“嗯,其實心理學方面,國外做的研究要更系統一些,如果有機會,等患者情緒穩定一些,還是建議到國外做系統的治療。但是現在不是離開的好時機,病人的情緒還在波動中”
“我明白。”
蕭北寒理解的點點頭,對着胡月說道:“雪染說,她想要報仇,替那個無辜的孩子報仇,你說,會不會是這種想法,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所以她現在纔會看起來那麼正常。”
“有可能。但是這種復仇,可能會走向一個病態的極端,您最好還是多加留意吧。”
“她是律師,她知道要怎麼迴避風險,不會愚蠢到真的動手打人。而我,只要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我會盡可能的縱容她、幫助她、保護她,讓她能夠隨心所欲的報仇。”
蕭北寒一邊喝着普洱茶,一邊說話,神色一點兒都不改,胡月愣了一下,抿了抿脣,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她在蕭家做了一會兒,還是告辭了。
蕭北寒拿過自己的手機,屏幕中突然沒了顏雪染的身影,讓他立刻緊張起來,難道是……!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一邊往樓上跑,一邊着急地問道:“少奶奶醒了嗎?”
“醒了,說是睡不沉,躺了一會兒就起來了。”
蕭北寒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半,她突然消失蕭北寒的魂兒都掉了,好不容易安穩了一點,立刻問道:“現在人呢?”
“在嬰兒房裡面。”
“嬰兒房?”
多麼敏感的地方!
蕭北寒一邊往那邊趕,一邊訓斥傭人,“爲什麼不早說,我不是已經告訴你們,如果少奶奶醒了,一定要告訴我嗎?”
“對不起少爺,因爲少奶奶堅持不讓說,所以我們就沒說。”
“行了下去吧,我過去看看。”
蕭北寒推開房門的時候,顏雪染正在撥弄着裡面的玩具,電子玩具總是會發出特別動聽的聲音,她蜷縮在地上,聽着一首首兒歌的,裡面的童音帶着某種說不清的稚嫩,卻可以一下子就打在心裡,對於剛失去孩子的他們來說,這實在是太慘忍了。
顏雪染拎起手邊一個閃爍的風鈴,突然漾起一抹微笑,她說:“我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就叫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