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無事可做,我開始沉溺於睡懶覺的溫柔陷阱裡一發不可收拾,生活極其萎靡墮落**。終於在某個春天的午後,睡懶覺被一場噩夢嚇醒後,我決定徹底向這種無所事事的生活Say??Goodbye。但是遠離**之後該做什麼充實自己呢?乘着他們上課的上課、泡妞的泡妞,我決定趕緊做一下計劃,於是開始找筆紙,找了半天才發現這學期自己從來沒有用過文房四寶,這些玩意兒早就被瓜分得一乾二淨了。最後,我從秦夕的髒兮兮的桌上摸出一張破紙,又從何頌桌上找到了一支只剩一小截水的圓珠筆,開始奮筆疾書洋洋灑灑地寫了十個字:打架、上網、喝酒、同居、寫作。
接着,我開始用排除法對能想出來的這“五大愛好”進行排除:打架?從小就是好孩子,從來沒有打過架(其實打不過別人才甘心做“好孩子”);上網?浪費青春和金錢(其實是窮得只剩下青春了);喝酒?十瓶八瓶都灌不倒我,沒意思(指的是秦夕);同居?不想那麼快就被老婆管(想被管也管不了,要同居估計也只能和秦夕同居了,吐……)
看來看去,只有最後一條出路了:寫作。一看到這兩個字,忽然想起林曉筱以前就鼓勵過我從事這個第二職業,再想想入學考試時作文被作爲經典範文收藏進雄偉的學校學生工作陳列室的情景,我的激情油然而生。
說幹就幹!我咬着筆尖想了半天,終於決定摒棄詩歌、散文、打油詩、課桌文學、小紙條、小字報、大字報等等不堪體裁,寫個長篇鉅著!這本長篇一經出版必定在國內文學界引起極大轟動,湖南衛視、中新社、新華社、CCTV、美聯社在門外排了長隊競相要求採訪,矛盾文學獎、洛貝爾文學獎也向我伸出了光輝的大手……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當我被口水淹醒時,理智地決定先開始偉大的創作再說。還沒動筆,驀然想起這支筆以前常被何頌用來挖腳皮用,胸口立即洶涌澎湃起來。
半小時後,我終於結束了在廁所進行的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狂吐後,再一次坐回到桌前,屏住呼吸,把筆離胸三尺開始寫作。我決定首先爲著作裡的主人公取個好名字,想了良久,覺得“張建國”太土,“mark.張”太洋,“鳩摩智”怕金庸追究版權問題,“王二小”又怕影響烈士的光輝形象……思前想後,終於想好了一個絕妙的名字:“狗二”。我又開始擔心著作在國外出版後主人公名字是否好看的問題,於是把“狗二”分別用簡體中文、繁體中文、英文、俄文、韓文、意大利文寫了一遍,自我感覺良好,正決定正式動筆時卻發現圓珠筆已經沒有水了。我生氣地把筆甩回何頌的桌上,又胡亂地在其他人桌上找了一圈,一無所獲,於是我罵了一聲“媽的”,端着飯盆吃飯去了。
在食堂端着飯盆邊吃邊看《幸運52》,忽然感覺背後生疼,回頭一看,是秦夕正呲牙咧嘴地用他那蒲扇一樣的手掌使勁地捏。我迎面就拍了他一巴掌:“下午哪裡爽歪歪去了?”
秦夕一臉沒精打采的樣子:“哪裡,還不是和韋欣逛街去了。”
我說:“難怪沒有精神。原來是去當搬運工了。”
秦夕沒吱聲,拉着我往宿舍走。
我被他拉了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怎麼那麼用勁……下次要上街記得告訴我一聲,我看在大家都是好兄弟的份上,給你吃瓶中華鱉精。”
秦夕驚訝地看了看我:“吃那玩意兒做啥?”
“人家廣告上不是說了嘛!喝了中華鱉精,增強食慾,健體提神。”我故意把“提神”兩個字拖得老長。
秦夕終於笑了:“靠!我纔不當‘提神’呢!吃力不討好的免費勞力。”
當天晚上,我才知道,原來秦夕心情不好並不是因爲當了免費勞力。
那會兒我正爲了著作早日出版伏案疾書呢,秦夕跑了過來:“沈勳,你在做什麼?”當他明白我正在從事的光輝事業後,很反常地沒有像以前那樣打擊我,反而羨慕地說:“你就好了,有第二職業……”
聽得秦夕話中酸酸的,覺得不對勁,就回過頭去看他,發現他眼裡盡是以前沒有過的憂鬱。我停下筆,轉過身詫異問他:“你今天是怎麼啦?”
秦夕猶豫了一會兒,才輕輕開啓嘴皮了:“今天陪韋欣上街時受打擊了……”
我儘量用輕鬆的口氣問:“被狼狗咬了?”
秦夕搖了搖頭。
“街頭親熱時被市容隊發現了?”
秦夕又搖了搖頭。
“錢包被偷了?買的東西被搶了?走路掉進下水道了?看到變態男裸奔了?老婆太靚被羣毆了?韋欣被拐走了?”
秦夕忽然笑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他縱身坐在了我的桌上,吱唔了半天,“其實……我是感覺自己太沒用了……”
原來下午秦夕和韋欣逛街時,秦夕發現韋欣在一件做工很好的裙子前徘徊良久,眼神裡透露出一種無法掩飾的喜愛。於是他走上前去,問韋欣要不要買,韋欣搖搖頭走了開去。秦夕說後來他悄悄走上去看價格,要整整三百元,可他口袋卻只剩下可憐兮兮的幾十元。他知道韋欣體貼他,不要他買。但她越是溫柔體貼他就越覺難受。
秦夕的聲音很低沉,我一時都不知道要怎麼勸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