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椅漫不經心的搖動着,臥在上面的人眸光慵懶朦朧,伸手抓起傍邊小几上的茶杯,才察覺到茶杯是空的。
此時那動聽的崑腔戛然而止,翩然而來,接過了傅風致手中的空茶杯,將那空茶杯斟了七分滿,遞了過去。
“許久不聽,你的戲越發好了。”
傅風致握着茶杯小嘬一口,鳳眸微微一闔一張,亮的讓人心慌。
“騙盡多情是戲文,騙盡天下是忠貞,南喬戲唱的再好,怎比的過將軍。”
方纔溫和的鳳眸,聽到這清朗的男聲,瞬間凝結成冰,利劍一樣落在南喬身上,但南喬卻絲毫不怕,擡頭迎了上去。
“這話也就你敢給本將說。”
傅風致將頭重新靠了上去,合上了雙目,他怎不知如今天下盡傳,天朝鎮國將軍一片忠心,卻因功高震主,落得鳥盡弓藏,可實情怎樣,極少有人能夠看透,包括他自己。
“因爲南喬曾說過,此生絕不會欺瞞將軍。”
傅風致睜開雙目,右手食指挑起南喬的下巴,看着那張比女子還要嬌柔的面孔,想到那日難得發起善心,救了被大火燒的面目全非的他,淡淡的笑了笑。
“南喬,爲什麼不離開天籟小管?”
南喬雖身爲男兒身,卻有一副好嗓子跟纖柔的身段,再加上除去燒傷疤痕稍加修正後無比清俊的面容,在臨都瞬息聲名鵲起,無論王孫公子還是貴婦小姐,都對他垂涎三尺。
他又是一個善虛與委蛇,左右逢源之人,若他願意,早就可以從這下九流的行當裡脫身,雖見不得魚躍龍門飛枝成鳳,但絕比如今好上千倍萬倍。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南喬福薄,想隨之人,容不得南喬。”
傅風致收回了挑着南喬下巴的手,起身坐了起來,他自然明白,南喬想隨之人就是自己,心中不僅暗自嘆息,若是那人能有南喬萬分之一的情誼,他也不至於落得如此。
“縱是本將心中無你,你也願跟着本將?”
南喬緩緩一笑,堅決的吐出一個字。
“是”
傅風致扶額揉了揉太陽穴,閤眼再次躺了下去,嘴角浮出一抹譏諷,他在譏諷南喬癡心的同時,更大程度上是譏諷自己。
“南喬,你可聽過這臨都的並蒂明姝?”
傅風致突然岔開話題,南喬臉色不自然的一僵,轉眸看過去時,傅風致還合着眼,並未發覺他的異樣,才鬆了口氣。
“天籟弦陽仙人醉,瑤池碧臺贈錦月,在這天朝,怎會有人不知?”
傅風致心中突然一震,睜開眼側了側身,正對向南喬,這些年關於她們的傳聞聽過不少,卻從來未見過本人。
“她們真如傳言那樣才貌雙絕嗎?”
南喬在傅風致腿邊半跪下去,擡起手臂力道恰到好處的幫傅風致按捏,眼簾低低的垂着。
“傳言向來容易有誇大之嫌,但能與崢嶸四君子齊名,定然不會空有姿色。”
傅風致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簾,眉心凝了凝,再次擡起時,望着亮眼的星辰,跟天際那彎清冷的月默默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