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夜站在樓梯間,也沒進去對面自己的公寓,第30天了,他每天都數着日子過,他對自己說,放手吧,把自由還給她吧,卻總是做得不好。那天他只是剛巧碰到她的車從他面前而過,就忍不住追了上去。
他笑自己愛得卑微,但又無法去撿起那可笑的尊嚴,他每晚每晚都會瘋狂的想她,工作上一停下來也滿腦子都是她,想她會不會去手術站到腿發僵,想她會不會忙完只顧着睡覺而不吃飯。
他也笑自己矛盾,明明說過她喜不喜歡他沒關係,她肯接受他就好,可實際上他是那麼有關係,他想要簡空愛他,想要簡空的世界只有他。但一想到要分開,他又痛苦不已覺得真的沒關係,簡空喜不喜歡他,愛不愛他,都無所謂,只要他愛她就夠了。
可他沒有追上她的車,鼓足勇氣來到公寓也沒有看到她,第一天,第二天,他一直在公寓等着都沒有等到她,也打不通她的電話。
簡空看着窗外,黑漆漆的,除了遠遠的路燈和時不時閃過的車燈看不到更多。夜再寂寞除了月亮,還有星星還有燈,可是月亮,就只是個坑坑窪窪,根本無法自己發光的球體而已。
她暫時沒有睡意,到沙發上坐着玩了幾局遊戲,越想剋制卻越發覺得躁動,她想要去賽車場上馳騁,也想去酒吧裡揮灑,更想拿起手術刀去感受那種刀鋒劃開皮肉的快感。可是她卻縮成一團地哭了,那一刻,她深深地厭棄自己,厭棄那個永遠看不到方向,不知道到底想要什麼的自己。
她用旁邊放的一把水果刀劃開了自己手腕的皮膚,簡空知道割腕除非割得足夠深,像這樣只是淺淺一層並不會死,她就是想試試到底什麼感覺,可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之後,她又去衝乾淨傷口,還塗了層藥貼了兩道創可貼,她不想留疤。
天亮了,她餓得厲害,又不想自己做,便拿了鑰匙想去外面買點。一出門卻發現胥夜還在她門口站着……
“你…”簡空不解的看着他。
“你要去哪?”胥夜見她又要出去,有些緊張。
“去買東西吃。”簡空越過他想去摁電梯。
胥夜卻一把將她拉回到自己懷裡。
“嘶…”手腕的傷口被胥夜用力碰到,疼得簡空直皺眉。
“怎麼了,你…”胥夜也嚇到,趕緊看向她的手,看到手腕內側貼着的創可貼。
“沒什麼,不小心弄的…”簡空有點心虛,這個位置,他該不會以爲她要自殺吧。
“不小心?怎麼不小心?你再弄一個我看看?”胥夜直接把創可貼撕了下來,看到被他按到的又滲出鮮紅的傷口,頓時黑了臉,將她扛起,打開門,直接走進了房間,把她放在牀上,又熟練的找出消毒水和藥膏,幫她重新消毒上藥,再換上新的創可貼。
“如果你想我走,就不要讓自己總受傷。”許久,胥夜沙啞着聲音說了一聲。
女孩默默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沒有回答。
胥夜出去想要到廚房替她做份早餐,而簡空以爲他又要離開,急忙起來拉住他,“你不要走了,可以嗎?”她從後面抱着他,貪婪自私又如何,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又何必要求自己高尚。
突然被抱住,胥夜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聽見她說了什麼,更是不敢相信,“簡空……”
“我不會結婚,但是如果有一天我想結婚,一定和你結,這樣可以嗎?”簡空用力的抱着,始終認爲是自己不同意結婚傷害了胥夜。
胥夜瞬間彷彿被救贖,他想轉過身去看看她,卻發覺女孩抱得太用力,他竟然有些掙不開,“簡空,你鬆手…”
“不行,鬆手你就跑了。”哄人放下戒備再瞬間開溜是她慣用的伎倆,她太熟悉了。
“我不跑……”胥夜有些哭笑不得。
簡空猶豫了一會,不情不願終於鬆了手。
胥夜轉過身把她摟進懷裡,輕輕在她耳邊重複,“你要記住你說的,如果你要結婚,新郎只能是我。”其實他也想求她讓他留下,讓他可以有個位置陪着她,哪怕她永遠都不會愛他。
“嗯。”他是答應不走了?簡空偷偷笑了笑,如果她六十歲都不想結婚呢,真傻。
“不結婚,那我們能生孩子嗎?”胥夜突然問。
“啊?”簡空懵了。
“我們可以六十可以八十再去領證再辦婚禮,可到六十我們就已經生不出孩子了。”胥夜看着她。
“……”
“我知道你的性格肯定帶不好孩子,你不用有負擔,孩子吃奶粉就行,母乳雖然好,但半夜還要起來太累了,吃奶粉吧,定時定點喂…:”胥夜見她呆了,更加想逗她。
“……”
“不如一胎生兩個,生兩個就不再生了,一次搞定。”胥夜繼續。
“你還是走吧。”簡空板着小臉。
“不走,走了孩子就沒爸爸了,等你哪天突然想結婚也找不到新郎官了。”胥夜笑。
“……”簡空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她摟住了他的脖子,並緩慢地貼近他……
胥夜有些不自然,女孩卻依然在靠近,她的脣幾乎就要碰到他,他閉上了眼。
“你以爲我想親你?”簡空突然說話。
胥夜睜開眼,“……”
“我就是發現一個月沒見你,你好像老了點,想近距離看看。”簡空眼角處泛着笑意。
“……”
“你剛剛是不是在等我親你?”簡空又問。
胥夜心一沉,索性直接摁住她後腦勺自己親了上去。
簡空帶着笑意,並未推拒,慢慢閉上眼感受着這種帶有破鏡重圓之意的繾綣。
……
“胥寶寶,你知道嗎,我這次真的有想你,以前你去出差,我去馬來西亞我好像都沒有怎麼想你,但這一次我真的有想你……“胥夜做着早餐,簡空站在一邊看,“想到每一天我都要用盡全力才能控制情緒去扮演一個正常人……”
胥夜心中觸動,“我也很想很想你。”
簡空笑了,去到沙發上等着。
而等胥夜端着早餐從廚房出來,她卻已經睡着了…堵塞的路上開車最是讓人疲憊,她早已乏累,而胥夜的存在也像給了她一種安全,讓內心躁動許久不得歸寧的一處終於平靜了下來,不再喧囂。
胥夜把早餐端回廚房溫着,並沒叫醒她。他反思過他們這一次幾乎導致破裂的爭執,工作中扮演的角色讓他在感情裡也想要控制,但其實一段關係的走向必須要有足夠的忍耐、承擔、成全,纔有可能綿延不斷,完整,他會試着改變方式去愛她,以她要的方式,只要他們在一起,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