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
進入北川境內的所有荒原人幾乎一夜間變成了過街老鼠,被悉數控制。多年的戰亂使人們壓抑了無數的辛酸、悲憤,此刻都如潮水般傾瀉了出來,只不過不分青紅皁白地釋放到了荒原人身上。上層對部下和百姓不再束縛,手無寸鐵的荒原人被任意處死、打死的不計其數。
倒荒運動,轟轟烈烈,一片哀嚎。
事情爆發後的第三天,文傑的心腹匯泉來到了元蒼城。他來並不是代表莽浮城,也不是拯救北境荒原人的境遇,而是恰恰相反要求撚諾對境內的荒原人從嚴處置,甚至是就地處決。
撚諾對文傑這一做法頗有微詞,滿臉怒氣,但元旭及時地拉住了他,示意他點到爲止。木已成舟,再說什麼也都是徒勞,以免再破壞了北川和大漠的關係。
匯泉走後,撚諾站在城中最高的觀景臺上,舒展着揹着雙手,平靜地看着城中時而發生的混亂。程青和嶽俜站在他身後。
連年不斷地烽煙使得撚諾看起來遒勁了不少,即使和兩位聲震北疆的虎將站在一起,身形氣質也不顯羸弱,不像昔日那般參差分明瞭。
作爲北川最重要的兩位將軍,撚諾的行動離不開二人的支持。平時撚諾也幾乎不干涉二人城中之事,但王子畢竟是王子,主子不管是不管,管了,做將領的就必須得聽。
“他們只是普通的荒人,一定要如此這般嗎?”看着城中的慘像,撚諾還是對荒原人的情況不忍,陰鬱地問了一句。
二人明顯聽出了撚諾的語氣,卻都沒有回答。
初冬中旬的風呼呼地吹動着眼前的旗帶,一絲涼意襲過,撚諾整理了下衣襟。
“野獸尚且知道不在飲水的時候進行廝殺,這麼做,真的有必要嗎?”撚諾依然若有所思。
程青忍不住了,想要說話,身旁的嶽俜趕緊拽了拽他。
撚諾猛地轉過頭來,瞪着眼睛掃視着,元旭心裡不禁地顫了一下。
元旭知道撚諾什麼意思,聞言,他覺得自己不得不發言了。“這些蠻荒之人,雖受上朝文明度化,但蠻荒之氣未脫。幹着低微的勾當,攫取我民脂民膏,蟲也,鼠也!小王子乃我北川希望,如今客死抱朴,含恨千年,此仇不報不足以平恨!荒人芻狗,賤如草芥,緩解民憤,未嘗不可。”他邊說邊觀察程青和嶽俜的反應。
見起了作用,元旭繼續。“棲霞嶺外情況未知,是否細作刺探軍情,以備他日,尤未可知!百姓積壓久矣,眼下羣情激憤,不可逆勢而爲也!”
嶽俜趕緊跟着附和。程青楞在原地,沒有說話。
程青是個粗人,原來是有幾句話要說的,但元旭這一通言論下來,頓時說不出話來,臉憋得通紅。“哎”的一聲,甩手退了出去,留下嶽俜仍在原地思忖形勢。
撚諾還是隱隱覺得不妙,又說不出問題在哪裡。但他總覺得這不是事情的全部,因此他採取了個折中的辦法,下令將所有境內荒原人下獄,剩下的荒人暫時得以保全。
元旭暗暗佩服年挪動額決定,他也覺得文傑下了這麼大力氣,事情似乎並非那麼簡單,對方並沒與和盤托出,應該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元旭想從這些人的口中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這一點,他和撚諾產生了共鳴。
荒人雖然性格粗獷,但平時恪守本分、淳樸厚道的整體評價此時發揮了作用,救了不少人的命。不少北川守衛於心不忍,小部分動作快的荒人得以保住性命、驚魂未定地回到了嶺外。
但這畢竟是少數。
棲霞嶺的另一邊,佳怡一直注視着嶺內的動向。她和若俞最先知悉了嶺內情況,立即高度緊張了起來,尤其是佳怡,聽到嶺內消息的她立即臉色大變。若俞當機立斷,派出近衛加強了古道的守備,擊殺可能隨之而來的北川人。
若俞的判斷是對的,爲了弄清事情到底怎麼回事,元棲二城向嶺外派了大量人員摸排情況,但無一例外地都被佳怡佈置的武士消滅在了“湔冥幽境”和熊山之間,棲霞古道更似黃泉鬼地。
此時,荒原嚴把各關口,加強衛戍的另外一個原因在於即將召開的“晨曦大會”。
按照凡心年初的既定計劃,荒原要在仲冬初七召開“晨曦大會”。
黑夜將盡,晨曦將至,這在荒原盛況是空前的。
大漠的一雙眼睛不光注視着嶺內,也一直注視着荒原的動靜。
諸懷、祜休、敘白等地方軍團將領,洛塵、俞隨、雲瞻等各城主帥,星盟、景若、紀元、毛犢、書晨等各部重臣陸續到達或返回,莽浮城的街頭每天熱鬧非凡,街頭人山人海,爭相目睹這些重臣的風采。
莽浮城越是熱鬧,佳怡和若俞就越是緊張,佳怡幾乎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她緊張的根源在哪裡? Wωω •Tтkā n •c○
但是,文傑是一個例外,他遲遲沒有出現在莽浮城,甚至是沒離開大漠。文傑一直以北川軍情緊張爲由一再拖延,其實是在猶豫去還是不去,更是在等待來自荒原的消息。
莽浮城已經快一個月沒有消息傳回來了。
北川也沒傳回他要的消息。
他在等待什麼消息?
北川這邊派出去的人不是石沉大海,就是筆挺挺地躺屍運回,元旭一時沒有摸清荒原到底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