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到任何聲響是,那一直假裝安睡的人,突然睜開了秋月明眸,靜夜無聲,只隔一層屏風,悉心去聽,完全可以察覺到對方不算平穩的呼吸聲,註定是一個無眠之夜,卻心照不宣的不去揭穿彼此。
熹微的晨光從窗紗照射進來,並不知昨夜是何時睡下的,迷迷糊糊聽到外面有劍穿風而過的聲響,便醒了過來。
推開軒窗,果不其然看到黃橙燈海之間,那合身的玄紫錦衣瀟灑的紛飛,劍氣如虹,身似游龍,複雜的劍花翻轉成光,激進卻不失溫雅,當真是養眼的很。
垂目下來,依窗的桌案上擺放着他常握手中的玉扇,緩緩展開,裡面空無一字一畫,素淨而空曠。
眼波流轉,淡然而笑,握起支架上的筆沾好墨汁,卻在下筆的前一刻頓下,拔下頭上玉簪在硯臺中攪了攪,重新沾墨,凝神挽袖就下了筆,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才收了筆,將玉扇捧在手掌中,依然素淨如初,不見一點墨跡。
“小姐你醒了?”
啪嗒一聲,玉扇掉落在桌案上,許是做了虧心事,便聽得任何聲響了,錦月笑着搖了搖頭,將玉扇重新合起來,放在原先的位置上。
青靈侍奉錦月洗漱,成王府的婢女將早膳端了進來,擺好在小几上,便退了下去,剛好赫連鳴謙也收了劍,昂首闊步的走了進來。
早膳很簡單,只是幾碟小菜跟兩碗清粥,錦月捧着青瓷小碗,目光沉沉的掃過那幾碟小菜,未動筷子,僅那小勺喝了一小口清粥,便放下了。
“晉州不比臨都,可是吃不慣?”
赫連鳴謙動筷嚐了嚐那幾碟小菜,確實味道算不上美味,想是她養尊處優慣了。
“月是在想,成王如此是做給大人看,還是真如此簡樸清廉。”
這成王府她細細的看過,不見一絲一毫的奢華之態,怕是富庶點的知縣府邸都要比這成王府講究。
“晉州年年上報蝗災,晉州不禁不再上交官稅,朝廷每年還有大量的賑災銀兩運來,但我的人打探到的消息卻是,晉州一直風調雨順,成王府又是如此,你說這銀兩憑空消失了不成。”
錦月秋眸微微一閃,靜然而笑。
“大人難道是今日才得知的嗎?”
若除去軍功赫赫,又有先帝免死金牌的成王,必有作實的證據,這份縱容自當是有意的。
“他若沒有野心,心機再深的人也無計可施不是嗎?”
他依然笑的溫朗和睦,只憑借這份姿容,實在讓人難以想到,他款款而談的內容不是風花雪月,亦不是詩詞歌賦,錦月的眸光微微瀾了下來。
“昨夜之事,你說成王會信你是瓔珞嗎?”
錦月先是愕然一怔,雖後抿脣淺笑,這一笑,將女兒家該有的嬌羞全部掩蓋乾淨。
“依你對成王的瞭解,他可會細細去聽屬下稟報昨日所見細節。”
赫連鳴謙凝眉想了片刻,才擡眸低聲說了一句。
“怕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