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不知道怎麼才能讓話題繼續,其實從來沒有人生來就不能聊某些話題,只是活得久了,在乎的人跟事情多了,有的成爲了逆鱗,有的成爲疤痕,還有的成爲了永不癒合的傷口。
現在,他們之間竟然到了這種地步嗎?
“雪染,我希望你能開心起來,畢竟每個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師父師孃很擔心你,如果你有時間,不如去國外走走?”
顏雪染動作一滯,一幫的雜誌灑一地,突然勾起一抹笑意,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國外的心理醫生比較好?所以想要讓我去治病?”
“我沒這個意思,只是覺得工作壓力太大,並不是一件好事。老師在這方面很有經驗,說不定會給你一些指導。”
“他?”想起自己那個不靠譜的學術老爹,顏雪染就覺得無比頭疼,接着說道:“他只要鑽研的還是學術,實踐方面,一年到頭也接不了幾個案子,讓他給我經驗?還不如我自己調整呢。”
因爲蕭北寒特別提醒過,所以蘇皖早就知道顏雪染平常吃的藥是用來治療抑鬱的,而顏雪染本人並不知情。
“對了,你見到蕭暖暖了嗎?”
“她躲在葛冰那裡不出來,我怎麼可能遇上,不過人見不到禮物還是送的,給她準備了一點小驚喜,寄了點東西過去,聽說蕭北寒也沒放暖暖的公司,我們分工合作,他們夫妻倆算是倒了黴了。”
“嗯。”
……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B市鼎鼎有名的T.s就換了一個主人,葛冰因爲涉嫌太多的罪名,被撤了取保候審,現在還在看守所呆着呢,而暖暖已經被判了緩刑。
如果沒有顏雪染出的諒解書,她也不會有緩刑的機會,顏雪染讓她出來,只是爲了給她新一輪的心裡折磨。
蕭氏的危機還沒徹底爆發就已經得到了解決,可蕭北寒跟顏雪染之間的冷漠卻如同天河一般,怎麼都跨越不了。
終於,這一天,在一切塵埃落地之後,顏雪染收拾好行李,踏上了遠赴荷蘭的班機。
“你就不去送送她?怎麼說也是夫妻一場,你們兩個對對方都是有感情的,這麼裝着不在乎,我們看着都覺得難受。”
紀舒看着蕭北寒一杯又一杯地灌酒,不知道該怎麼開解,兄弟這麼萎靡不振的,自己也不好意思秀恩愛啊!
“有用嗎?我去了,她還是要走,難道因爲我去了她就會爲了我留下嗎?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去了,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地跟她走。”
“那就走啊!你們就兩個人,天涯海角的還找不到一個好地方了嗎?”
“不行,紀舒,她不要我了。我跟上去,只會讓她更難受,我不去,對我們兩個都好。她其實一直等我開口,等我親口說我累了,想放棄了,但我明知道是在強撐還是沒說。”
“北寒,你……”
“喝酒吧。”
蕭北寒無情地打斷了紀舒所有的話,公司的生意越做越好,外人的評價越來越高,明明什麼都有了,可她一走,就好像什麼都沒了。
“你啊,死鴨子嘴硬。”
紀舒實在被他弄的沒辦法,只能陪着一起喝,看了看手錶,已經9點多了,B市到阿姆斯特丹沒有直飛的航班,只能先飛到北京,從首都機場轉機,現在要是蕭北寒肯去追,直接用自家的飛機在國外機場堵人不就得了嗎?
擦,有心動沒行動的人。
“怎麼樣了?”
米白還在機場守着,趁顏雪染上廁所的功夫立刻給紀舒打電話,想要確認一下現在的情況。
“沒戲,你該咋辦咋辦吧,蕭北寒這貨已經喝醉了,還是爛醉如泥的級別,地球人已經拯救不了他,媳婦,他倆的事兒已經到這個地步了,要不咱倆找個機會結婚吧?”
這是什麼神轉折?
爲什麼他們到了這個地步,然後自己要結婚?
米白實在沒辦法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要求,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幾秒鐘後,她終於反應過來,然後罵道:“你特麼的神經病啊!老孃跟你說正事兒呢,結果你給我秀恩愛,雪染現在本來就覺得心裡堵得慌,你這不是在傷口上撒鹽嗎?”
“我也說的是正事兒啊!”
紀舒在心裡大呼冤枉,自己是真心爲了他們好的,怎麼連自己的老婆都不理解呢。
“你想啊,就憑你跟嫂子的關係,你結婚她能不能不來?就憑我跟我兄弟的關係,我結婚,他能不能不到?先給他們一點時間冷靜一下,等咱倆結婚了,兩個人都出現,給灌點酒,滾個牀單什麼的,這事兒不就搞定了嗎?”
紀舒的算計雖然聽起來挺不靠譜的,不過不失爲一個好主意,米白頓了一下,對他說道:“行啊,你爸爸不是認識一個會算命的老頭子嗎?你問問他,讓他挑個好日子。”
“得咧!”
得償所願的紀舒心情好了不少,也沒有糾正米白口中算命的那個說法,祁老爺子那是研究《易經》的大學者,怎麼就成了算命的呢?
不過先結婚纔是正道。
“你家裡那邊……”紀舒問得小心翼翼,生怕米白生氣,而米白頓了一下,提起這段也覺得很尷尬,她跟媽媽離開米家之後兩年多,父親就換了一個老婆,她心裡堵着一口氣,索性徹底斷了聯繫,聽說這老爺子這幾年玩命地找自己,她也從來沒搭理過。
不過前幾年媽媽就已經去世了,現在自己要結婚了,孃家這邊一個家人都沒有,實在有些不好看的,可那個家……自己真的要回去嗎?
“我有數的。”
“得了,那我先把這個醉鬼給弄回去,媳婦咱們一會兒見面再說哈。”
“好。”
……
過了沒一會兒,顏雪染就換了登機牌,直接跟米白道別,然後去候機室等待。
“與你相遇好幸運,可我以失去爲你淚流滿面的權利……”
“喂,關心?”
“師姐,什麼時候過來?咱們可說好了,關鍵時刻,你可不能後悔。”
在顏雪染的面前,關心就像是一個愛撒嬌的妹妹,其實以她現在的水平,根本就不需要顏雪染的幫助,只是情感上的依賴似乎從認識的時候就有了,怎麼都消不掉。
“嗯。我先去荷蘭看一下父母,在那裡呆一週,回來就直接去C城,到時候記得去接我。”
“嗯。”關心遲疑了一會兒,被顏雪染敏感地察覺到。
“怎麼了?”
“你要來C城的事情,他知道嗎?”
不需要點明,也不需要任何的形容詞,他指的是誰,心照不宣。
“不知道。”
“那麼師哥跟米白姐姐呢,你也不打算告訴了?”
“嗯。”
電話那頭突然長嘆一聲,逗得顏雪染髮笑,只聽到的關心憋屈地說道:“我突然有種感覺,如果以後被他們知道你是在我這裡躲了這麼長的時間,應該會把我剝皮抽筋的吧?”
“所以就緊緊地抓住你的金主吧,他會想法設法地保護你的。”
此刻的顏雪染心情似乎不錯,還有心情跟關心開開玩笑。
“師姐,一路平安,幫我給老師跟師孃問好。”
“嗯。”
機場大廳已經開始播報的登記通知,顏雪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登機牌,就這樣離開了嗎?最後貪婪地看了這個城市一眼……
至於蕭北寒,他到底是沒來送自己,或者是來晚了,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們還會有焦急嗎?或許吧,命運的安排誰能提前知曉呢?
她就這麼走了,走了……
這一天24個小時,可從她走了之後,這一天剩下這一句感慨了。裝修好的嬰兒房還在那裡空着,那個精心佈置過的客房也不在殘留她的溫度。
“吳嫂,家裡的洗髮水、牙膏、香皂都剩的不多了,你去買回來吧。”
這是蕭北寒宿醉醒來的第一句話。
“少爺,不是還有很多嗎?”
吳嫂無辜地看了一眼自家少爺,心說這是不是魔怔了,怎麼睜眼說瞎話呢?明明東西都那麼齊全!
“沒有她常用的牌子。”
蕭北寒說完這話,就直接去衛生間洗漱,用的全都是顏雪染慣用的品牌,好像用這種方法就可以把想念的人留下來。
他沒有吃早飯,因爲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那個空蕩蕩的座位,以前就算顏雪染冷言冷語的,可她至少坐在那裡,可現在呢?
空空的。
她一走,房子空了,心也空了。
“您好,請問是蕭先生嗎?您之前說過,等我家小狗再有孩子,就跟您說一聲,現在已經有了,這批小奶狗您還要嗎?”
“給我留着吧。”
“留多少?”
“一公一母吧,我養在家裡正好。”
這狗是爲了雪染預定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的關係,雪染一直特別喜歡哈士奇,以前常用微博的時候,一直刷着蠢狗的日常,自己笑話她很久。
可現在,連預定的狗都要送來了,我的妻子,你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雖然明明知道是咎由自取,可蕭北寒還是徒勞地埋怨着命運,是不是就算自己的事業變得很大很強,你心中那一片關於愛情的流雲也再也不會停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