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拖着一個小型旅行箱,手裡拿着自己的機票通過機場安檢,然後登上了飛往丹麥哥本哈根的飛機。
她努力在那些乘客的面孔中掃來掃去,找到珍妮特或者其他可疑的,在跟蹤自己的人,可是卻沒有任何發現。
“我其實不該答應弗蘭克·金幹這些事的,這是他和珍妮特之間的事。”莎拉在心裡不斷的重複這句話。
但是她現在又本能的偏向於對弗蘭克·金更有好感,因爲弗蘭克·金從沒有威脅她,而珍妮特一露面,就用自己的家人生命安全做威脅,這讓莎拉在內心深處已經把珍妮特當成了反面人物。
想到兩個人,就又忍不住想起當初深夜,三個人在塞納河上駕駛着快艇躲避那些黑幫追殺的往事,想起那時候珍妮特對自己的照顧,又開始胡思亂想的認爲也許珍妮特是在做臥底,她迫不得已,她是和蔣震又一次聯合合作。
就這樣在飛機上胡思亂想着,飛機起飛了,她再一次在飛機上尋找了一遍,仍然沒有珍妮特的蹤跡。
“難道她沒有跟着自己?”
實際上,珍妮特已經在得到消息之後,比莎拉提前更快的搭乘了從德國的轉機航班飛往哥本哈根,預計降落時間比莎拉直飛哥本哈根的時間還要提前兩個小時。
不過爲了避免讓警惕性敏銳的蔣震發覺,珍妮特並沒有安排那些臨時可以抽調的菜鳥先趕過去。
就在珍妮特和莎拉都在朝着哥本哈根國際機場這裡飛來時,蔣震已經從機場外的停車場裡偷到了很多東西,一百三十多塊歐元,一套有些瑕疵的運動裝,兩部手機,十幾張信用卡。
所以蔣震並沒有出現像莎拉想象的那樣,蔣震孤零零在冷風中正等待着自己的救援,而是去了一處家庭式酒店裡享受着按摩浴缸和德國口味的食物,順便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起牀打開房間的電視機時,丹麥電視臺正報道哥本哈根國際機場停車場發生盜竊案,視頻顯示一個遮着頭的郵差盜竊了多輛停在停車場的轎車……
“丹麥的治安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啊。”蔣震換好衣服,打着哈欠走出自己的房間,對已經坐在客廳裡享受早餐的其他訪客打招呼:“早上好各位。”
“在哪都有些小偷,不過平時並不這樣。”這家家庭式旅館的老闆端着烤好的黑麥麪包走過來,對蔣震說道:“我就不相信您這樣的旅行者,只在丹麥遇到了偷竊的新聞。”
“當然不,我在非洲時看過比這些更刺激的新聞。”蔣震走進洗手間裡洗漱,對老闆說了一句。
享用過早餐,用旅館的電話撥出了個號碼,詢問對方到了沒有,得到確定答覆之後,蔣震就出了門,仍然是到最近的免費自行車存放點,騎一輛自行車慢悠悠的朝機場趕去,他今天在機場可有些忙,上午九點鐘,如果黑心防務的老闆有誠意,就該降落在哥本哈根國際機場,下午兩點鐘,莎拉就要降落,那麼在莎拉降落之前,爲了避免打草驚蛇,那些特工也不會出現太早,所以基本就可以猜測爲,大概莎拉降落兩三個小時之前,機場就該到處都是想要殺了自己的人。
……
萊斯利·朗費羅,與自己的父親走出了頭等艙,或者說,和父親的六名來自海軍情報局的保鏢,嚴格來說,海軍中將這個級別的人物,就算沒有實權,但是隻要還沒有退休,想離開美國本土去度度假,是非常麻煩的,不過如果知道目的並不是度假,而是另有事宜之後,又可以變的非常輕鬆,所以丹·朗費羅根本就沒有按照女兒說的度假來申請這次來丹麥,而是對人實話實說,他要去見個人,爲自己女兒的公司謀福利。
共和黨的好處就是,它從不會和民主黨一樣,想要讓手下發財卻還要表面上遮遮掩掩,而是吃相難看無所謂,絕對支持,只要你不搶了我的生意就可以,所以這次來丹麥哥本哈根,丹·朗費羅才這麼容易,不然就算層層審批,按照美國的效率也要最少三天。
“華盛頓呆了太久,對這種工業型城市有些不適應,總感覺空氣中有些難聞的味道。”丹·朗費羅一邊走下舷梯一邊說道。
萊斯利·朗費羅顯然不關心哥本哈根的空氣質量比華盛頓要差多少,她更關心此時機場外的那個人有沒有來接機。
“先生,總領事館的禮車已經開了過來,他們向機場申請了特別通道,可以直接開到跑道上,讓它開進來嗎?”一個海軍情報局臨時客串保鏢的特工對丹·朗費羅問道。
丹·朗費羅搖搖頭:“不,我們是來度假,別搞的好像外交訪問,我來陪我女兒,讓他們等在停車場就可以,我們步行出機場。”
一行人從機場通道走到機場外,果然,一輛掛着外交牌照特別通行的勞斯萊斯禮車已經非常拉風的停在機場出口外,讓一些接機的人不時投以注目禮,似乎好奇爲什麼一輛禮車停在機場外,而又不使用外交特權直接去跑道接人。
對萊斯利·朗費羅這種自幼就差不多陪父親一起坐禮車或者專車出行的女人,一款美國老式肌肉跑車都比勞斯萊斯禮車更吸引她的眼球,何況現在她更希望看到蔣震,而不是特權。
蔣震沒有讓她失望,騎着一輛輪圈印着丹麥牛軋糖廣告的免費自行車從遠處騎了過來,距離這些人還有三四十米就已經開口叫道:
“是我發了郵件。”
萊斯利·朗費羅透過人羣,把視線落在騎着自行車的蔣震身上,她想過蔣震也許會落魄,或者桀驁囂張,但是無論如何沒想到這個已經在軍事安保行業有了自己獨特名聲的蔣震,會滿臉陽光的騎着一輛自行車出現在自己面前,就好像是個運動大男孩。
“是他。”不用萊斯利·朗費羅開口,丹·朗費羅就已經認出了蔣震。
他雖然已經沒有了實權,但是至少還是美國正八經的海軍中將,當年也是老布什政府時期美國大西洋戰區海軍特戰分隊司令部副司令,蔣震幫共和黨乾的那些事,他其實也是有一些利益在其中,比如哥倫比亞內戰那些武器,以及赤道幾內亞原油開發配套項目等等,所以對蔣震並不陌生,蔣震一出現,他就已經反應過來女兒的目的:“薩姆,讓那個黃皮膚的年輕人過來,等下和我們上車一起去總領事館。”
對自己的保鏢說完這番話,丹·朗費羅就上了禮車,而保鏢們得到丹·朗費羅的命令,也就沒對蔣震進行阻攔,不過上車前必要的搜身還是要進行的,把蔣震那把幾乎從不離身的阿拉斯加捕鯨叉從他的腰間取出來,保鏢薩姆親自保管,然後讓蔣震也與萊斯利·朗費羅一起上了車。
“城管先生。”已經坐在座位上的丹·朗費羅等車開始緩緩移動,對剛剛坐到自己對面的蔣震開口說道:“久仰大名。”
“丹·朗費羅將軍,我也久仰大名,前美國大西洋戰區海軍特戰分隊司令部副司令,美國海軍特種舟艇部隊指揮官。”蔣震似乎對面前這個頭髮花白的老頭也不陌生。
“我真不希望自己還是個中將,那樣就不會被迫來丹麥接你,那些真正的大佬們還沒決定是不是要給你這個黃種人一些機會,灰石國際也好,民主黨也好,都覺得應該把你殺掉。”丹·朗費羅看了一眼身邊的萊斯利·朗費羅,對蔣震開口說道:“可是你居然打我女兒的主意。”
“不,不,有些話是不能簡略的,比如,我絕對不敢打這位小姐的主意,我只是覺得,黑心防務應該會給我一個機會,大家合作,我賣命,中將先生負責罩着我,怎麼樣?”
“埃裡克·普林斯可不會把我這個中將放在眼裡,城管先生,你太看得起我了。”
“也許他不會把你放在眼裡,也許大家都說您已經沒什麼實權,但是,所有人都得注意一個問題,現在的美國海軍特種作戰司令部司令,海軍少將,加里·博內利簡直比您的兒子還要聽您的話,對吧?1979年,他負責的特種舟艇部隊第13分隊即將被轉爲預備役,對一個還有很大政治野心的加利·博內力而言,如果轉爲預備役,那就和讓他退役沒什麼區別,是您把他在分隊轉向前調去了您手下的作戰規劃參謀部,才讓他的軍事和政治生涯得以延續,並且用您的權力作爲交換,爲他爭取到了如今的位置。埃裡克·普林斯可以不在意您,但是無法忽略那位加利·博內力少將,我聽說如果共和黨再次上臺,也許他會被提名爲美國海軍副部長,沒人願意在現在得罪加利·博內力,不止是埃裡克·普林斯,其他安保行業的人也一樣,我就是這麼想的,所以,我冒昧的發了一封郵件給黑心防務。”蔣震對面前略微眯起眼睛盯着自己的丹·朗費羅說道。
丹·朗費羅看了看自己身邊已經難以抑制興奮的女兒,輕輕嘆了一口氣,自己的大兒子死後,加利·博內力就是他身邊最可靠的人,而且與自己信仰相同,對這個國家的看法相同,丹·朗費羅也願意把他看成是自己的孩子,女兒和二兒子都沒有從軍經歷,也沒打算在軍隊出人頭地,自己在海軍留下的人脈和權力終究需要有人接手,最終,加利·博內力就成了他選中的人,他從大西洋戰區海軍特戰司令部副司令的位置以個人原因辭職,爲加利·博內力換來了准將的軍銜和五角大樓海軍海事計劃處高級參謀的位置,加利·博內力也沒有讓他失望,十年間,已經把准將變成了少將,實權也已經成爲了美國海軍特種作戰司令部司令,共和黨在美國海軍中的實權大佬之一。
一直糾結蔣震到底能不能用的那些共和黨大佬,嚴格來說,就包含那位加利·博內力少將,雖然是少將,但是比丹·朗費羅這個中將不知道超出多少。
如果自己開口對加利·博內力說一句蔣震已經是黑心防務的人,那麼加利·博內力絕對會開口保住蔣震,就算是灰石國際,真想要在找蔣震的麻煩也要仔細考慮觸怒這位海軍少將的後果,而且蔣震加入黑心防務,如果組建一支作戰小隊,其他情報機構丹·朗費羅不敢保證會對黑心防務傾斜資源,海軍情報局一定會,因爲海軍情報對負責海軍特種作戰的加利·博內力而言,和CIA局長指揮CIA沒什麼區別。
有了情報支持,有了蔣震這種即戰力,黑心防務去插手非洲,中東等等地區的髒活兒生意就會非常容易,那些髒活兒,代表着不需要對公衆公佈的秘密行動資金。
看起來保下蔣震似乎好處多多,但是實際上麻煩也不少,首先,灰石國際不會看着自己曾經的一個屬下如今變成他們的對頭,而且他們還知道這個手下非常非常有能力的情況下,收留了蔣震,就等於黑心防務這個小公司主動站到了龐然大物灰石國際的對面,雖然不太可能出現兩個公司的僱傭兵在非洲主動火拼的情況,但是背後下絆子,使用些齷齪手段就都正常了,科弗·布萊克,賽迪斯·史坦頓,這些都是CIA走出來的人物,在CIA門生無數,就算是現在是民主黨的約翰·布倫南擔任中央情報局局長,恐怕都不如那兩個人對CIA的一些共和黨特工更瞭解。
尤其是科弗·布萊克,曾經是布什的反恐顧問,對非洲,中東的情報系統瞭如指掌,黑水醜聞,埃裡克·普林斯寧可自己全部扛下來,也沒有讓一點點髒水潑到科弗·布萊克身上,保住了科弗·布萊克,就等於爲黑水勉強續了一條命,也正是看似青白實際上是真正推動黑水醜聞的科弗·布萊克,爲灰石國際爭取到了CIA的秘密業務,十年時間再度崛起,科弗·布萊克如今已經是某位共和黨大佬的白手套,和這樣的黑水系交惡,並不明智。
一方是利益,一方是顧慮。
“抱歉,城管先生,我想,要讓你失望了,現在我們大家沒興趣關心你個人的去留,我們需要的是穩定和團結,你能做到的,灰石國際也能做到,黑心防務這間公司做大與否並不重要,我不想給加利找麻煩。”丹·朗費羅想清楚整件事之後,乾脆的拒絕了蔣震。
他不想因爲蔣震這個出色的僱傭兵,與灰石國際那些人交惡,大家合作也能賺取利益,沒必要你死我活。
“父親。”旁邊的萊斯利·朗費羅不敢想象父親居然就替自己做出了決定,她纔是這間黑心防務的總裁,而且她還是個性格強硬的女人。
父親的擅自做主,對萊斯利·朗費羅而言,簡直就是對自己的蔑視,或者說無視。
“萊斯利,你已經討厭了我這麼多年,我不介意讓你繼續討厭下去直到我躺進墓地,但是,不能爲了一點點利益,就選擇相信一個黃種人,他能給你的,灰石國際也能給你,你想要找些出色的人手,把蔣震交給灰石國際作爲交換就可以。”
“真的是那樣嗎?將軍,把我交給灰石國際,讓灰石國際選些特種兵給黑心防務,你知道到時候你女兒會被人笑死,之前大家不願意在一個娘們兒手下聽指揮,如果你那麼做,就會變成大家不願意在一個爛貨手下聽指揮,娘們兒和爛貨,哪個好聽些?”蔣震似乎完全不擔心丹·朗費羅拒絕之後自己可能會被幾個特工強行制服,開口說了一句。
“靠別人施捨你一碗狗糧填飽肚子,並且在你脖子上戴上狗牌,你纔有勇氣對敵人呲牙,那不是戰爭野狗,那是被閹割了的公狗,不過,倒是符合貴公司的氣質,因爲你是個娘們兒,大家會覺得你只配指揮被閹割了的公狗。”蔣震對萊斯利·朗費羅說道:“你準備好戴好刻着灰石國際的狗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