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月驀然一怔,眼波迴轉之時,便明白那女娃口中的霖哥哥所指何人。
“姑娘說笑了,月怎有資格與玉菊公子相提並論呢?”
“如今在這天朝,並蒂雙姝可是與崢嶸四君子齊名,你又何需過謙呢?”
女娃燦爛一笑拿起了地上的一副墨菊圖,瀟灑一拋,那畫卷恰好的鋪在了桌案上,又隨手從筆架上抓了一支筆。
“都說瑤池碧臺贈錦月一字千金,一畫萬珠,這幅畫無字,不如你寫幾個,這樣的禮物才珍貴。”
錦月凝神接過筆,目光撇過桌案上的墨菊圖,這丹青是去年秋初去南康公主哪裡賞菊花宴回來畫的,不但沒有題字,連落款的印章都未曾蓋上。
女娃坐在椅子上托腮看着錦月,窗邊的女子握筆露出小截皓白的手腕,無暇的面孔仿似透着溫潤的月色,明眸低垂,朱脣輕抿,還真是應了那句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難怪有人贊她是月神轉世。
“姑娘看看滿意嗎?”
因爲方纔那畫面太過美好,女娃似是看呆了,錦月輕聲一喚,方纔醒過神來,忙起身過去看。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看到畫卷上是個精美如星辰的小字,女娃靈動的鳳目會心一笑,拿起來細心收好,抱在懷裡。
“謝了”
話音還未曾落下,那女娃人已經不見了蹤影,若不是窗前的桃花有一個枝條晃動和遠處傳來輕不可聞的銀鈴聲,錦月幾乎要懷疑,那女娃是不是會幻術了。
“小姐,你的畫就這樣給了她,就不怕她別有用心?”
青鸞邊小心翼翼的收拾地上攤散的畫卷,邊問錦月,她十二歲起便跟在小姐身邊,還從未見過小姐這樣輕易的贈過誰字畫。
“暑退九霄淨,秋澄萬景清,傅家小姐想要的東西,我們豈能不給。”
青鸞愣怔的擡起頭看向背窗而立的女子,努力回想方纔種種,卻想不明白小姐是如何知曉那女娃的身份的。
“小姐怎知她便是傅秋澄?”
錦月將視線放遠,落日已經完全沉了下去,東方已經出現了一彎清淺的月牙。
“能與崢嶸四君子熟識,敢直呼南康公主閨名,又是這般年紀,腳上的銀鈴上還刻着一個澄字,在這天朝還能有第二個人嗎?”
天際的一彎新月落在女子清麗的眸子裡,淡淡的光暈讓靜謐的庭院黯然失色。在這一刻,青鸞才明白爲何南康公主會用心細如塵這四個字來形容小姐。
“還是小姐聰慧,青鸞受教了。”
“聰慧,呵~”
錦月精修過的指甲劃過雕欄上攀過窗臺的爬山虎,青鸞收好畫卷擡頭看時,地上有着一節一節被錦月用指尖劃斷的爬山虎。
“日中則昃,月盈則虧,若不是形勢所迫,我又何苦做這自亡的傻事,所以弦陽比我幸運,也比我更加聰明。”
嘭嘭嘭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從屋外傳來,錦月收斂起自己的情緒,轉過身來。
“小姐,九姨娘來了,您要不要見?”
錦月用拇指揉了揉眉心,被撥出來的煩躁依然壓制不過去,青鸞會意,移步到門前,卻並未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