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葉叢林安保公司的雷鳥小隊全體成員,一個個全副武裝,毫無睡姿可言的窩在一架貨運飛機的機艙裡,隊長蝙蝠把菸斗裡已經燃盡的菸灰在艙壁上磕了幾下,朝副隊長哈根達斯的方向望了一眼,副隊長哈根達斯對他輕輕點頭,示意已經可以準備做好降落準備。
“姑娘們!都TM給我爬起來準備打扮漂亮去攬客人。”蝙蝠右手握拳舉起來,看都不看一下,卻用戴着防割手套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頭頂上方的一處警報器按鈕上。
整個機艙裡頓時響起了枯燥機械的警報聲,機艙頂部的緊急信號燈也發出了亮紅色的光線。
一個白人把自己的頭盔從臉上挪開,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嘴裡已經不在乎地說道:“頭兒,你幫我準備蕾絲T褲了嗎?”
其他隊員聽到這句話也都笑了起來。
“檢查裝備,測試通訊器信號。”哈根達斯從自己的位置站起身,對面前三十多名隊員語氣認真地說道。
然後把手裡亮着的平板電腦走過去遞給蝙蝠,順便用腳把挨着蝙蝠睡覺的狙擊手朝旁邊踢了踢,擠出一個位置坐到蝙蝠的身邊:“CIA給我們的情報,讓終極目標的人負責去碼頭解決德國佬僱傭的收集者小隊,而我們佈置總統府,踢哨兵小隊的屁股,這種分頭擊破的打法,很蠢。”
蝙蝠眼睛掃着隊員們檢查裝備和降落傘包,手裡握着平板電腦卻沒有看一眼上面的情報,直接說道:“CIA查出法國人和德國人在總統府的線人沒有?我不希望我和我的隊員剛剛落地,那邊的線人已經發消息讓哨兵小隊跑路。”
“避免打草驚蛇,沒有,這種緊急關頭,大概十五分鐘到半小時,那些情報部門就會用一些特殊方式來印證線人是否存活,所以我CIA也不能幹掉他們,或者說,CIA不想讓德國人和法國人的隊伍能提前避開逃離。”哈根達斯在旁邊對蝙蝠說道。
總統府裡一定有法國人和德國人的線人,CIA應該也能掌握到一些信息,但是卻不能冒然讓自己這些人。
“那些灰石國際倖存的傢伙呢?一直呆在總統府裡?這可不是他們的風格。”蝙蝠吐了一口氣,對哈根達斯問道。
哈根達斯聳聳肩:“至少現在的情報顯示,他們守着那個傀儡還在總統府。”
“用病毒嚇跑奧比昂,然後找個被罷免的將軍發動政變,再幹脆的殺掉他,捧出早就準備好的傀儡,這樣的人怎麼看起來也不像是傻乎乎守在總統府等死的人,他應該知道,無論是德國佬或者法國佬打進總統府,或者是我們接管總統府,他們都只有死路一條,已經註定了的,哈根達斯,如果你知道自己留在那裡一定會死,爲什麼還要留在那裡?”蝙蝠摩挲着自己腮邊的胡茬說道。
“也許他們和CIA有些秘密交易?”哈根達斯說道。
“什麼樣的秘密交易?能讓他們活下來,能讓他們一夥被灰石公司拒絕承認的野狗得到CIA的赦免?我想不到,這就是我和冰人那個傢伙的區別。”蝙蝠搖搖頭:“牛仔和角鯨的兩支小隊並不可惜,冰人死在這個小國才讓我感覺到非常突然,那混蛋,我曾經以爲他能一直活到退休。”
“我也曾經這樣想過,不過現實就是這樣跌宕。”哈根達斯對蝙蝠說道:“我當初還想過冰人也許有機會穿上准將服去五角大樓每天上班呢。”
“到達目標範圍上空。”機師的聲音從飛機通訊器裡響起。
“準備跳傘吧。”蝙蝠站起身,活動着脖頸,把自己的戰術頭盔扣在頭上說道:“按照公司的要求,解決麻煩,拿到傀儡,埃克森·美孚非洲地區的負責人已經準備好接見這位傀儡總統了。”
飛機外,太陽剛剛收回最後一抹照射在非洲大地上的光芒。
……
蔣震這些人搭乘的這架灣流G550,直到飛過平流層之後,彎刀纔打開了私人飛機的廚房和酒吧間。
映入小丑,兔子邦尼,閃電,喳喳鳥,萊萊蟲等這些人眼睛裡的,不是琳琅滿目的美食和美酒,而是絕對算得上與高科技沾邊的各式單兵武器裝備。
“夥計們,面前十套夜間突襲單兵裝備外加大寶貝,奧列弗·伯恩先生可是收了足足一百五十萬美金,全都是市面上不怎麼常見的高級貨。”蔣震對面前有些眼睛發直的衆人說道。
並不是說這些僱傭兵沒見過市面,而是他們這些僱傭兵最常用的武器全都是各個國家的制式武器,大多時候是用美軍制式武器裝備,槍械是什麼型號,頭盔是什麼型號,作戰服是什麼型號,通訊器是什麼型號甚至作戰靴是什麼款式,這些都是早就準備好的。
但是現在面前的這些武器裝備,大多都不是美軍制式武器,要麼因爲造價太高沒有贏得美軍訂單,要麼因爲功能侷限性只有少部分軍隊限額購買,流傳度不廣。
而且面前這些武器裝備,嚴格來說,在非洲這種戰亂地區並不適用,更像是城市突擊戰或者劫持與反劫持中可能會用到的特定性武器裝備。
MDR-3小組式突擊探測雷達,當然,在場所有人都清楚,這種雷達不可能穿透飛機的金屬艙壁來探測飛機內的動靜,這臺只有14磅重的單兵可揹負雷達很明顯是用來放置在飛機外,用來檢測機場其他突發情況的,有這樣一個雷達在身邊,至少機場這種空曠地區,這些人就等於多了一雙天眼。
閃電走到廚房間裡,拿起了一頂戰術頭盔,啞黑色的底色帶着一些暗色迷彩紋,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不確定的對蔣震問道:“這是那款Protech公司爲美軍三角洲部隊生產的Spectra戰術頭盔?因爲造價太高而沒有被採購的那款?”
“你真識貨,不止是頭盔和作戰服,Nomex纖維手套,Nomex纖維內衣,防陷阱金屬插板輕型作戰靴,Raptor最新款加掛式夜視瞄準具,Deftec公司生產的香菸式牽制彈,突入工具包,破門炸藥,防毒面具,水壓炸藥,兩把俄製微聲狙擊步槍,手槍是加裝了光學瞄準具導軌和戰術手電的西格p-210瑞士款,考慮到可能遭遇的那些人身穿防彈背心,所以這裡還準備了FN57作爲第二把手槍,每人一支加裝了特製‘溼式’消聲器的MP5SD,呃,對了,每人還有一個單人傘包。”蔣震對面前的衆人說道。
這些東西讓面前的閃電等人不住點頭讚賞,這些東西如果是在美軍服役時,也許算不上什麼稀罕,但是自從幹了軍事承包商這一行之後,老實說,這些價格過高的單兵武器裝備已經和他們說了再見。
沒有一家軍事公司會爲下面的僱傭兵配備牽制彈,更不要說還是微型的香菸式牽制彈,精確制爆的水壓炸藥,一支造價上千的西格P-210,更不用說大多數軍隊都還沒有配備的溼式消聲器,公司要的是利益最大化,所以哪怕是旗下頂尖的作戰小隊,常用的也只是制式武器,偶爾突發任務能加配突入工具包,就已經算是奢侈。
喳喳鳥,黃疸,萊萊蟲,兔子邦尼等人走進廚房間,拿起裝備開始進行換裝。
而閃電則和小丑一樣,沒有急着去領取自己的武器裝備,而是望着靠在艙壁上的蔣震。
這是閃電第一次這樣直接的打量蔣震。
蔣震留給他的深刻印象,不是他找來了這些武器裝備,而是他從頭到尾這樣整件事發展下來,臉上的表情。
即便是他剛剛說出要飛往貝寧,劫持赤道幾內亞前總統奧比昂這樣一項絕對算得上重大的決定,但是這傢伙的眉宇之間卻沒有透露出半點他的內心信息,至少閃電自己讀不懂蔣震此時臉上的微笑表情。
閃電在知更鳥小隊時,從未在隊長牛仔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牛仔的脾氣很直爽,也是一個純粹的戰士,喜怒哀樂都直觀的呈現在自己的臉上,和麪前的蔣震截然相反。
“你似乎……你似乎有些不相信我們。”閃電輕輕吸了一口氣,湊到蔣震的身邊,從口袋裡取出一包香菸,朝蔣震讓了一下,嘴裡對蔣震似乎若無其事的問道。
蔣震伸手從香菸盒裡抽出一支,然後取出Zippo與閃電一起點燃香菸,吐了個菸圈後,把臉扭向閃電,正視着對方笑笑:
“閃電,我不知道你在知更鳥小隊時如何,但是在喪鐘,在合唱團,對我而言,有一個很私人的習慣,那就是除了那些和你處於同一水平的戰士之外,最好不要輕易相信其他人,哪怕是戰友,對於那些和你水平相近的人,至少能證明他不是一個蠢貨,而那些不如你的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惹些小問題,而那些小問題往往因爲極輕微的偏差而葬送一切,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個好漢,閃電?可能我需要現在用槍指着你的腦袋恐嚇你,但是我不用去指着兔子邦尼或者小丑,我能知道他們兩個做過的或者會做的每件事,但是我不知道其他人會做什麼。”
“這話聽起來可TM真欠揍,哥們兒,但是喪鐘小隊之前的風格就是不相信自己的夥伴?”閃電叼着香菸,不爽的對蔣震問了一句。
蔣震微微搖頭:“當然不是,哥們兒,如果喪鐘小隊和我剛纔說的那樣,那它早就不存在了,我說的是我,和之前的冰人,或者說更早之前的所有喪鐘小隊隊長,我當隊員時,也會喜歡和兄弟們無話不談,所有事,包括一些本該藏在心裡的秘密,但是,你做了隊長之後,仍然會信任他們,只不過這種感覺升級了,你信任他們會搞定所有任務,但是,你無法保證他們每個人的腦袋都和你一樣,他們知道的越少,就能越專注於他們接受的任務,所有的其他干擾或者壓力,都在這兒。”
說到最後一句話,蔣震用手指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一個人,不……好吧,也許是兩個人。”
說完,蔣震看了一眼懶洋洋的小丑。
“你們還有十分鐘時間換裝,乘客們,然後就要下到底艙準備玩低空跳傘,我最多隻能把高度壓到四千米,再低些,貝寧那老舊的雷達就該有反應了,我們的G550可沒有反雷達裝置。”廣播器裡,傳來紅男爵的聲音。
小丑起身走過來拍拍閃電的後背:“進去換衣服,有時候大腦輕鬆些不是什麼壞事。”
閃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小丑說道:“也許你說的對,但是,我第一次與這樣的人共事。”
“以後你會習慣的,喪鐘之前的隊長就是他現在這幅德行。”
等閃電也進了廚房間去換裝,小丑對蔣震說道:“你留下?”
“不,我繼續,你留下。”蔣震吐了個菸圈,對小丑說道。
小丑沒有繼續開口,點點頭:“小心點兒,你的向死而生,比感染埃博拉病毒可危險的多。”
“如果我們這些人死掉或者失去聯繫,賭徒會聯繫你,之後怎麼做,你自己決定。”蔣震對小丑說道:“喜歡回家養老,或者環球旅行都隨你,如果有機會去這些人的家鄉,記得帶束鮮花給他們。”
“換裝吧。”小丑對蔣震笑了一下。
兩個人也換好了作戰裝備,一夥人下到飛機的底艙,蔣震用通訊器與紅男爵聯繫道:“打開底艙艙板,紅男爵。”
“各位,好運,一會兒見。”紅男爵說完,按下了駕駛間的某個按鈕,這架灣流G550底艙的一處減重艙板從飛機下後方緩緩打開,蔣震把風鏡戴好,轉頭看向所有整裝待發的隊員,用手語做了一個跳的動作。
彎刀第一個跳了下去,黃疸第二個,第三個……
蔣震最後一個跳了出去,等降落傘配備的臂掛式高度顯示器顯示距離地面高度只有八百米時,蔣震纔打開了降落傘傘包。
黑夜中,一朵朵啞光黑色的傘花在貝寧這處機場的上空綻放。
而這架灣流G550,則在所有人跳傘之後,迅速爬升,朝着前方繼續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