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也許還想證實一下,洞悉天意的葉家,十七年前那日月同輝鳳凰臨世的預言吧?”
錦月說的極其平靜,平靜的彷彿這事情跟她毫不相干,赫連鳴謙此時才得知,對於葉家,幕府並非一無所知,至少這位相府嫡女不是。
“聽風樓每代樓主都會應允天家一事,不知這預言日月同輝,鳳凰臨世的樓主是否還在位?”
錦月指尖有意無意揉搓着腕上的鐲子,沒有開口去接赫連鳴謙的話,舅舅曾將聽風樓交到她手裡時,確實說過,葉家曾在天朝統一四國功不可沒,後想隱世而退,卻因當時的皇帝忌憚葉家洞悉天意,扭轉乾坤的能力,於是承諾每一代樓主都應允天家一事,不得推辭。
歷經百年,天家所求之事都是預測天朝運勢,世人只關注葉家可知天命,卻不知窺探天命者會遭受反噬,所以歷代樓主都不得高壽。
“小姐在想什麼?”
錦月懵鬆回神,才發覺自己出神已久,赫連鳴謙正用揣測的目光打量着她。
“月在想,若是南康公主得知這次刺殺是可避免的,將會作何感想?”
因爲那場刺殺,南康公主並未啓程離開臨都,而是住進了臨都修建的行宮,王書墨也未多說什麼,便一同住進去,似是等着再擇吉日。
“雲裳”
近日只顧追查成王那批隱藏的死士,將其連根拔除,錦月這一提,赫連鳴謙纔想起那出嫁未果的長公主。
“小姐若得空便去看看她吧?”
錦月擡眸不動聲色的看了看赫連鳴謙,玉和說他重諾,可重諾的人何以心比頑石還要硬,還要冷,這一刻,錦月有些不確定,自己真的因欽慕他的才華,而不在意這些嗎。
“慕小姐~”
連續數次的出神,讓赫連鳴謙有些不疑惑不已,依她縝密如絲的心性,究竟想到了什麼,纔可頻頻失掉以往的淡然。
“太宰大人到是跟月想象中不太一樣。”
赫連鳴謙眉心輕挑,手中的純白紙扇一搖,額前的烏髮輕揚,神情放鬆下來。
“哦,不知在小姐眼中,我是什麼樣的人。”
錦月微微側了側頭,被層層竹葉過濾後的光暈鋪灑在白玉無瑕的臉頰上,靜謐而美好,只聽她微微吐出一口氣,才緩緩說了四個字。
“霽月清風”
赫連鳴謙眸光一閃,搖動紙扇的動作僵持在哪裡,自他步入朝堂,步步爲營,耍盡心機,人人眼中的他,無非就是深不可測,善用詭譎之術,還從未曾有人用霽月清風這四個字形容過他。
“太宰大人,月的心意想必您是知曉的,也知道今日大人前來試探什麼,若最終月脫不了身,換不得所求,月不會有絲毫怨言,日後我們各憑本事吧?”
眼前的女子就這樣直直的盯着他,秋水明眸中的赤誠與真摯是僞裝不出來的,明知是相對的立場,明知都不容有失,明知只有一人可以如願,卻偏偏有了心心相惜之感。
回府的路上,赫連鳴謙有些茫然失措,早知一路荊棘,早知前路坎坷,所以入仕之前,就埋葬了所有的情感得失,何故她一句各憑本事,將他們對持的立場坦露在朗朗乾坤之下,他卻感到心酸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