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兵荒馬亂的歲月

寺裡進門就能看見一個負着石碑的霸下,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很多話,我沒仔細看。正面是個大肚彌勒佛,大肚容天下事,笑口笑可笑之人。正中是大雄寶殿,寫着一段經文,經文是心經上面的一段話。我拿了紅紙,在紙上寫了楊穎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放在白色的燈籠裡面懸掛在大雄寶殿的外面,裡面的和尚告訴我會在一段時間之後統一超度亡靈,我低頭答禮,然後把點燃的三炷香****香灰中。

晚上睡着的時候我做了個夢,夢裡楊穎衝我一笑,我隨後心驚膽顫,畫面一轉就是我抱着滿身是血的楊穎,楊穎突然張開眼睛看着我,她抓着我的胳膊用力的搖晃,一句一句的問我“高興嗎?高興嗎?”我長大了嘴巴一句話也喊不出來,我被嚇醒了。窗外夜色正濃,寢室另外三個睡的鼾聲此起彼伏,我坐着不敢再睡,靜靜的呆着一直到天亮。

“哥,你幹嗎穿那麼厚的衣服?”王萱早早的找到我,陪我吃早餐。

“冷,從心裡往外面冷。”

“你是感冒了吧!現在哪還有人穿的那麼厚,你應該是感冒了,看你額頭多燙。”

“忽冷忽熱,半夜出虛汗。”

“就是感冒,要不要去醫院。”

“不去不去,我害怕醫院”

“哥,你該醒過來了,楊姐已經走了,你這麼折磨自己只會傷害你身邊人,我們都希望你好好的,楊姐也希望你好好的。”王萱說話已經帶了哭腔。

“你知道嗎?楊姐走的時候給我發過一條信息,她說讓我替她照顧你,當時我沒懂,我給她發了很多信息都沒回我,後來我才知道她的事,她沒怪你,她還愛你,可是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真的不想你這樣,你這樣只能自己毀了自己。”

王萱不是個心裡能藏住事的人,她告訴我其實她一早就喜歡我,楊穎也知道。可她不願意破壞我們兩個,她希望我們兩個都好好的,楊穎和她約定我們結婚的時候一定會讓她做伴娘,王萱很開心,點頭答應楊穎。王萱說那時候她真的傷心,可她希望我們好,看着我們過的好比她和我在一起還開心,可是她怎麼也沒料到楊穎會在某一天以這種方式結束我們的感情,她始料不及。

“你也知道我每天都纏着你是因爲喜歡你對不對?”

“我知道,楊穎也說過。”

“那時候你們在一起可是現在你一個人,楊姐也同意我們在一起。”

“可是我不同意。”

“爲什麼?爲什麼不同意?”

“因爲我接受不了,我忘不了她。”

“我知道,我沒要你忘了她,我也不會忘。”

“那你還喜歡?”

“喜歡是一個人的事,愛是兩個人的。”

“我怕我也辜負了你。”

“你沒辜負誰,你總是自責,總是想攬責任。”

“不對不對,確實是因爲我。”

“我想替她照顧你。”

“……”

“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還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你別對我那麼好,我這人賤,人對我越好我越不珍惜,我感覺那都是理所應該的,從不感激也從不珍惜。”

那晚我睡的不踏實,整晚都在夢裡,夢裡雲山霧繞,看的不清楚,如夢似幻的感覺,可是始終沒醒。天亮時一縷柔光照在臉上,睜開惺忪的眼睛,想不起來整個夢境,也沒想起夢裡有沒有她。在牀上的時候我彷彿能聽見鐵蹄踏破地面的聲音,像是走過了一段兵荒馬亂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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