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薔
在秉文到達前,介潭及時向趙金進言。
“如今天下皆望北川,實爲權力角鬥,更爲人青之爭。而天下臣民歸人久矣,人心聚攏,故元蒼、棲霞失守後,燦陽無不鼎沸,連我洛靈城內上書援撚之聲也是不絕於耳。此時進剿撚諾,如刀削白雪,實乃最佳時機。然,恐樹敵於世人,招天下之大不諱也。況,大軍出動,撚諾旦夕可滅,彼時直面後青之軍,王上擁景文、宇琛之勇,然墨冉、祜休之徒亦非善輩,需王上三思啊!經年、鎏諾皆乃虎狼,介時背後縱兵,恐王上之境危矣!”
介潭的一番話,徹底讓趙金人間清醒。
“侯輔之言驚醒夢中之人,依先生之見,我當何爲?”
“靜觀其變,不但不可襄助鎏諾,待民怨四起,反而要順天行道,出兵剿滅之!”介潭語氣堅定,兩眼透出陰鷙的光。
第二日,趙金宴請了秉文,誠懇相告自己忙於應對雲澤和封城之事,無意再與鎏諾兵鑲擾戈。
秉文大喜,達成了此行的目的,歡飲數杯。
在秉文帶回煙陽王不會趁機襲擾的保證後,鎏諾喜出望外,加快了出兵的部署。
千秋大殿上,鎏諾力排衆議,屏退了所有反對之聲,進行了發兵前最後一次動員。
“衆先生將士且看我,人已而立,鬢角漸白,大好年華將逝,始祖人王而立之年已創立大位,振臂寰宇,我今拱衛祖宗基業,鎮守帝都,天命使之。然,北境紛亂,撚諾失察失職在前,辱先烈之名,吾當身先撻責之!無犧牲無遂大業,事有忍痛而爲之,有先後急緩之別,若爲天下一統安寧,我願負此重任,受此罵名!鎏願效先王之志,蕩北境,平怨南,定洛東!”鎏諾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阿諛之人開始搖旗吶喊,高聲附和,耿直之人默不作聲,對眼下首先蕩平撚諾之舉,實在不敢苟同。
不是沒有人對鎏諾的行爲表示過隱憂,老臣月白就是直言死諫的一個。“請少主見諒,老臣有話要說!”
以前大家叫自己少主,鎏諾覺得並無不妥。可如今自己已經入主燦陽,同樣的稱呼,他總覺得不那麼稱心,尤其是自己剛剛還發表了那麼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說,表明了決心。
可是啊,總有那麼幾個老臣不怎麼識趣,依然把這個稱謂掛在嘴上。
聽到有人直諫,鎏諾側過身來滿臉不快地聽着。
“臣生性固執,寧可直言死於諫,不願諂媚圖榮華。”
“老輔此言差矣,你是直言死諫,我等難道皆是諂媚,想要置王上於死地?”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有人開始七嘴八舌地攻訐他。
“少主啊,你萬萬不可於此時進攻四王子撚諾!”月白幾乎哀求着。
“爲何不可?”鎏諾一臉嗔怒,蠻不在乎。
未等月白回答,秉文先插了一句。
“當今四海沸騰,梟雄紛起,強者爲王。撚諾身居固壘,連失龍興之地,不可寬宥也!少主雄踞京畿,糧多地廣,精甲百萬,強將數千,自當負起振興之命!而撚諾已是秋後之蟬,伐之得以責其罪,以振人心,則青人可滅矣!”秉文說得義憤填膺。
月白看着秉文,氣得手抖,轉而又拜鎏諾。
“少主,撚諾此時疲命,落井下石定會疏離人心,人心向背,力量強弱所繫,況當今世上還有兩人需少主面對啊!”
“誰!誰!”鎏諾有些不耐煩了。
“九華城世子經年,荒原後青凡心!”
千葉轉向月白,也是一臉鄙夷。“青人造勢喧天,然北境二城累戰日久,屍骨積天,可見徒有其表,不足懼爾。經年外強中乾,我王南線用兵,經年步步潰退,懼如驚鼠,噤若寒蟬。老廷尉何故如此,危言聳聽?”
月白針鋒相對:“經年貴爲儲君,名望更勝。佔據南川及河間地上游地帶,連續吞併文軒、鬲津、隆基之地,大有中興之勢。擁兵五十餘萬,帳下文臣武將皆是海內豪傑,先前少主大軍南下,未能傷其根本,此刻經年隨時都有北上的可能啊!”
說到這略微停了一下,面對少許安靜的羣臣,月白繼續說道:“老臣聞知,荒青凡心亦爲當世雄主,雖起身草莽,玩世不恭,但一統蠻荒之地,實力強勁,其文才武略,百年罕見。雖眼下阻於北川,然冰山只露一角,兵威日盛一日,不可小覷。有此二人在,少主不可授人以柄,予人以口實啊!”
“正因有此二人在,我更應抓緊滅了撚諾!不給二者喘息之機!”鎏諾猛地甩了下衣袖。
月白無疑是觸碰了逆鱗,踩到了紅線。
“我意已決,再有反對者按敵間論處!”顯然被月白的話冒犯了。
羣臣見狀,千秋大殿除了附和,再無諫言之人。
鎏諾的思路很清奇,貌似解決了提出問題的人就解決了問題,解決了所有提出問題的人就沒有了問題。
作爲一個格局不是很大的政治家,鎏諾有自己的算盤。他不是沒有顧慮,但他堅信只要自己速度夠快,就算大家對自己討伐撚諾有意見,只要在大家有實際行動之前消滅撚諾,到時候撚諾滅亡已成既定事實,生米煮成熟飯,誰也就不會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