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瑾翊要走的時候沒有告訴暖纓,只發了短信給她:“要好好的。”
暖纓收到了就明白了,她問:“你還會再來看我嗎?”
成瑾翊回她:“傻徒弟。”
暖纓想說,你也好好的,我等你再來看我。但是打好了字卻又刪掉了,她想她不應該帶給任何人牽絆。
柯文和他母親一起陪暖纓去做心理治療,對方是柯文母親曾經的同學,在心理學這一領域已有很高的成就。
暖纓稱她爲Doctor劉,第一次治療,先是很簡單的介紹,然後Doctor劉帶她進去一個房間,佈置得很溫馨,她讓暖纓儘可能放鬆,暖纓對這種所謂的心理治療感到很好奇。
Doctor劉會給她講一些故事然後問她的看法,暖纓很狡猾,她幾乎沒有透露自己的真實想法,她是用寫字板表達的,落筆的時間已經足夠她組織出完美答案,她將自己僞裝的單純、害怕、無措,至於表情,沒有表情就可以。
因此第一次的治療毫無效果,暖纓不想治療,她並不認爲自己病了。
胥陽隨他哥到達暖纓所在的城市時已是傍晚,他們在一家酒店下榻,胥夜告訴胥陽,他明天要去一家公司有事商談,胥陽立馬錶示他能照顧好自己,讓他哥放心去忙。第二天胥夜把胥陽送到暖纓家門口就走了,胥陽摁響了門鈴……
暖纓見到胥陽的時候雖然驚訝卻也沒過於激動。胥陽有些怨念,說好的感動得稀里嘩啦呢?他似乎只看到暖纓皺了下眉。
胥陽和柯文是認識的,又是個自來熟,一個上午就和房子裡的人打好了關係,尤其是柯文媽媽,她向來喜歡這個小活寶。胥陽再次化身成小尾巴,除了暖纓上廁所,他都跟着,暖纓說不了話,他就一個人說,反正以前也常常這樣。
晚飯後,胥陽默默地在盤算怎麼才能順利留宿,他時不時就看向柯文。
“你到底想幹什麼?”柯文被他看得心裡發毛。
“在想和你一起睡。”胥陽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你該走了。”柯文瞥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柯文,暖纓和你家算是世交對吧,她能住你這,我家和你家關係更親密,爲什麼我不能?我倆還是兄弟,兄弟出門在外,你照顧一下怎麼了?”胥陽還是笑眯眯的,柯文家和他們家的確是遠親。
“你不是說你哥也來了嗎,他和你纔是兄弟。”柯文拒絕。
“他有他自己的正經事要做,我不想打擾他,你就收留我一晚,就一晚。”胥陽繼續磨。
“你也會打擾我。”柯文不上當。
“柯文,你確定不同意?那我去和阿姨說,你媽媽肯定會很樂意安排的。”胥陽開始威脅……
於是夜裡,他得償所願的和柯文擠在同一張牀上,他可不是隨便決定留宿的,今晚他的艱鉅任務就是要套出暖纓受傷的真相。
胥陽查過所謂的創傷後應激障礙,那是遇見了非常兇險恐怖的事情纔會出現的症狀,他了解暖纓,看着弱,但內裡也是個強悍的,哪那麼容易嚇成這樣。但暖纓不願意說的事,他是不可能問得到的,所以他得轉移目標。
柯文被折磨的神經衰弱,終於在凌晨把事情交待了。倒不是他不守信用,他也希望有人能幫暖纓,如果有人能開導她幫她克服心理障礙,無論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他始終認爲暖纓會變成這樣和他有關。
而胥陽知道整件事的經過以後一時竟不知要怎麼面對暖纓,就像當初在醫院一起看到了她父親的出軌事件的感覺一樣,甚至更難受。
暖纓見胥陽不粘着自己了倒也沒太在意,柯文告訴她要準備一下,明天是第二次心理治療的時間。準備麼?準備什麼呢,準備和心理醫生玩玩遊戲?暖纓想笑。
胥陽覺得他需要理理思路,就回酒店自己呆着了,其實他也明白,他可能幫不了什麼,這不是一朝一夕,一句沒關係就能解決的,但就因爲明白這一點,才更覺得不是滋味。胥夜回來見他躺着發呆,還以爲胥陽生病了,畢竟在他印象中,胥陽從來都是精力旺盛的。一直到胥夜也準備睡覺,胥陽還是沒說一句話。
“你怎麼了?”胥夜忍不住問。
“我只是想安靜會。”胥陽有氣無力的回答。
胥夜倒沒再說什麼,他今天跑了很多地方,已經很累了,並沒有心思去管他弟弟的事。
天一亮,胥陽又打車去了柯文家,得知今天他們要去心理醫生那,當下表示要跟着去。去了才發現原來什麼都看不到,暖纓會被帶到另一個房間裡。他和柯文他們在外頭等着,時間有點長,他覺得有些煩躁。
Doctor劉今天還是在跟暖纓聊天,她想讓女孩放下防備。只是暖纓覺得Doctor劉說話還不如胥陽和成瑾翊他們有意思,她覺得有些無趣,但還是假裝自己很認真在聽,並且很投入。
Doctor劉也還是時不時的提出一些簡單的問題,暖纓只當是在做問卷,她總會下寫下一個乖巧的受到驚嚇的孩子應該給出的答案。如果不好回答,就繞開,比如被問到,有覺得最重要的人麼?暖纓猜測這個問題應該不一般,心裡想笑,卻懵懵懂懂的寫下,我覺得身邊的人都非常非常重要。她應該不會再來第三次了,暖纓想,她不想浪費時間了。
見暖纓出來,胥陽趕緊上前去問:“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暖纓對他笑了笑,想讓他別太擔心。柯文母親留下來說是要和Doctor劉商量一下安排後面的治療,因爲她過兩天就得回工作的地方去了。暖纓表示理解,便和胥陽一起跟着柯文先回了家。
Doctor劉對柯文母親感到抱歉,她確實沒能找到女孩的癥結所在,她推測或許是太過恐懼太過深刻了才讓女孩潛意識有了種逃避行爲,因爲她能看出來,女孩對她對外界都有很強的戒備心。
胥陽還是賴在柯文家不肯走,哪怕第二天他就得坐飛機回去了,他要他哥收好行李明天直接到柯文家來接他,他得爭分奪秒的多陪陪暖纓。胥夜無奈也沒阻止什麼,這麼遠都來了,其它也就不重要了。晚上,胥夜又在電腦上看到了女孩的最新更新:
“其實我真的沒什麼事,大家卻都爲我着急,我已經很努力的說明,我很好,可他們卻更加的擔心,連胥陽都竟然特地從國內跑來看我,雖有感激,卻也哭笑不得。今天是第二次心理治療,那醫生低着眉和藹地和我說話的樣子總讓我想起母親,這讓我覺得非常無趣,但我也不打算再去了,僞裝成一個無助的孩子,給出最合理的答案,這樣的遊戲玩了兩次就足夠了。而且,如果我真的病了,也是樂在其中。”
胥夜突然覺得喉嚨有些發疼,她這是,不打算治了?她難道不知道不能說話意味着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