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文件的規定,2014年的2月8號雖然是週六,可還是要上班,因爲春節串休的緣故。週六上班總是煩人的,顏雪染辦完了上訴手續就趕緊離開立案庭,省的法官在訓某個準備不充分的律師的時候自己也糟了池魚之殃。
下午沒什麼事,就近逛了逛商場,添了幾件衣服,本來還想多買一點,看看價格標籤,再想想自己對蘇皖的承諾,愣是給忍下來了,爲了不讓自己的剁手,只能立刻驅車回家。
何夢思不在家,說是李姨家添了點喜事兒,她過去看看,顏雪染問是哪個李姨,吳嫂就說是幫着暖暖管公司的那個李禾,她女兒生了個大胖小子。
顏雪染點點頭,又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肚子,想不明白爲什麼別人家的孩子那麼快就出來,自己家的卻始終每個消息,吳嫂看她這樣,忍不住寬慰了幾句,顏雪染一一聽着,心裡依舊不是滋味。
“暖暖今天回來嗎?好幾天沒見到她了。”
“小姐最近忙着公司的事情,唉,也不知道開公司有什麼好的,從前在家裡還挺熱鬧的,現在可好?忙成這樣!小姐說今天趕工趕得差不多了,一會兒就回來,晚飯跟咱們一起吃。”
“哦。”
話音剛落,門就有響動,顏雪染回頭一看,蕭暖暖帶着一羣人進來,自己換了鞋就在門口指揮他們,她手裡只拎了一個鳥籠子,其他人倒是堆滿了東西,他們擺好了衣架子,又把所有衣服掛上去,最後才恭恭敬敬地離開。
此刻的暖暖還真是有種女王氣勢,她簡單明瞭發號施令,手下的人按部就班一點兒錯漏都沒有,跟訓練有素的軍人一樣,顏雪染做律師久了,獨來獨往慣了,同事之間都是完全平等的,看暖暖這樣還覺得挺新鮮的。
“暖暖,你回來了?”
蕭暖暖斜了她一眼,跟沒聽見一樣,指揮手下的人繼續幹活,這種毫不掩飾的憎惡讓那些人一愣,最終還是聽話地幹活去了,做完了事兒又匆匆離開。
蕭暖暖放好了鸚鵡,就從架子上取出兩件衣服,重重地扔到顏雪染懷裡,冷淡地說道:“去試試吧。”
顏雪染倉促地接過,肋骨被塑料衣架打的生疼,她知道暖暖是故意的,卻沒辦法爲這點小事跟她理論,吳嫂想說點什麼,被顏雪染攔下了,她拎着衣服自己上樓去了。
“裝什麼弱不禁風,被衣架打一下能怎樣?我給你設計衣服勞心勞力的,怎麼也沒見你謝謝我啊?”
顏雪染腳步一停,回過頭看着她,目光在她身上游蕩,隔了一會兒才說道:“謝謝暖暖。”
蕭暖暖沒想到她真的會接這話,一時被噎在那裡,不知道要說什麼,冷哼了幾聲自己去的沙發上坐下了,“快點試完快點下來,這裡還有那麼多呢,每一個都要試,別耽誤我的時間!”
顏雪染上樓去了,蕭暖暖恨恨地盯着她的背影,顏雪染,X-cherry是我的公司,你憑什麼分走一杯羹?
她取了一顆倒流塔香,用Zippo點了,放在倒香廬之上,過了幾秒鐘,香爐附近煙霧繚繞,帶着上品檀香特有的寧靜香氣,她深吸一口氣,覺得煩躁的感覺好了不少。
這香爐有個名字,叫高山流水,比市面上的那些殘次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是陶藝大師特意爲蕭家做的,嫋嫋香菸自上而下的流出來,還真的有那種意境。
暖暖赤足歪在沙發上,撥通了葛冰的電話,“喂,我到家了。”
“親愛的,要是有空就出來玩唄,我就好久沒見到你了。”
“那你就快點把爺爺哄好啊,我也不知道爺爺是怎麼了,就看你不順眼,我出門都要被盯着,就怕跟你有什麼接觸,要不是我手機24小時不離身,我都懷疑爺爺是不是要給我手機裝個監聽器了。”
蕭暖暖撥弄着Zippo,電視裡演的談情說愛實在沒什麼意思,哪能比得上親身經歷啊!這時候要是跟葛冰在一起,他肯定能弄出很多新鮮玩意兒,逗自己開心。
“哈哈,這事兒也容易,蕭氏下面有個公司可是專門做這個的,聽說檢察院跟公安局都跟他們訂貨呢!”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蕭氏生意上的事兒,暖暖興致缺缺,自己手裡雖然有股份,可等着分紅就行了,平常根本不用操心,她自己公司她都不管理,還能指望她關心蕭氏的事情?
“也沒有很多,但是名聲響起來了,檢察院都用你們家的東西,這該是多大的認可啊!”
“你怎麼那麼關心這事兒,這裡面有貓膩嗎?”
“這個真沒有,說是檢察院其實就是下面一個反貪局,原來的局長調走了,新上來這個是科班出身的,還真有兩把刷子,做事兒一板一眼的,不輕易給人家定罪,但是定罪的全都是站得住腳的。他認爲工作特別重要,所以每個階段都要保留證據,怎麼保留呢,就是利用那些東西唄。”
暖暖聽了半天,也沒覺得有什麼文章可做,人家國家公務機關爲了保障人權,也爲了維護社會正義,把自己的執法工作弄得更加系統完善有理有據,這不但沒錯,你還得叫好。
“如果他以權謀私,跟蕭氏之間有什麼不正當的交易,你再跟我說吧。”
葛冰笑了笑,抿了一口紅酒,“沒有我要怎麼說啊?放眼全國能達到那個技術水平的也只有蕭氏,這局長想讓所有工作走向正軌,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你知道的這麼清楚,找人查過?”
暖暖隨意一問,葛冰卻心虛起來,手一晃,紅酒灑了一身。
他本來就是順着暖暖的話往下說,順道提起這事兒的,誰能想到暖暖會這麼問!難道她已經察覺了自己的目的?
不像啊!
要是真的知道了,還能用這種懶散的口氣跟自己說話嗎?
蕭暖暖是個藏不住事兒的,喜怒永遠寫在臉上,這會兒還沒爆發,應該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吧?
想到這裡,葛冰定了定神,把酒杯放在一邊,也顧不上擦拭那些污漬,“我們這個生意圈,哪有什麼秘密?大家都是混這碗飯的,對政府的動向當然要留意一點,我剛剛聽人提起,就立刻跟你說了嘛!好心還當了驢肝肺,你個沒良心的。”
蕭暖暖撥弄着指甲,年前做的法式這會兒都不成樣子了,“跟我說有什麼用?”
“你可是蕭氏的股東啊!我這不是關心你的利益嗎?”
“公司交給我哥,我在家坐着等着數錢就行了,懶得操心。”
葛冰懸着的心漸漸放下,把手機打了揚聲器,慢悠悠地的換衣服,一邊不甚上心地說教:“你啊,可不能這樣,就算是女人,也要有點事業心,至少要讓伯母以爲你有事業心,對了,伯母在家嗎?”
“不在,李姨添了個外孫,她去道賀了。”
“你公司的那個李姨嗎?”
葛冰的動作一凝,似乎想到了什麼,也沒着急穿衣服,精壯的身材暴露在空氣中,室內的溫度正好,他被謀算薰紅了眼,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還能有誰啊?就是她啊!”
“那你怎麼不去?”
“我爲什麼要去,有我媽就行了,她是我媽的姐妹,又不是我的,他家女兒生孩子關我什麼事兒?”
果然,蕭暖暖還是不懂人情練達的,這種作風除了得罪人還有什麼用?
要不是蕭家這棵大樹好乘涼,她這麼高傲的人是根本活不到今天的!更別說把X-cherry經營到今天的規模,從蕭暖暖着手算計蕭家,果然是個不錯的選擇。
www◆ тTk án◆ C〇
“暖暖,我勸了你多少次,我都說膩了,你怎麼還不改?你總不能一輩子靠你老哥的光輝活着吧,你要把X-cherry當成自己的公司,就要好好經營,光做設計是不夠的。”
“好啦,我知道了,你別一副怨念樣子了,我讓人準備幾份禮物,明天就去問候她好不好?”
蕭暖暖被他說的沒辦法,起身拿了瓶牛奶,逗了逗放在客廳一角的鸚鵡,那貨無聊地喊了幾聲“你好,你好”,暖暖也沒回它。
“我陪你去吧。”
“你最近很有空?”
難得大忙人也有陪着自己出差的一天,暖暖咧開一絲笑意,弄了弄自己的發,過年換了個新頭型簡單幹練,就是有點不適應。
葛冰低沉地笑了笑,隔着電話也能傳達出調戲的意思:“爲了你,沒空也得有空啊,誰叫你是老婆呢?”
“滾,誰是你老婆,咱們可還沒領證呢,你還是先搞定我爺爺吧,有他這座大山在,咱們是不能暗度陳倉的。”
暖暖嘆了一口氣,實在想不通,現在流行大叔控,小姑娘一個個都喜歡葛冰這一款的,就算他年紀比自己大了一點,爺爺也不至於這麼反對吧?
昨天試探了媽,連媽都不贊成他們結婚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嗎,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領證做不到,可以做點別的啊,咱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連家長都見過了,還要怎樣啊?我都脫了衣服等着給您侍寢了,結果您老拍拍屁股走人,留我三條腿立着,好意思嗎?”
直白的話讓暖暖的臉上浮現了小女人的嬌羞,貪戀着他的聲音,不想掛斷電話,卻又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
過了一會兒,葛冰聽這邊沒有聲音,就自作主張地說道:“那明晚,我就恭候您的大駕了。”
暖暖手捧着電話,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