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南宮軒璘和蠍羣一前一後的離開岩石羣,來到空闊的岩石灘。發現極具誘惑的肉香來自前方的人類後,蠍羣尖利的嘶叫,加速追了上去。在它們眼裡,人類同樣是極具誘惑力的血食。
南宮軒璘頭也不回的加速飛掠,瘦小的身形在岩石灘上起落,看起來活像一隻慌不擇路的綿羊。
蠍巢外十幾裡遠的一處開闊岩石灘,南宮玉站在左側峭壁一塊突出的山石上,遠遠的俯瞰。她穿着全黑的緊身戰衣,身材姣好,曲線畢露,手上握着全黑匕首,匕首刃口暗沉得沒有光澤,卻反而給人一種頭皮發麻的森寒感覺。
南宮軒璘從峭壁下掠過,在數十米外停下,轉身,將手裡的火鼠肉乾向着蠍羣扔出。肉乾離手的瞬間,赤色火焰驟然升溫,手掌上殘留的油脂在高溫下蒸乾。
蠍羣中某隻巨蠍躍起,猙獰的口器開闔,咬向那塊肉乾。落後的羣蠍果斷放棄了對火鼠肉乾的爭搶,爭先恐後的撲向百米遠處的南宮軒璘。
南宮軒璘迅速開弓,右手的赤色火焰在弓弦上凝出火焰之箭。空氣裡火光閃動,拉出長長的光虹。那隻躍起搶食的巨蠍在落地的剎那被火焰之箭擊中,口器炸裂,長箭從它的嘴裡穿過,深入體內。巨蠍甚至還來不及品嚐火鼠肉乾的美味,就倒在了死神無情的黑鐮下。數米龐大的身體被火焰之箭引燃,由內而外燒成了焦炭。
轟,蠍羣前有烏光閃過,岩石灘炸開一道半米寬十餘米長的深坑。
南宮玉從峭壁上飛落,在深坑後方穩步站定,握着全黑匕首與深坑另一邊的蠍羣對峙,身上有刀劍般凌厲的氣勢升騰,又有如黑夜般一望無際的暗潮洶涌而出。
她僅僅停頓了一瞬,便腳下發力向前躥出,迎着蠍羣衝去。這一刻,她就像是一柄籠罩在黑暗中的劍,斬向前方的荊棘,劍鋒所指的敵人也陷入一片黑暗。
南宮軒璘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說的話。
“我曾發誓,賭上性命也要保護一個人,成爲他手裡披荊斬棘的劍,護佑他直到生命的盡頭。”
“如今我還未成爲可以披荊斬棘的劍,又怎能允許自己躲在別人身後,不再磨礪鋒芒呢?”
“那個人對你一定很重要吧,重要到可以讓你甘願爲他賭上性命,甘願爲他雙手沾滿血腥,變成殺人的劍。”
南宮軒璘遠遠的凝望她的背影,不自覺的想起了記憶中在某個大廳裡,那個男人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大廳裡還有三男一女,每一個人的姿態都是那麼的高高在上。
也許是那時起,他的心裡便滋生了陰影,所以他討厭任何人居高臨下的俯視他。
“我也曾下定決心,要變成殺人的劍,不讓任何人握住我的命運。”南宮軒璘低語,“如今我還未成爲可以主宰自己命運的劍,又怎能允許自己躲在別人身後,不再磨礪鋒芒呢?”
他緊繃的小臉露出淺淺的笑,隨後身形一閃,向前飛掠而出。高速前進的同時,他不停開弓,火焰之箭在空中拖出一條條長長的光虹,光虹在巨蠍們黑鐵般的身軀上炸裂,火光四濺。
巨蠍們尖聲嘶叫,火焰之箭雖然未能洞穿它們的身體,但高溫穿透甲殼滲入了體內,灼燒感劇烈得像是千百根鋼針在刺。
南宮玉趁巨蠍在劇痛中失去抵抗能力的瞬間發動攻擊,鬼魅般的身影彷彿凌空起落,全黑匕首在巨蠍們的背甲上劃過,經火焰灼燒後變得脆弱無比的背甲被輕而易舉的切開,傷口裡黑色的血噴涌而出。
受傷的巨巖蠍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南宮玉的攻擊正中要害,它們的神經中樞被切斷了,現在只能任人宰割。
南宮軒璘毫不猶豫的補上一箭,這次弓弦上是以元力凝出散發火光的元力之箭。長箭咻的當破長空,自巨蠍的口中刺入,在體內轟然爆炸。
他重複着開弓的動作,把一支支元力之箭送入巨巖蠍體內,目睹巨蠍的身體炸裂,殘肢和黑色血肉飛濺,心裡無喜無悲。也許從這一刻開始,他才慢慢向着殺人之劍成長。
所謂的殺人之劍,便是可以不問對錯,無視生死的東西吧。前面有什麼阻擋你的東西,只要斬開就好了。
南宮軒璘逼近死傷過半的蠍羣,圍繞它們遊走,放箭配合南宮玉的近身攻擊。
他接連放箭,精神之眼完全預料了巨蠍的下一步動作,元力之箭在巨蠍腳上關節處爆炸。
巨蠍發出痛苦的嘶鳴,身體失去平衡動作一滯。南宮玉面無表情,詭異的身法運用到極致,純黑色光弧從巨蠍身體上掠過,無聲無息的將之腰斬。
明明是初次合作,但兩人的配合近乎天衣無縫。極短的時間裡,八隻頂階兇獸級別的巨巖蠍便徹底成了一具具屍體,有的甚至死無全屍。
這兩個人的配合,原本是詭異之劍與預知之盾,但現在似乎成了兩柄殺人之劍的較量。南宮軒璘本該是遠離戰場的預知之盾,可他現在不僅是盾,更是令人生畏的劍,預知之劍。
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終於將他逼上了絕路,現在他不止手裡握着刀劍,連自己也成了殺人的刀劍。
生活在這樣的世界,唯有強者,才能生存,弱者,只能淪爲犧牲品,沒有人生。
南宮玉收好元晶,皺眉看着不遠處坐在灰色岩石上休息的南宮軒璘,欲言又止。
“你好像有話要說。”南宮軒璘擡頭看她,眉心裡銀色刻痕不時有銀光閃滅。
“我曾在家族的修煉典籍上看到過,說修煉弓箭之術的人,到達一定程度可以將精神力凝化成精神之眼,看透世間一切本質,甚至能夠做到預知。原本我還以爲這精神之眼就算存在,至少也該是王境強者才能凝聚,想不到會在你身上看到。”南宮玉帶着一絲驚訝的說。
南宮軒璘繃着臉,面無表情,他輕輕撫摸離火弓。
“弓術是我第一次用心學的東西,也是第一次讓我在獲得力量後感覺喜悅的東西。精神之眼是師父對我的期望,所以我用盡全力將之凝聚。爲的不是擁有強大的力量,只是希望師父開心。”
“你師父是?”南宮玉好奇的問。
南宮軒璘從岩石上站起來,朝巨巖蠍巢穴所在的方向走去。
“我們該狩獵了。”
南宮玉看着他的背影,搖頭苦笑。南宮軒璘走遠後,她看了一眼岩石灘上巨巖蠍的屍體,右手輕揮,一片黑色霧氣灑下,眨眼間那些巨巖蠍殘屍便被黑色霧氣腐蝕,消失得乾乾淨淨,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做完這些,她轉身一躍,輕盈的站到峭壁凸出的一塊巨石上,雙手抱懷,看向遠方。
一轉眼,三天的時間悄然逝去。三天裡南宮軒璘不斷從岩石灘盡頭的山谷巢穴中引出巨巖蠍,在埋伏的地點和南宮玉配合將之擊殺。
兩人之間的配合在三天裡變得極其默契,南宮軒璘一時是預知之盾,一時是預知之劍。靜,則不動如山;動,則疾如風火。
他飛快的進步着,仿如沉入大海的棉球瘋狂的吸收海水一樣,瘋狂的吸收着一切能強大自己的東西。
他以精神之眼觀察剖析巨巖蠍,從它們的戰鬥方式中汲取對自己有用的東西。他一面學習一面強大,詭異得不似人類,反而像只怪物。
岩石灘上,南宮軒璘在蠍羣外遊走,離火弓不是射出一支支元力之箭,干擾巨巖蠍的攻擊和行動。蠍羣中南宮玉黑色的身形閃轉騰挪,如同鬼魅。
三天的交戰,她已經完全瞭解了巨巖蠍的弱點,黑色匕首帶着近乎筆直的暗沉弧線飛舞,從巨巖蠍的腳部關節劃過,輕而易舉的將之切斷。
失去全部八條退後,巨巖蠍只能坐以待斃。南宮玉身形閃動,轉而對付其它巨巖蠍,她似乎完全無視了這隻失去反抗能力的巨蠍。
咻,南宮玉轉向其它巨巖蠍的瞬間,一支元力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破戰團,自那隻巨蠍口中刺入,隨後轟然爆炸,黑色血肉飛濺。
“第六隻。”
南宮軒璘在心中默默計數。戰團裡灰塵飛揚,隱約可見三大一小四道黑色的影子交織。較大的影子揮舞着剪刀般的螯鉗,企圖將較小的影子腰斬。而較小的影子則一刻不停的高速移動,速度快得幾乎能看到有殘影閃滅。
轟,某個較大的影子突然加速前衝,攜帶着劇毒的猙獰尾鉤自下而上刺出,朝向較小影子的腦袋。
南宮玉被三隻巨巖蠍封死了所有的退路,即便她提速突圍,也必須面對其它巨蠍的攻擊。她沒有任何動作,彷彿石雕般站在原地。黑色尾鉤從天而降,快得像是黑色閃電。
戰團外,南宮軒璘全力開弓,弓如滿月。銀色弓弦上元力絲流交織纏繞,刻畫出神秘的術陣。術陣完成的瞬間元力之箭成型,宛如半透明的金色琥珀。
“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