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
如今的狀況不可不謂得心應手,可是凡心每一次看到自己收留的嶺內人,心中想要南下的火苗似乎就躥高一截,難以抑制那種微醺的難耐和熱切的憧憬。
自己本就來自那裡,或者說我的祖先被趕出了那裡。
每一次想到這些,凡心都更加堅定“我要回去”的決心。
生如螻蟻,當有鴻鵠之志,命如紙薄,應有不屈之心!
以前我做到了,以後我會更加努力!
而且似乎回到嶺內,也勢在必行。極寒天氣若繼續南下,雪災會年重一年,所有荒原之人的生存空間將被進一步擠壓。
於是,佳怡之前返回嶺內的提議開始被認真思考。
佳怡,熬岸人,家族世居熬岸,後家道中落,爲維持家族生計,以身許城內上層貴族,納爲側室,未得夫君憐愛,雖產下一子,但地位未曾改觀,終日辛苦不停,如同府內雜役,動輒打罵加身。加之府內公婆及其她側室擠兌,終日以淚洗面,極其悽苦。後因府內小事,被其夫吊打奄奄一息之際爲行伍之人所救,而後帶其子便開始了漂泊的生活。建元五年,凡心發動一統之戰攻克西望城時與其相識,爲人沉靜,頭腦靈活,善於察言觀色,會審時度勢,在凡心身邊如魚得水,是凡心建交嶺內的主要支持者。
一度陪伴凡心左右,即使已有荒女在側,後來還有南念出現,也絲毫未減輕凡心對她的依賴。她的身份比較特殊,雖年長凡心五歲,卻是凡心十分親近的知己,關係比較曖昧。朝人皆知,卻皆無人言破。
儘管她以如此尷尬的身份存在於凡心集團中,但卻絲毫未受到左右的排擠和流言蜚語,這與南念形成了鮮明對比。佳怡很聰明,不爭不躁,不慕名利,只是兢兢業業做好情報蒐集的分內之事,從不插手自己職權範圍以外的事宜。
凡心拿出了自己曾經一手繪製的羊皮卷,此刻他終於不用冒天下之大不諱,偷偷摸摸地把玩了。他把它大大方方地展開在自己眼前的案几上,偶爾向衆將描述了一個全新、富庶的世界,一個呼之欲出的宏大構想。
他想與嶺內恢復聯繫,以至於可以互市通商,把中州大地完完全全地結合在一起,以進一步解決荒原生存的空間問題。
少數人保持了沉默,多數將領表現得躍躍欲試。
凡心知道,保持沉默的人不是在反對,而是一直以來的意識迫使他們無法立即響應自己。從青人被趕到嶺外這塊不毛之地後,統治階級營造各種假象,封閉了棲霞古道,偏安這荒原一隅,並把嶺內之人描繪成惡魔野獸,企圖使自己的子孫世代安心於此。此刻面對凡心的提議,他們也許不是恐懼,而是不知所措的複雜心理。
土生土長的荒人追隨強者,他們跟隨凡心的腳步。而那些祖輩是青的後裔,原始的念祖情愫被逐漸喚醒。
凡心是一個會將自己的內心付諸實際行動的人。
爲了擴大影響,強化宣傳氛圍,凡心甚至把自己收留的嶺內難民慢慢推向前臺,一有機會就讓他們爲大家詳細地爲大家講解那個世界的山川異域。
與此同時,紀元正在秘密進行另一項事宜。趁着冬季,蛇蠍蟲蟻蟄伏,紀元正在致力於打通棲霞古道。熊山的入口太小了,至少要拓寬到運送輜重的㸲牛楢車可以通過。這項工作落到了被各級舉報查實下獄的犯人和先前被流放之人的身上。
這些平時早已習慣作威作福的人在鞭子的抽打下,動作很利索,紀元甚至沒有派出士兵看守,監工的任務完全交給了當地的居民。懷着新仇舊恨,這些居民將以前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管理得十分熨帖。
建元七年冬天回暖,加上一大堆棘手的問題擺在眼前,凡心南下與嶺內建立聯繫的計劃放緩。
斯諾兵敗退守臨北城後,㝽諾五次派兵征討,但五次無一不以失敗告終,臨北城作爲與元蒼和棲霞齊名的堡壘,依舊延續着它牢不可破的神話。
建元三年正月初七,㝽諾在燦陽宣佈登基,承襲人王,隨即大賞羣臣,鞏固自己的勢力,大有一統北川之勢。
真是沒有最熱鬧,只有更熱鬧。
中州的形勢更加紛雜了,斯諾只是被打敗,並沒有宣佈退位,一下子出來兩個人王。臨北城和燦陽城各行其是,互相指責制掣,讓人啼笑皆非。
雖然臨北城久攻不克,但斯諾畢竟戰敗的一方,總歸是弱勢。㝽諾則激進了許多,開始大力清除隊伍之中的斯諾、鎏諾餘黨,悠亭執行起來絲毫不含糊,還擴大了範圍,弄得雞飛狗跳。原本是想消滅內部的敵人,結果製造的敵人遠比消滅的多。
在大家的山呼中,顯赫的權勢也使㝽諾膨脹了起來,多少有些昏了頭。其中最致命的錯誤是,他開始不斷干涉元蒼城的事務,手已經長得伸到了撚諾的自留地,這讓撚諾十分不滿。
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物極必反,這是很常見的道理。
在㝽諾對北境的橫加干涉下,撚諾對局勢開始重新估量。經過斯㝽之爭,二人都元氣大傷,而戰場遠離北境,自己得以保全,此時自己面對㝽諾實力上並不吃虧太多。但是隨着時間推移,這種差距勢必會慢慢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