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把兩門補考順利通過,避免留級的厄運,樸夏沒有回家。我爲了好好研究寫作也沒有回家。千不情萬不願地把蘇柔送到回家的客輪後,我沒有馬上回宿舍,而是去了圖書城。
圖書城這幾天正在做促銷。我挑了幾本昆德拉的小說,付款時收銀小姐提醒我只要再找本十幾元的書就可以湊夠一百元,獲得二十元現金回饋,於是我匆匆跑到推薦書架隨手拿了一本書,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就是這一本書,改變了我整個人生軌跡,影響了我的未來。
回到宿舍後,我才翻出這本書,書名都讓我看了半天:《嬗變的軌跡:社會變革中的中國新聞傳播和新聞理論》,這是什麼東東啊?我罵了一聲就丟到一邊,很快就把它忘記了。直到幾天後有次上廁所,左找右找都找不到一本好看的書,憋得滿臉通紅的我不得已地揣着這本“怪書”匆匆趕去新陳代謝。
當我在那個臭氣熏天的廁所把這本書細細翻了一遍後,立即一發不可收拾地喜歡上了,我的心裡甚至有了個大膽的夢想:自學新聞學,畢業後當記者!
當天晚上躺在牀上,我虔誠地雙手合十向上帝祈禱,例行公事地把我小小的夢想向他老人家稟告:想吃飯時燒雞到,睡覺蘇柔懷裡抱;夏天天天吃奶酪,冬天狐皮身上套;考試完畢大聲笑,年年青春正年少;打球個個大蓋帽,出門就有小弟罩。
禱告完畢,又把蘇柔的照片拿出來仔細看了一會,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具體地分析了自己的情況:要當記者,寫作的能力我已經基本具備,現在所缺的就是新聞學專業知識了,我又跑了趟圖書城,買回了一大摞《當新聞採訪學》、《新聞評論學》、《新聞心理學》、《當代新聞寫作》之類的書,花了兩個星期把它們一股腦兒看了個精光。
正在這時,我們大學出了件感人的事情:一位老教授爲了給自己八十多歲的老母親看病,下課後偷偷撿垃圾賺取醫藥費,我腦子裡靈光一閃,知道這是一條很不錯的社會新聞,立即聯繫那位教授採訪。當我花了一個下午趕出那篇四千多字的通訊後,已經知道:我離我的夢想已經越來越近了。
在常發表我小說的副刊編輯帶領下,我見到了他們年輕的副總編,他用了整整半個小時把我寫的通訊看了兩遍後,立馬拍板同意我在該報社會新聞版擔任見習記者。
當天晚上,我就把這個好消息打電話告訴了蘇柔,把她在電話那端高興得又叫又跳,第二天就趕回了學校。我們叫上樸夏,在一條街奢侈地點了一大桌菜慶祝。樸夏聽到我的事情也很高興,和我碰杯並衷心地祝我前途似錦。
那天晚上,我和樸夏一共喝了一箱啤酒,從不飲酒的蘇柔也破天荒地和我喝了一杯,乾杯的時候她沒有像樸夏那樣說了一大堆祝福的話,只是溫柔而欣慰地看着我,但我知道,她的高興甚至遠遠超過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