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兒的時候,日本關東軍奉天憲兵司令部把電話打到了奉天省警察廳,詢問頭晌兒奉天北市場響槍是咋個回事兒。
當時,日本關東軍奉天守備聯隊有一支巡邏隊正在北市場附近巡邏。聽到北市場的街上響了槍,那支巡邏隊就朝北市場衝了過去。稍遠處的街上,人們聽到北市場的街裡響了槍,都愣怔着頓在原地兒,豎起耳朵在那兒聽,再聽並無啥動靜兒,也就該幹啥幹啥了。等到那支巡邏隊衝進了北市場,就見一些個在北市場晃的人都呼呼地往外跑,約摸衝到了那響槍的地兒,那街上卻是出奇的乾淨!也就幾分鐘的功夫,北市場的大街上不說是人影全無也差不多!那啥時也沒見過街上的人蹽得這麼快的!
北市場響了槍,這在滿洲國建立一年多一點兒的時間裡,還真就是頭一磨兒!那支關東軍巡邏隊大兵雖然覺得責任重大,但確實是沒看着人,也不知是哪兒打槍!北市場那些個店鋪,家家關門閉戶,那你問誰去!但這個事兒又不能不管,這讓那支巡邏隊的領隊非常爲難。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聽差了!心裡這樣想着的時候,自個兒都覺得荒唐!那街上的人都跑沒了,分明是聽到了響槍,這才四處逃散的,這個事兒是不會差的了!那支巡邏隊在北市場磨磨了半天,也沒有找出到底是哪兒打槍!
原來,北市場派出所的那些個警察進了胭脂樓後,本是想把那到胭脂樓鬧事兒的人圈在胭脂樓裡,遂關上了胭脂樓的大門,把門從裡面鎖好,裡不出外不進,甕中捉鱉,就等着逮那黃大寶了!等到這邊兒黃大寶跳樓逃跑,那個警察空對空地摟了那麼一槍,一幫子人在青杏的屋子裡外查驗現場,看犯事兒的人也蹽了,那被黃大寶擊開的窗子還那麼開着已無必要,北風那個吹,凍得慌!有個站在窗邊兒的警察順手就把那窗子關上了!
那支日本關東軍巡邏隊到那胭脂樓前後的街上正經轉了一會兒,啥也沒看着!
無奈,那支巡邏隊也就只好把他們那幾個大兵弄整齊嘍,還是接着巡邏吧!但這個事兒畢竟是個事兒。等到那支巡邏隊完成了巡邏任務,回到駐地,遂把這件事兒向上峰作了報告。上峰再報給更上的上峰,逐級報上去,就到了峰頂了!守備聯隊的長官李奈少將讓他的手下把這個事兒向奉天日本憲兵司令部作以通報。憲兵司令部覺得,這大白天兒的咋就平白無故地響了槍呢?遂向奉天省警察廳詢問,也就是打聽啦!當然,這是部隊和地方上的事兒,那得嚴肅!奉天省警察廳答覆,是北市場一家青樓進了賊盜,市場派出所到現場緝拿賊人,那賊人拒捕,因此開槍!憲後司令部那邊負責詢問的人在電話裡明顯地頓了一下子,可能是聽說事兒因賊人而起,覺得沒勁!又問,那賊盜打死或者捕獲了嗎?省警察廳答覆,目前在逃!
大茶壺二哥信心滿滿地朝前走着,都快到北市場派出所了,忽地想起,這天兒都要黑了,派出所的那些個犢子早該下班兒了,這時也不知在哪兒逍遙哪!嘖!這時去也是白去,看樣子就得等明兒個了!大茶壺二哥停住了腳步,低着頭琢磨了一回。噝--派出所那幫子犢子一天也沒個準事兒,萬一,那要是遇到了啥事兒,耽誤了,還沒有回家,咱不就堵着他了嘛!那要說,咱幫他逮着了一個罪犯,那對他來說,不也是個好事兒嘛!這樣想着就又要起步,可他又頓住了!他的心裡突然就生出一種有點兒莫名其妙的想法!咱這是去哪?去派出所呀!去幹啥?嗯?去幹啥呢?那派出所是個可以隨便去的地兒嗎?咱去找人,找人幹啥?找人要把今兒個打了咱衆多弟兄的那個傢伙收拾收拾!大茶壺二哥就站在那兒自問自答了好一陣子。大茶壺二哥想,咱可是派出所那犢子的眼線!有了這個眼線的銜兒,那可就不一樣了!不一樣是不一樣,咱這個時候去派出所,那可就不是眼線的事兒了,那是去報案!要是報案,那可就得留下案底了!那一旦留下案底,說不定個啥時,那犯事兒的小子要是返過梢兒來,就那小子的那兩下子,咱肯定不是他的對手,那咱這條命到時還能不能有可就是個事兒了!
要說起來,既然到班兒上不行,這也到了下班兒的時候,那何不到那個警察的家裡去找他呀?大茶壺二哥心裡明白,那更是萬萬不可!理兒還是那個理兒,做人家的眼線,那可都是秘密的,這要是泄露出去,真要是跟個啥人的案子整到了一塊兒,那命還能不能保住都是難說的事兒!眼線自個兒不想惹事兒,那哪個警察還願意眼線惹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想到這裡,大茶壺二哥就是搖頭!得,咱先回去,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旱地裡的茄子--咱讓你先多提摟一天,明兒個再說!
要說大茶壺二哥的這一宿過得那可是相當的難受!第二天,約摸着派出所的人也該上班了,他就趁着老鴇兒沒在屋的功夫,到那屋子裡撥通了北市場派出所的電話,找到了那個警察,張嘴就要說事兒。那個警察在電話那頭兒卻“嘖”了一聲說道:
“啥事兒這麼着急!那麼的吧,過一會,咱忙過手頭兒的事兒,到你那兒去!”說着就掛斷了電話。
那警察和大茶壺二哥見面是有個地兒的,是北市場貨場批發貨物的一間倉庫。 這個倉庫一般都是早上熱鬧,過了頭晌九十點鐘,基本就沒啥人了。大茶壺二哥和那派出所的警察就在那倉庫的旮旯見了面了。大茶壺把他的所見所想一一道來。那警察一聽,樂得眼睛都有點兒直了!
晌午剛過,北市場派出所的那兩個警察又到各店鋪檢查治安。按照大茶壺二哥的指點,很快就查明瞭黃大寶確實是長駐在那小旅館,用的還是王濤那個化名。
黃大寶住的地兒得到了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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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志國聽到這個消息,知道這個事兒可是耽擱不得!就黃大寶那樣的人,那是極其機敏,出了這麼一應的事兒,想來,那黃大寶不會在那兒還那麼幹挺着,但死馬當作活馬醫,立時就給石壘和萬倉下達了另一項任務,潛進黃大寶住着的那間房子去秘密地搜上那麼一搜!荊志國要他們給黃大寶上點兒手段!
所謂上手段,也就是偵查的一些個手段,包括跟蹤啥的。荊志國說讓石壘萬倉給黃大寶上手段,說的是給黃大寶住着的那屋子裝上個竊聽器。這事兒簡單,石壘萬倉倆人兒還是扮作某貨棧的夥計,說是爲了做生意方便,在這家小旅館開間房。這家小旅館是凡包了房間長住的客人,都被安排在二樓的裡間兒。店裡給石壘和萬倉安排的房間在黃大寶住着的房間再朝裡,隔了兩道門兒。
那要說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除掉黃大寶,那就直接逮着黃大寶的行蹤,採取手段除掉他不就得了,這是還要幹啥?這些個安排其實都是出自荊志國的細緻考慮。
荊志國認定,黃大寶是爲日本關東軍做事兒,潛在的威脅非常大,除掉黃大寶是肯定的了。但實際說來,就是到了今兒個,那你說,黃大寶的哪件事兒已經傷及或者禍害了反滿抗日陣營, 還都不夠確鑿。再者,黃大寶身上的疑點太多,在這麼一種情勢之下,真要是就除掉黃大寶,荊志國覺得有些個不夠穩妥。要說,那咋?還非得等到黃大寶對反滿抗日陣營做了啥特大傷害再除掉他嗎?那倒不是。荊志國就是想力所能及地把事兒做實,力所能及地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
到得這時,那石壘和萬倉已然知道,黃大寶並非等閒之人,遂也是格外地多加小心。在小旅館住定,兩個多鐘頭,兩個人並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他們想等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