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讚歌的譜寫已經很難停下,因電視臺的報導,不少其它媒體都開始關注嘉華,有一個微信熱門公衆號的作者還對簡空發出了採訪請求。
簡空當然拒絕,但作者卻並沒放棄,反而自己悄悄的跑到醫院收集資料。
問了不少醫生護士,發現每個人對她都是誇獎更加堅定要寫一篇關於她的文章。
而簡空在下班前又被叫去了科室,她在嘉華入職後做的第一例手術,那位子宮動靜脈畸形的病人制作了一面錦旗,特地回來感謝她。
病人真摯又熱情,不僅送了錦旗,還在病房裡見人就說,這個醫院的簡院長人雖年輕,技術卻是一頂一的厲害,再繪聲繪色附加一遍自身經歷。
讓她好不尷尬,而那位公衆號的作者剛好也在現場,一直追在簡空後面問問題,簡空只能藉口自己很忙,快步的走了。
但沒兩天公衆號裡文章還是誕生了,作者把她塑造成了“最美醫生”,因他通過一個小護士拿到了一張她穿白大褂的側面照,人美,技術美,心更美。
文章的點擊率非常高,尤其在嘉華醫院內,無論出於職工對院長的追捧,還是出於真正的欣賞,絕大多數的人都進行轉發了。
也因此簡空纔會看到,卻看得她寒毛直豎,文章中對她所用的褒獎詞彙多到她有些難以想象,包括底下的評論也是一昧的讚許,對她的顏值、醫術和醫德。
讓她實在無法忍受,就如同普通人在承受無數尖銳刺耳的謾罵一樣,覺得自己的心率呼吸都受到影響。
甚至開始頭疼,疼的直冒冷汗,不得不叫了老葉來。
“空少,怎麼了?”老葉見她臉色蒼白,似在忍耐。
“送我回去。”簡空幾乎是咬着牙道。
而胥夜從老葉那得知也匆忙趕回了家。
“怎麼會這樣,有吃藥嗎?”胥夜看着牀上青筋暴起痛苦着的人,急切的問。
“吃過了。”老葉皺着眉回答。
“威爾斯呢?”
“去樓下重新配藥去了。”
話音剛落,威爾斯就在門口重新按響了門鈴。
胥夜接過藥,然後小心地將牀上的人扶起,又看着她有些顫抖的把藥丸一次性全部吞下。
過了好一會,人才終於慢慢平靜。
平靜後也是躺着一言不發,閉着眼睛,到威爾斯和老葉都走了,才緩緩睜開。
“還難受嗎?”胥夜坐在牀邊。
簡空搖搖頭。
“累的話就睡一會吧。”胥夜心疼她的模樣。
“胥夜,你說我會不會是實驗裡失敗的那一部分。”她突然出聲問。
胥夜僵了一瞬,而後把她抱住:“你很好,遲早會好。”並輕輕地吻了她一下,希望可以給她鼓勵。
簡空再次閉上眼,只是到了半夜卻突然醒來坐起,且將胥夜也叫醒,直言自己很想殺人。
胥夜被她嚇一跳,趕忙叫了威爾斯上來。
“有什麼原因嗎?”威爾斯有些嚴肅地看着她。
簡空半躺着,神情迷茫而懊惱:“不清楚,只是突然很想這麼做。”她不知道要怎麼說,覺得很可笑,明明什麼不好的都沒有發生。
威爾斯只好又給了她一些藥,她順從的吞下,然後問:“需要重新再調整刺激器的參數嗎?”
“再看看,別擔心。”威爾斯安慰。
簡空沉默,然後表示自己很累,想再睡一會,覺得也許睡一覺就好了,天亮就好了。
胥夜在旁看着她,等她睡了,打電話讓人去查簡空在嘉華醫院有沒發生什麼事情。得到的答覆是,很順利,如果之前那些投訴不算,稱得上是收穫頗豐。
“可能只是手術導致的一過性副作用。”威爾斯聽到胥夜收到的回覆想了想,卻也沒有走,一直坐在客廳裡等簡空醒。
而簡空醒來後好像也真的並無大礙,正常的去洗漱,然後換衣服下樓跑步。
威爾斯陪着她跑,並再次問她爲什麼昨晚會想殺人。
“忘了。”
“那以前呢,以前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也忘了。”
“那你覺得一個人在自身沒有受到威脅的情況下爲什麼會去殺別人。”威爾斯又問。
“這個問題你還是去問問胥夜吧,他可能知道,你問我等於是在問天十,我們只會當你白癡。”
“可你並不是殺手,你是可以選擇的。”
“所以我才更惡劣不是嗎?明明可以選,卻還是走上這條路。”簡空脣角勾起戲謔一笑,然後不想再搭理威爾斯,加快速度跑在了前面,覺得他的問題實在太蠢。
殺人的原因嗎?就是那人該死啊。
簡空擦掉額角的汗,眼底依然帶有笑意,其實最開始殺人是想要獲得自由和真實感,不僅僅是相對於虛僞人性的真實,還有自我存在的真實。
因她殺人的方式通常並不容易,多數需要消耗很多能量,但看着對方的生命被自己一點點的剝奪,自己內心淤積的所有黑暗如同也得到了傾倒釋放,這個過程會讓她有真實的存在感。
至於昨天爲什麼又會有殺戮的衝動,她是真的不知道,誰會因爲被誇讚而想要殺人呢,這太荒謬,太不合邏輯!
跑完步,威爾斯也沒有讓她去醫院,讓在家休息,並且打發胥夜去上班,自己一直跟着她,和她聊天,旁敲側擊諄諄善誘,試圖讓她說出自己發生情緒劇變的原因。
只是簡空怎麼都不肯說,拿着手機不想聽他囉嗦,覺得沒有原因,那根本不能算是原因,她寧可相信自己是手術導致的一過性副作用,也不想承認她還會因爲讚美而失控。
直到她去上洗手間,手機在桌上因剛被放下還亮着沒有鎖屏,威爾斯拿起看了看,想知道她一直在點什麼,表情那麼冷。
然後看到了她微信朋友圈的界面,底下的內容十條有八條皆是相同的,都是那篇文章的鏈接。