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強的父親程亞元,其家族在江北一帶也算名門望族,這讓程亞元自幼有了受到良好教育的機會,除了私塾的四書五經,還專門到縣城去讀了中學。
中學畢業後,程亞元意圖去中港上大學,繼而去倭國留學,但這個時候他的父親一紙書信將其喚了回來,因爲他已經二十多歲,按照老輩子人的觀念,也該成家立業了。
親事是自幼定下的,那家的女孩幼時也長的小巧可愛,家境也不錯。可惜一場大火使得家境中落,女孩也瞎了一隻眼,嗓子也給煙燻壞了,成了個半啞巴。
程亞元的父親是個講情義的人,背信棄義的事情是決計不做的,可程亞元正是年少風流的時候,學習成績又好,常以才子自居,幼時又讀慣了才子佳人的傳說,一聽說自己要娶個獨眼啞巴女人,那還了得,自然是尋死覓活的不幹。程亞元的父親嘆道:“知道是委屈了你,可是咱家書香門第,背信棄義的事情是決計做不得的。反正現在還可以納妾,以後三妻四妾的全由着你。”
這老頭說道這個份兒上,已經是做了很大的讓步的,因爲成家向來以君子自居,納妾的事情不是沒有,大多是長輩賜的陪房或者是因爲無子。這次程老太爺爲了不背信棄義,有些事也就放一放了。可即使這樣程亞元還是不幹,因爲程亞元在縣城讀中學時,和班裡的一女生戀愛,如果始亂終棄,也非君子所爲啊,而且如果讓人家一個知識女性過來給自己做妾,這也算不得是君子所爲啊。因此打死不鬆口。
成老太爺沒辦法,乾脆強按着程亞元拜了堂,然後一根繩子捆了,扔進洞房裡。
“對於這種包辦婚姻,你爲什麼不反抗!”新婚之夜,新郎這麼對新娘說。
其實新娘,也就是後來程子強的母親,是個非常善良賢淑的人,因火災毀容不是她的錯,見程亞元如此的無情,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也就由着程亞元每夜怒罵。
三天後,新婚夫婦該回門了,程亞元也不回去,程老太爺也拿他沒辦法,只得推說病了,回去不得,依舊嚴加看管着。人家孃家人也知道些內幕,覺得這麼個醜女子,能嫁出去也屬不易,也就沒過多的追究。
程亞元伺候一直堅守着自己的反抗包辦婚姻的大計,每夜也不與新娘字同牀,用他的話說,這倒也不難,反正老婆長的醜,看着也沒胃口。如此堅持了一個多月,新娘程氏(畢竟拜過堂,可以稱作程氏了)就拿了一張白紙,一隻毛筆寫道:“如果你沒有娶我,你現在會去哪裡?”
程亞元一見程氏居然有一筆好字,畢竟同是讀書人,便增加了一兩分好感,就回寫道:“自然是去追求我的幸福與自由了?”
程氏又寫道:“具體在何處?”
程亞元寫道:“中港、倭國或者更遠的地方。”
人和人之間就是這樣,一旦有了溝通和交流,關係上也就緩和了不少,程老太爺見了,以爲兒子轉了性,對他的看管也就鬆了些,不成想被他一溜煙兒跑了。
程亞元如同鳥出了牢籠,一口氣逃到縣城,尋着了那個女生家,要和人傢俬奔,那女生到也願意,可偏偏在不應該的時候,兩人激情燃燒,正待苟且之時,被人家家人抓了個正着,吊着打了半夜,還好被人認出是程家少爺,纔沒給打死。
程老太爺得知了消息,當場氣的噴血,賠情道歉的把人救了回來,又打了一頓。
程氏確實賢淑,親自去向公公求情,帶了人回來,程亞元羞憤交加,又是大半個月不理。後來傳來消息,程亞元愛慕的那個女生因爲壞了名聲,被嫁到外地去了,程亞元大哭了一場,從此變的和木頭一樣,癡癡呆呆的,觸犯睡覺倒是會,就是整日裡不說一句話,後來日子久了,稍好些。有惡毒的人譏諷道:“瞎子嫁傻子,天知道生個什麼出來。”
程老太爺被這個兒子氣的發瘋,雖然見他癡呆了,卻不不敢放鬆,依舊加緊看管着,以免他再闖出什麼禍事來,直到有天有僕人稟報,少爺和少奶奶同房啦。程老太爺聞之一喜,再一何時,確實如此,心裡漸寬。
其實這還是程氏的緣故。程氏作爲一個女人,雖然遭受劇變,外貌醜陋,但畢竟也是書香門第,相當內秀的,並且又有些傳統思想,即使嫁根扁擔也是要抱着走的,並且看程亞元眉目清秀,又頗有幾分情意才氣,心中其實歡喜的很,不過自己面貌醜陋不得自家男人歡喜也在情理之中,唯一的辦法就是那句老話: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男人要做什麼就由得他去做吧,畢竟天下只有自家的老婆貼心,程亞元知書達理,這些道理他早晚會明白的。
於是程氏有天見程亞元心情稍微好些,就繼續和他筆談道:“我可以幫你逃走。”
程亞元一看,心尖兒上的霜雪頓時化解了大半,忙回道:“你願意幫我?”
程氏寫道:“你是我男人,我自然是要幫你的。”
程亞元心中冷笑:都說這女人內秀,看來是有兩下子,先敷衍着,看她打什麼鬼主意。於是寫道:“那現在就幫我逃走。”
程氏寫道:“現在不行。”
程亞元寫道:“那什麼時候行?”
程氏寫道:“讓我有個孩子,你就可以走了。”
程亞元看後,摔了筆,走了。
程氏不慌不忙,繼續寫道:“只有我有了孩子,父親纔會以爲你收了心,看管的鬆了,你纔有機會逃。而且你這一逃也不知何時回來,沒個孩子我怎麼在程家立足啊。”
晚上程亞元回來看見了字條,幾把撕了。程氏第二天又寫,程亞元看也不看又撕,還對着程氏大喊大叫。程氏也還真穩的住,任憑你雷鳴電閃,她也不爲所動,只是默默地寫相同的字條,最後甚至貼的滿屋滿牀頭都是。終於有一晚程亞元按耐不住,大大的發作了,怒吼着:“你到底要幹什麼!”把程氏撲倒在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